又或者变成了太宰,中也,安吾,等等和她有关的人。但她始终都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死相,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恐慌与悲伤。
下一秒画面一转,她又回到了横滨租界。
她在脏乱的巷子里乱窜着,身后是追捕她的港口黑手党的人。
她代替着杀死混混的中也被港口黑手党整整追了一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她穷尽自己的全部技巧躲避着那些人,同时也在躲避着寻找着她的中原中也。
就在巷子里上演着猫捉老鼠戏码的时候,她在一条死胡同里遇到了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人。
“我是首领的主治医生,你的能力很珍惜,所以我会替你求情,让你活下来的。”
说话的是个姿态优雅仪容整洁的黑发男人,看到他后,织田一枝才知道人与人天生是不一样的。
黑发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与横滨租界的氛围格格不入,即便站在破旧的巷子中也依然不失气度,仿佛这片破败的土地都是他的城池。
他低垂着眸轻笑着,殷红的光在他眼中闪动。随后男人迈开步子,朝着她走近了。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找到你?”
男人穿着一身漆黑的修身风衣,落在他身上光芒像是被这身风衣都吸收了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通信了这么久的笔友突然消失,任谁都会觉得不安吧。”
即便他迎着光朝她走来,织田一枝都不觉得他是书中所描绘的救世主,他更像是地狱中行走的恶鬼。
“织田,你如果想活下来的话,那就跟我来吧。”
然后他身后的背景开始扭曲着变幻,迎着光站在巷子中的男人端坐在办公椅上,一边夹着消毒棉处理着她手上的伤口,一边用哀叹惋惜般的语调感慨着。
“首领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作之助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都下得去手惩罚。”
她那时候已经连续一个周没有睡过好觉,强撑着意识发出浓浓的鼻音。
“嗯。”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了,作之助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他关切的不像是那个将她推入火坑的人,用那惑人的声音徐徐善诱着,“死亡是通往幸福彼岸的捷径。”
“确实如此,但是……”她没精打采的垂着脑袋,慢慢的靠上了椅背,声音越来越小,“我还是想活下去,如果死去了,我就无法看到这个世间存在的美好之物了。”
森鸥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同情人低语,他在少女满是伤痕的手上一圈一圈的缠绕着绷带,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
“不想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的话,作之助你也完全有能力逃掉吧,你已经让首领相信了是你杀死了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而不是那个孩子,现在你逃掉,那个孩子也不会有事了。”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被森医生温柔的声音骗的睡了过去,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然后她醒了。
醒来时正对着她的电视依然开着,屏幕闪着莹莹白光,电视里的人在无声中做的动作怎么看都滑稽可笑。
她怔怔的看着电视机的屏幕,抬手摸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有些恍惚。
不断变换场景的梦让她头昏脑涨,直到醒来后她也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
毕竟太温暖了……
梦境的最后是她在森鸥外的医务室里昏睡过去,只不过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趴在森鸥外的腿上,肩膀上盖着他的白大褂,身上和身下都带着几个月来都未曾久留的温暖。
森鸥外那时候也撑着脑袋睡着了,似是怕她在睡梦中不老实伤到手,他还松松的握着她的右手。
所以她才会在他腿上趴着睡吗?
这样想着,她估摸着差不多到她轮岗的时间了,抽出手准备离开,然而仅是轻微的一动,男人便睁开眼,红眸谨慎的看向她的手。
想到这,织田一枝从桌上捞起一罐喝了一半的啤酒灌下去,等凉酒落了肚,她抓了把长又软的发,扭头转向窗外。
窗外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淡,目之所及的尽头微微泛起了白。
天快要亮了。
这个时间是她平时起床的点,再闭上眼也睡不着了。
她把一半搭在腿上一半躺在地上的毯子拎起来搁在沙发上,从桌上摸了烟盒,放在手心磕出一条烟,半眯着眼含着烟尾又抬手去摸打火机。
趁着孩子们还没起床,她得把昨晚抽烟的证据都消灭才行。
不过现在还是得先爽一把。
一边点着烟,她一边翻开手机看着积攒了一夜的信息。
中也昨晚被太宰连夜叫回去,给她发了一长串的抱怨。
乱步洋洋洒洒的写了些跳跃性极强的话,大致意思是以后来找她玩。
榎田把她要找的那人的资料全部都发过来,从隶属的组织到他的个性,甚至连他小时候的经历也给了她。
织田一枝垂着茶褐色的眸,无表情的把榎田发来的资料印在脑子里,虽然不清楚那个人的目的,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看完这些信息,她叼着的烟早就燃了一长段的烟灰。
织田一枝放下手机,拎着烟灰缸走向阳台,准备透透气。
她以为这个时间点就她一个早早起来迎接太阳,出了屋才发现隔壁的黑发男人穿着整齐的英雄服,也捏着一支烟趴在护栏上看着某处出神的抽着,听到她这的动静,他扭过头将目光送过来。
她想起昨晚那茬子事,举着烟的手一滞,隔壁站着的男人也停了一瞬,但也没多久,就自然的打招呼。
“早。”
“早。”
她也象征性的回了一句,然后把烟灰缸放在面前,转过身靠着阳台的护栏。
相泽面上虽然是在漫不经心的抽烟,心神早就朝着她奔过去了,他状似无意的朝着织田一枝那瞥了一眼。
女人面朝着室内,低垂着眸怏怏的抽着烟,密密的铺下来的睫毛总算压住了让人琢磨不透的眸光,难得看起来像是在专注的看着一点了。
相泽看到她夹在她指间的烟像是呼吸灯似的一点一点的闪烁着,星点的光亮映在她疲倦的面容上,他的视线往下稍微移了移,落在了她的唇上。
前几日看来嫣红的唇也因清晨贫血的缘故有些发白,看不出血色。
“相泽先生,你昨天晚上也出去工作了?”在他出神时,她的声音忽的飘过来。
相泽像是干了亏心事似的挪开视线,抓了把头发‘嗯’了一声。
“午夜小姐和麦克先生呢?”
织田昨晚听午夜说,他们会在池袋待一阵。
相泽想起根津昨晚给他们的电话,含糊着说:“他们临时被喊去出任务了。”
“这样啊,真是辛苦。”她不轻不重的感慨。
相泽又抓了抓头发,再回过头看向女人,她刚好也转过头。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很短的时间,又错开。
相泽莫名的觉得有些热。
织田转过身看向远处,天边地平线上破云而出的光芒被立在面前的高楼遮挡,她往旁边挪动步子,面前始终矗立着那栋高楼。
她有些可惜的叹息一声,而后将燃尽的烟戳到烟灰缸里碾灭。
她想起来前首领还没死的那会,她就在那个老人还在睡觉时走到窗边,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一点一点的撕破阴翳从黑暗中挣脱出的熹微光辉。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日出?]清晨来给老人输液的森医生这么问过她,[有什么好看的吗?]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只是觉得看到那个小小的日轮一点点的从地平线上挣扎的爬出来,用淡淡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心脏就像是被某种东西填充,血液也会加速在血管中奔流,就连她以往无神的眸都会跟随着那个小小的火球逐渐的亮起来。
她记得在森鸥外问出那句话后,那个时候的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知道,但看着每天都要击破黑暗,努力的升上天空的太阳,整颗心都在颤动。]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她觉得,她还活着。
那时候的她不是刀尖舔血而是心脏已经被刺在刀上,每动一下血液就会流出一分。
说实话,她每次都以为自己活不过明天,可是当她看到冉冉升起的太阳时,她觉得自己努努力还能再多活一天。就这么像是和死亡赛跑似的,她跑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森鸥外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那一天跑过了死亡,活了下来。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是那个除了听从首领的命令杀人再无其他价值的人,她现在还有很多想要拥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现在想这些不过是无病呻吟。
烟头渐渐的燃到了底部,她觉得也该回去将昨夜的酒瓶和烟灰收拾干净了,以免被孩子们见到了吵她一通,
在她想同相泽道别时,她听到男人忽然说道:“你要来这边吗?”
她转过头。
见她直直的看过来,茶褐色的眸似乎在闪着光,相泽摸了下鼻梁尴尬的又补了一句。
“日出,我这里看的很清楚。”
相泽的观察力出乎意料的敏锐,明明她没说什么,他却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