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抱歉,对不起,原来我的神器来头比我大,作为一个神明我给八百万同僚丢脸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库丘林笑出八颗闪亮亮的牙齿:“我建议你尽快再找一个助手,她的身体目前被收藏在某个地方,我们正在努力想法子把她弄出来,至于后面的事很难和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魔术可以轻易解决。”
“……我要想一想。”
“你确实需要想一想,她为你做过很多,你又为她做过什么?放手让她重新回到太阳下难道不好?”
“……”
第 75 章
巷道之中黑色浊泥越积越厚, 达到峰值后却又以某个点为圆心迅速奔涌而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一部史诗级魔幻大片。
翻涌的黑泥突然在某个时间点停止变化, 紧接着逆时针旋转重新向中心方向压缩聚集, 浓重的黑色扭曲组合最终收缩蛰伏在跪坐在小巷中间一动不动的橘发少女身后,看上去就像是道再普通不过的影子
——这道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影子一旦失控足以焚毁半个横滨。
影子安静下来后被众人关注的少女才小小哼了一声身形摇晃,陪着她一起泡黑泥的黑发少年忍不住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下巴压在她的头顶轻轻磨蹭:“太宰,我的名字叫太宰治。藤丸立香, 请问可以喊你立香酱么?”
“……你当失忆这种事和支原体一样还能反复发作的?”
我勉强从某人八爪鱼一样的胳膊里抬起头, 争取到足够空间后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快点松开我……”
要是让赖光麻麻看见你做这种事你马上就可以如愿以偿去地狱报道了太宰先生!
“不要!松开的话立香酱就要离开了, 去我很难寻找的地方。”
他不但没有放开手, 反而更用力的把我往怀里扒拉两下,莫名其妙就有抱着那只红螃蟹抱枕的架势。
“松手啦,我现在还是弥音,无论什么名字, 本质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要啦!我不松!弥音酱是人家的女朋友,说不松就不松!”
“快点松啊,等下被人围观你不觉得丢脸么。”
“丢脸就丢脸, 不松!”
“……真不松手?”
“不!”
这可是你自找的, 等会儿进了医院可别哭唧唧。
我伸手抓住他的衬衣领子,灵巧抽身反手一转, 黏在身上的牛皮糖“啪”的吃了一记低配版过肩摔。
“干得漂亮!”
库丘林吹了声口哨从楼顶轻松跃下,红a拖着夜斗过来,梅林仍旧双臂环胸抱着他的法杖假装自己是什么世外高人……
世外倒是世外, 高人就……就说不定了。
“红a,库丘林,梅林,辛苦你们。啊,还有贤王,要不是他留在这里的魔术刻印我也没法轻易找到路。”
左手手腕上还戴着青金石手链,魔术发动的痕迹尚未消散。
“弥音,你想起来了?”
夜斗带着欣喜、释然与几分说不出的难过看着我:“多谢弥音你这一年来的照顾,我想好了,如果有一天我终将消失,至少也要让你得到自由。我诞生自藤崎的愿望,如果他死亡我很有可能……但这并不应该成为他一次又一次逃脱惩罚的理由。我确实不想消失,也确实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活着,但是有人曾经教会我善与恶,喜悦与悲伤。她让我明白,假使为了更崇高的目标,人类敢于放弃珍视无比的生命。作为从恶愿中诞生的神明,我想我大概可以弄懂这种矛盾的心情。”
“所以,就算我更想永远把你留在身边,但也只仅限于想想罢了,你随时可以恢复自由。”
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眼泪包在眼眶里连说话声都有点走调。
我伸手往兜里掏了掏,好不容易才从角落里找到一枚五元硬币:“夜斗神,我有一个愿望,我希望我有一位神明的朋友。”
运动服少年吹出老大一个鼻涕泡,哭丧着脸接过硬币弹了一下:“你的愿望,我夜斗神听见了!”
“好了,就算将来我不再是你的神器,但也一样可以做你的信徒和好友啊~你想想,我这样的信徒一个难道还抵不上旁人十个?”
夜斗用力上下点头,一边擦鼻涕擦眼泪一边瓮声瓮气道:“你比别人一百个信徒都要好!”
“好吧,你先回神社,别那样看过来,我晚上会回去的。还有点别的事……”
比如说处理一下躺坐在地上还拽着我袖子不肯撒手的某人。
梅林这才舍得从房顶上下来,猝不及防的花瓣糊了我一脸。
他抱着法杖重新戴上兜帽,线条精致的下巴露了出来,嘴角噙着抹微笑:“难道就连aster您也无法摆脱喜新厌旧这种人类的通病?”
白发的非人类抬起下巴指了指夜斗:“这个好歹算是神明了,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您对人外物种的吸引力,但是那个东西,”他朝太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一团人形黑泥?”
“弥音酱是人家的女朋友!”
“穷凶极恶的罪犯?”
“弥音酱是人家的女朋友!”
“自杀狂?”
“弥音酱是人家的女朋友!”
“身无分文的无业游民?”
“弥音酱是人家的女朋友~”
“……”梅林可疑的顿了顿,转身看向红a:“我觉得是时候把那三位放出来了。”
弓兵冲我挥了挥手,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顺手拉起懒着不动就差打滚的太宰:“我会去茶餐厅找你们,现在先走了!”
再不走梅林大概就要拔剑了虽然他咒语念得真不怎么样,但绝对剑术一流,我暂时不想领教。
拖着太宰迅速离开气氛越发诡异的小巷,想了想最终还是跑去港口附近的无人海滩。
太宰一反刚才撒泼的模样,沉默的跟着我来到海边。
“弥音……不对,是藤丸小姐终于要离开横滨,甚至是这个国家了么?”
他背对阳光站在我面前,不知不觉间少年的个子拔高了许多,已经有了青年的轮廓。原本看他的眼睛只需要微微抬头,现在却不得不仰视。我回手揉揉脖子叹了口气:“你在生气。”
“嗯,我在生气。如果速度再快一点提前捕捉q,是不是就可以继续隐瞒一段时间。说实话,我不希望你回忆起任何东西,我想要的是你依照自身意愿随性生活,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大义将自己摆上祭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放弃自己,哪怕明天世界毁灭,那就叫它毁灭掉好了,只要你能好好的。”
“……哈?”
这家伙是不是偷看过剧本啊!
“你忘了安吾?救世主曾经的个人资料,大概是每个政府情报精英都必须了解的内容吧。还有卫宫先生的履历做为补充……确定大致方向后黑进去一点也不难,都是些基本常识而已,我也不过是照着人情常理发一些普通感慨。”
“所以,弥音,你要放弃我了么?”
明明是樱花盛放的喧闹季节,这个人周身却散逸着无法驱散的寂寥,海藻一样乱蓬蓬的头发遮住鸢色眼睛,不知不觉中曾经属于黑暗的味道再次浓重起来。
我猜他大概正在计算干掉整个迦勒底大概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与精力——无论外在发生多大改变,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化的。就像一只黑色的刺猬就算跳进面粉里掩饰自己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黑色的脚掌。努力想要做个好人的太宰一开始认真就会露出做黑手党时的眼神也是差不多同一个道理……
但并不讨厌。
也许我们的才能会在不同的道路上发挥或正或负的作用,但最终归根结底要看的还是我们的选择。这个人现在决定站到正义的那一方,无论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动机多么荒谬
,但是他的行动与行动带来的结果将证明一切。
而且我对个人的善恶立场看得也不是那么重要——迦勒底大大小小那么多英灵真正守序又善良的才几个?
我伸出手拉住某人攥成拳头的爪子,微凉颤抖的手指立刻反着缠了上来,紧接着波洛领带上的宝石扣硌在脑门上微微有点疼,整个人再次被人像八爪鱼抓捕猎物似的抱住。
毛茸茸的头发蹭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少年委屈巴巴的声音紧贴着耳朵响起:“我好难过,简直可以用伤心来形容,女朋友要跑了我还必须笑着说再见,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强人所难。我的情敌是整个世界这种悲催的事实要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去找条干净漂亮点的河殉情算了……”
说着这家伙竟然煞有介事点点头,似乎颇有几分意动。
我抓抓太宰毛茸茸的头发给了他一掌:“你正常点啊!你确定咱们两个跑去跳河最后不是一起坐在河堤面面相觑谁也死不了?”
“哦!这样啊,好失望……”
“所以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啊!快喘不上气了!”
也许是之前吃了一记过肩摔好歹让他涨了点记性,在我再次发飙前太宰悬崖勒马及时止步放手,闷闷不乐看向随着涨潮逐渐抬高的海浪:“就算有万无一失的保全也无法避免意外,有一次发生就代表更多,弥音这个名字就是最坏结果带来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