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遥远的神代中也极为有名的强大王者。
苏美尔王中最出名的一个。
统治着名为乌鲁克的城市的王者。
吉尔伽美什。
省去成百上千的赞美词语,总的来说就是一位,‘能请到他帮忙说不定是把接下来一年的好运都用掉了’的这种程度的大人物。
——真希望这只是个普通的比喻。
毕竟她最近一两个月的运气已经够糟糕的了。再糟糕下去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了呢。
第二天,立香就照常回去上课了。
因为睡得不那么踏实,她第二天早早到学校的时候,班里空荡荡的,只有从以前开始就总是第一个到的南野秀一一个人在而已。
“花粉过敏好了?”
这才两天而已哦。
“咳……没事了。”
听到这个借口,立香尴尬的抓了抓脸颊。
红发的少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她招了招手。见立香走到过来,才从书桌里掏出一个口罩交给她。
“再带一天吧,好的太快,下次就不好请假了。”
“没有下次才最好啊。”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近来的各种事情,立香还是顺手戴上了口罩。隔着一层口罩,声音嗡嗡的,倒也听不出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了。
在南野秀一的掩护下,立香又‘不舒服’了一天,才痊愈。
结果立香这才前脚痊愈,他后脚也要‘病’了。
“你也病假?”
面对红发少年的病假通知,立香挑了挑眉。
“嗯……稍微去做个兼职。”他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的情况稍微有那么点特殊,虽说实际上不是什么强制劳动,但卖个人情给上面总没错。”
毕竟严格来说他也是偷渡的黑户,多打点一点准没错儿。
毕竟现在他的目的不是让母亲活下去,而是,怎么跟母亲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了。
心存死意的时候当然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想要活下去的话(尤其是好好地活下去),需要考虑的地方就多多了。
“会危险么?”问题刚问出口,立香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危险什么的……如果是跟那方面有关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一点危险都没有。
“危险肯定会有,不过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是经过了多方面的评估之后才答应下来的。
首先,找到他的那个少年,浦饭幽助也是个新手。
按照上面的流程,是不可能给新手安排必死任务的。因此危险肯定会有,但绝对不会危及生命。(不然人都死光了他找谁去给他干活)
比起一直被上面盯着,当然是做几次苦劳力换个省心划算,也更符合经济利益。
“那就祝一切顺利了。”
立香抓了抓头发。
“虽然想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对于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现在都还是一知半解的。
南野秀一摇了摇头,看着稍稍有些失落的立香,第一次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不必在意,不要只因为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就认为自己有义务要帮忙啊。”
“也没有啦,就是觉得……”
如果自己能帮上忙,又没什么损失的话,为什么不帮一下呢?
很多年前,她和哥哥就是因为有人帮助才能活下来啊。
明明养父也好养母也好,都没有必须要救助、收养他们兄妹的义务。
大概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所以她也好,哥哥也好,都认为‘帮一把’这样的事情,是在普通不过的回应吧。
南野秀一就这样平淡的请了假做兼职去了。也忘了同立香说‘保健室来了个新的实习医生’的事情。
因此当立香因为不小心被新买的笔记本划破手指,想去保健室拿一个创可贴的时候。还想的是之前杀生院祈荒跟她说的,自己最近有个研究报告要发表,可能不会每天都在保健室的事儿。
人不在保健室的话……保健室应该也会开门吧?
立香本来觉得这样的小伤自己舔舔就好了,但因为有出血,就被同班同学推出教室,向保健室来了。
反正……消个毒贴个创可贴也不是坏事。(相反这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吧)
保健室的大门没有锁,作为保健老师的熟人,立香就没有客套的站在门口敲完门等到回应再进去。
“打扰了,杀生院老师我……诶?”
立香拉开了保健室的大门,大大方方的举着被纸划破的手指往里走。结果一眼见到的并不是熟悉的绝世美人,而是一个……
穿着白大褂的粉毛青年?
阳光从窗户照进保健室,明亮的光落在他身上,让青年本就柔和的发色甚至隐隐有了些许透明的质感。
柔软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就觉得手感好像很好地样子……甚至还有一根翘翘的,看起来很呆萌的呆毛?
听到声音,伏案的青年抬起头看向门口,一边微笑一边问道:
“是哪里不舒……服……”
一句话没问完,他就像被施了什么咒语一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的微笑还能维持住已经是他用尽全力维护的结果。
过于突然,没有一点防备的见面。甚至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就像突然受到了惊吓,或者无所事事的猫突然吸到了猫薄荷那样。
大脑突然就断片儿了。
只能看着面前有着明亮发色的少女,就好像黑暗之中突然出现的光那样夺去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
心里眼里,只有她。
“不好意思我,手上被纸划了个口子,需要消毒和创可贴。”
卫宫立香口齿清晰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接着就见面前容貌清秀的外国青年就像接收到了命令的机器人一样站起来,然后僵硬的,同手同脚的走了两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处理伤口需要的药品,接着又游魂一样的回到桌子旁,把药品放在桌子上。
少女步伐轻快的走到青年面前,等待他给自己处理伤口。为了不让他继续这么紧张,她主动打开了话题:
“你是……?”新来的实习校医?
说起来好像确实每年都会有有一两个来实习的校医来着。
少女的声音在脑海中组合了几秒才被理解。
往日如呼吸一般自然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就像突然被人抹去了一般。灵巧的舌头也好像打了结。他张了张嘴,试了几次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啊……那、那个,我是新来的实习医生!今年二十八岁!英、英国人。叫罗曼……不是,我叫罗马尼阿基曼,你叫我罗曼医生就行……或、或者罗马尼也没问题,就觉得太长的话,就叫罗曼也没关系!也不对,那个……总、总之你高兴叫我什么都行。”
她问的没问的信息一股脑的被倾倒了出来。
——就好像急切的推销商品的推销员一样。别人稍微露出一点感兴趣的意向,就拼命的把所有信息在最短时间内一口气说完,好像生怕会被中途拒绝那样。
穿着校医白色制服的粉毛青年语无伦次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乱成一团,他打开了放着棉球的瓶子,但几次都没能成功从瓶子里把消毒用的棉球夹出来。甚至还因为太过慌乱,把旁边装创可贴的盒子碰倒。盒子里的创可贴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接着,为了捡起掉了一地的创可贴,他蹲下的时候又一不小心带倒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笔本和绷带。圆柱型的绷带松开了,骨碌碌的滚向一边的病床下,留下一条白色的尾巴。接着就连装着酒精的瓶子都险险的滚到了桌子边缘。还是立香眼疾手快一把把它按住,才没有酿成更糟糕的结果。
“对、对不起……”
身形修长的青年瑟缩着身体蹲在地上,就像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兔子或者小狗,弱小,可怜,还不知所措。连头上的那根呆毛都可怜巴巴的垂了下来。
如果有耳朵和尾巴的话,一定已经丧气的全都耷拉下来了。
说不定还在嘤嘤发抖?戳一下就会抖成筛子那种?
立香差点被自己的脑补逗笑。这一笑,也就忘了问对方为什么见到自己之后会是这种反应。
“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把装着酒精的瓶子放好,好笑的看着仍然蹲在地上的青年。
你这个样子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
“你还好么?站得起来么?”
她弯下腰,对他伸出手。
‘我很好。’
‘我没事。’
青年很想立刻回答。
但又怯于回答。
甚至不好意思去拉少女对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
——太糟糕了。
他既欣喜,又沮丧。
真的是再糟糕不过的结果。
不用别人评论,他都知道这个初印象有多糟糕。
真希望自己是只鸵鸟。
可以靠把头埋进沙子里来逃避现实。
已经不是丢人可以形容的了。
就连最擅长的装傻充愣,还有比城墙还厚的脸皮都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