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巫师施展咒语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受到所在环境的影响,守护神咒除外。无论在魔法世界还是非魔法世界,魔法因子都是稳定的,不管“个体”如何变化,多了一个伏地魔或者少了一个邓布利多,多了一些黑巫师或少了一些白巫师,都不会影响世界的构成。
自从离开霍格沃茨后,菲比一直觉得自己在非魔法世界施展的咒语都非常顺利,有时候简直是太过顺利了,这还是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困难和失控。
就像——魔法因子星河的明暗度是稳定的,先前有一些无比闪亮的星星掉了进来,使整条星河都明亮了起来。现在这些星星中有一部分熄灭了,按道理说河流应当回归原状,但取而代之的,它开始变得汹涌莫测。
整晚菲比都试图用塔罗牌和水晶球占卜出将要发生什么,却始终不得其法。当她最后一次把塔罗牌翻过来时,一种仿佛将要接触到纱雾背后真相的预感笼罩了她,可当她伸出手去时,那张牌却在被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化作了灰烬。
原始的、强大的力量。
它们在屏蔽她的窥测。
又是一记振动,手机锁屏上出现了红色的消息提示。今天收到的全部消息都来自美国魔法国会,它们都是一模一样的信息,转述世界巫师联合会对所有巫师的警告:魔法力量可能像人类历史上的冰河时期与非冰河时期变动一样陷入了波动期。
“你知道什么事在发生吗?”她问。
没人说话,电话那头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菲比能听到迪恩压低声音和其他人说话。这个房间里有第三个人。也许是那个“鲍比”,她不怎么在意地想,但作为“叔叔”,鲍比的声音也太年轻了。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迪恩在问。“如果但凡我们还有其他希望......”“鲍比”回答。
所以这里有个“我们”。谁是“我们”?一个猎人组织?菲比天马行空地想着,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拿在手里的馅饼已经快垂到大理石桌面上了,直到一大坨果酱“啪”地掉在桌上她才回过神来。
电话那头,山姆艰难地说:“这很难解释。”
“我明白了。”她于是说,“你们会解决它吗?”
“我们是这样希望的。”山姆回答。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握在掌心,转过身。
“这是第几个了?”迪恩正在把鞋带狠狠系紧。
“第八个。”离他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风衣的人这样回答。
第25章 灰猫的话
如果明天世界末日就要到来,是那些提前心有所感的人比较幸福,还是那些一无所觉的人比较幸福?
菲比不知道。
她知道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但作为一个小女巫,她能做的一切只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保护神奇动物们,解救它们,竭尽全力。就算明天地球就要毁灭,至少今天它们不会死在小偷、走私犯和盗猎者的手里。
吃完最后一块馅饼,收起桌面上散得到处都是的占卜道具,菲比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排除杂念,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给自己做了份超大三明治。
上午的时光消耗在手提箱里。和纽特拥有它的时候比起来,手提箱的面积扩大了两倍。箱子里的每一只动物都是菲比亲手搭救的,但她明白在外面的世界里,在她触不到的地方,有更多动物尚未来得及被搭救就死于非命。每当想到这里,一股迫切的冲动就催促着她,再快些,再快些。
澳洲蛋白眼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通体每一块鳞片都像一颗珍珠,在光的照射下呈现多变的缤纷的色泽。菲比走到它跟前,提着个对她的身材来说过于庞大的桶,里面放着劈好的猪肉。她把一块肉丢给懒洋洋的火龙,后者打了个喷嚏,从鼻子里喷出一小缕红色的火焰,然后亲昵地拿大头蹭了蹭她,
这一蹭直接把她蹭了个倒仰。
菲比翻着白眼爬起来,用飞来咒把滚到底下去的桶招回来,然后干脆沿着火龙伸出的前肢爬到它背上,顺着鳞片的纹路摸它粗壮有力的脖颈。龙开始在一堆肉块里挑挑拣拣。
“你也感觉到了吧,奥克比?”她轻声问。
脖子一抖把肉衔进口中,澳洲蛋白眼的长尾巴在石头上猛抽了几记,溅起无数碎成粉末的石子。
“好吧好吧,我忘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奥兹。”菲比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抱着龙的脖子,侧脸贴在它干燥冰冷的鳞片上。
“魔法如果真的进入冬天也许不是件坏事。我读过历史,上回魔法进入冬季的时候,霍格沃茨接送学生的马车被更换成了蒸汽火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奥兹?每一次,每一次只有当魔法衰弱时,巫师们才会意识到麻瓜的强大,但当魔法回归时,他们又开始固步自封。”
奥兹两只前爪抱着一大块肉,猪肋骨在它的长牙下咔嚓咔嚓地断折,就像吃手指饼干那么容易。
菲比把脚收上来一点变成盘腿坐着,以避免它真的把血沫或者碎肉溅到自己腿上。“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魔法的隆冬,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你也感觉到了吧,魔力在震荡,它们变得时强时弱,有一些邪恶的、阴暗的东西从地底爬了上来,原始不驯的力量,远比黑魔法更可怕。和它比起来,神秘人都显得不值一提了。”她叹了口气。“也许我该写信给爷爷或者邓布利多教授,他们懂得更多,他们总是懂得更多。”
奥兹从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吼声,长长的尾巴像无趣时的猫儿一样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菲比:?????
“你让我向梅林祈祷?”她大声说,要不是龙儿没有耳朵,现在她就想揪它耳朵了,“你在嘲笑我们巫师吗?别吃了,你给我说清楚,向梅林祈祷是什么意思?”
澳洲蛋白眼风卷残云般吞下最后一块肉,把她丢到地上。菲比不服气地伸出两条手臂抓住它的脸,瞪着它没有瞳仁的眼睛。
但几分钟后她就觉得和龙较真的自己实在太蠢了。
......
气鼓鼓的菲比决定对外散发一下爱心。
下午出门的时候她带着一袋子罐头出来,被缩小的罐头揣在口袋里还真有点硌得慌。
对她来说,新认识的动物朋友们中,大T好吃好喝地被供在土豪家里短时间内估计是见不到了,红屁股自从那天捉虱子被刮掉三层毛之后也对她露出明天让你高攀不起的高冷乡村总裁脸,找了迪仔三四天又总是没影,她想了又想,干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罐头去找趴下就半天不挪窝的灰猫。
但奇怪的是原本应该趴下就半天不挪窝的灰猫竟然也不在自己的御用垃圾桶上。
菲比在小巷里前前后后找了几圈,还把桶盖都掀起来,扒着往桶里瞧。忽然她听到小巷的尽头有什么响动,便松了口气,提着塑料袋往后走。
皇后区本身不是什么治安特别好的街区,刚过完劳动节没多久许多地区还爆发了游/行示威活动,被抽调去重点地段后导致的警力不足以及超级英雄们的自顾不暇给了罪犯们可趁之机。道理她都懂,但当菲比绕过一大堆垃圾桶看到一具被砍掉脑袋的尸体时,还是几乎呆立当场。
所幸多年在外的经验让她下意识地做了面对危机时唯一一件能保护自己的事:她披上了一直带在身上的隐形衣。
血液顺着石头的纹理往外流淌,所以人的血确实有那么多,就像一个破碎了的水袋。在她面前,在血泊里,有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家伙正半蹲着掏受害者的口袋。菲比屏住呼吸,不敢动作,一片寂静里除了衣料摩擦的声音,只听到凶手的碎碎念:“这些任务对象一个比一个穷,哥们,作为一个黑帮头目,你这么穷是不是有点违反定律了?”他越掏越急,最后恼火地低吼一声,往墙上连开三枪。“操!我的世界真他妈见鬼!这是平行宇宙吗?”
菲比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点,不让流过来的血碰到脚底暴露位置。但恼怒中的凶手竟然立刻往这个方向看来,当他举起枪时,枪口的硝烟还在飘散。
她握紧了魔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枪。
空气仿佛凝固了,凶手歪着脑袋,扣着扳机的手指似乎就要有什么动作,然后——
一声猫叫。
穿紧身衣的家伙放松了下来。
“哦~小猫咪,吓到你了。”他回头看了看尸体,故作自责地抱怨几句,甚至爱怜又戏剧化地叹息,“你真的得去安全点的地方待着,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这家伙,”他指了指。“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着说着,他几乎自得起来,走路的脚步都变得一蹦一跳。
等到他消失后,在内心疯狂吐槽的菲比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收起隐形衣。
灰猫就蹲坐在那儿,舔着自己的爪子。它左耳上的豁口更大了,眼睛却仍然明亮。几秒钟之后,迪仔从天上扑下来,在它肩膀上落定。
“你很久没来找我了。”菲比边把塑料袋里的吃食往外掏,边冲着迪仔开口。
“我一直想来的,但自从那只胖子出事后大家就不敢再去你们那一片了,很抱歉帮不上忙。”迪仔小跳两步,垂头丧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