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就是那个所谓的含玉而诞的贾宝玉,就是一个很好的把柄:这种生带异像的事,是他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嫡次子能有的吗?别说含玉而诞这样荒诞的事,林海根本就不信。就算是真有,这样的事不也是得要紧紧的瞒着、不让人知晓吗?哪有宣扬得人尽皆知的道理?就真不怕招了天家的眼?
“所以说,”贾孜撇撇嘴:“那女人是个丧门星,谁沾上谁倒霉呀!”想到贾敬就是因为秦可卿这样的女人而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与独子,想到徐氏就是因为秦可卿这样的女人而动怒早产最终身亡,想到贾珍就是因为秦可卿这样的女人失去了一条性命,想到贾蓉就是因为秦可卿这样的女人而被扣上了一顶大大的绿色帽子,贾孜就觉得很不甘心:若当时她在京城,绝对会把秦可卿塞贾政的床上去,活活的窝囊死贾母。
“对了,”林海突然紧张的抓着贾孜的胳膊,一脸郑重的问道:“你把那秦氏杀了,不会有什么事吧?”一开始,林海只是为贾珍的事情而震惊,还没想那么多。可是,听到贾孜刚刚的话,林海突然紧张了起来:秦可卿到底是义忠亲王的孙女,是皇家血脉,贾孜就那么处置了,将来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攻击贾孜啊?
贾孜笑着从林海的手里挪出自己的胳膊,拍了拍林海的脸,揽着林海的脖子,笑眯眯的凑到林海的耳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觉得皇家会有那种不贞不洁的血脉吗?”贾孜自然是不会将秦可卿的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假货罢了,真的她尚且没放在心上呢,更别提假货了。
林海以为贾孜是在说秦可卿怀了赖二的孩子的事,不禁将贾孜紧紧的搂在怀里,紧贴着贾孜的耳朵,声音虽轻却十分的坚定:“阿孜,你记住了:那秦氏是自己自尽而亡,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记住了吗?”若是将来真有人翻出这件事来,只要贾孜拒不承认,林海就有办法将贾孜从里面摘出来。
“她本来就是自尽而亡的啊!”贾孜眨了眨眼睛,脸上是一副天真的笑容,那样子就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人本来就不是我杀的。
看着贾孜的样子,林海好笑的低下头,紧贴着贾孜的唇,轻声的低喃道:“天亮了,要不然的话……”
伸手抱住林海,贾孜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天亮了又怎么样啊,林探花?”
“你……”林海笑着咬了贾孜一口:“你等晚上我回来的。”话音一落,林海就马上放开了贾孜下了床,否则的话,外人眼中向来勤政的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估计就要迟到了。
“诶你多穿一件衣服啊!”贾孜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笑嘻嘻的说道:“外面雨还没停呢,你可别凉到了啊!”
林海看着贾孜那副“大雨天,我可以不用起床,真开心”的表情,磨了磨牙,突然想到什么,凑过去,与贾孜的鼻尖相对,温柔的说道:“陪我去上衙?”
“才不要呢!”贾孜快速的咬了林海一下,得意的道:“你再不快点,真的要迟到了。”
林海无奈的捏了捏贾孜的鼻子,最终还是换好了衣服,离开了房间,前往盐政衙门。贾孜在林海离开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唤进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这才起身去看几个孩子。
林晖虽然不用再去书院了,可是却还是早早的就起来读书了;林黛玉也起了,正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细雨;至于林昡,则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之后,贾孜又去看了贾琏:比起前几天,贾琏的脸色明显的好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一些。
“姑姑。”一看到贾孜,贾琏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应该是侄儿过去给你请安的……”
“客气什么呀!”贾孜好笑的看着贾琏,一脸亲切的问道:“你昨晚睡得好吗?身子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多休息几天……”
哄完了贾琏,贾孜又回到自己的院子,将管事的婆子叫进来,问了一下她离开这几个月家里的情况。接着又叫人拿过了家里的帐本,认真的翻看了起来。贾孜这一忙起来,就直接忙到了林海下衙回来。
“这些事,”林海一回来,就看到在看帐本的贾孜,不禁主动的帮贾孜捏着肩膀道:“何必急在这一时处理呢?什么时候处理不成呀!”
“我的能耐,”贾孜嘟着嘴说道:“现在可不是得落在这上面了嘛!”说实话,这次回京,看着自己曾经的小伙伴们如今各有各的忙碌,贾孜的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似乎大家都有事忙,就她一个人,整天的围着林海父子几人转,真有一种“越活越回去”的感觉。
拿过贾孜手里的帐本放到一旁,林海坐到贾孜的身边,将贾孜的手握到自己的手里:“阿孜,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想到贾孜曾经是沙场上恣意张扬的女将军,可是现在却跟自己困在这形势复杂,令人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的扬州,林海便有一种很对不起贾孜的感觉。
“说什么呢你!”贾孜好笑的捏了捏林海的脸:“我什么时候不开心过?况且,虽然我没有了军营,不是还有林府吗?”
林海笑着亲了亲贾孜的唇:“说得也是。”想到贾孜以治军的方法治家的事,林海就十分的想笑。一开始的时候,林海还担心贾孜这么做,府里会出乱子,甚至他连到时候帮贾孜收拾烂摊子的打算都做好了。可是没想到,贾孜的这种做法竟意外的高效:家里的下人们各司其责,又相互配合;贾孜自己也是十分的轻松,不用整天的忙得团团转——反正只要哪一方面出了事,她就直接找责任人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在贾孜的这种管理下,家里的下人们都十分的洁身自好,林家从来都没有出过那种打着林家的旗号,在外面仗势欺人的奴才。因此,林家在扬州的评价非常的高。
“况且,”轻轻的拍了拍桌子上的帐本,贾孜一脸得意的笑容:“你不觉得我很会赚钱吗?只要一想到每年庄子里的出产以及铺子里的银子,我就能乐出声来。”
捏了捏贾孜的手,林海突然像倒了什么一般,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贾孜挑了挑眉毛,一脸的不解。
林海贴着贾孜的耳朵,轻声的说道:“我在想啊,幸好刚刚你用的力气不大。要不然的话,桌子都该被你给拍坏了。”
“林如海!”在林海听来,贾孜的声音里颇带着几分的娇嗔,令林海的心里痒痒的:“你竟然敢调侃我。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别呀,”林海连忙安慰着贾孜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阿孜你是知道我的,我哪舍得惹你生气呀!”
贾孜嗔怪的瞪了林海一眼,接着又笑了出来:“甜言蜜语。”
“实话。”林海连忙替自己澄清,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讨厌。”贾孜好笑的捏了捏林海的脸,接着又说道:“有一件事我有点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告诉给琏儿,你帮我参谋一下。”贾孜说的,自然是王熙凤的事了。
其实,按着贾孜的性格,自然是要利落痛快的将全部的事情以及王熙凤的那封信告诉给贾琏的。可是,看着贾琏被自己吓倒了的小模样,贾孜最终还是犹豫了:最近一段时间,贾家出了这么多的事,只能暂时先便宜王熙凤了。等到过段时间风声过了,不收拾得王熙凤哭爹喊娘,她就不是贾孜——贾宝玉那小崽子太小了,她收拾起来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可王熙凤不一样,她收拾起来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琏儿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听完贾孜的话,林海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竟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来。”
“可不是。”贾孜撇撇嘴:“我就说赦赦和琏儿都是蠢的。王家女诶,他们竟然也敢娶进家门,也不怕被天打雷劈了!如海,你说,这件事要怎么样办才好啊?要不然,我直接告诉给琏儿?”
林海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他现在的虚弱样子,肯定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不如我们这么办。我们一会儿可以给琏儿讲个故事,”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王熙凤以荣国府的名义写给云光的信上点了点:“用化名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讲给琏儿。当然了,故事里这封信是要送出去的。然后呢,守备的儿子和财主的女儿双双殉情。守备夫妻一怒之下进京告了御状。最后,这件事的责任落到了那个丈夫的身上。丈夫被处以流刑,最终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你太坏了你。”贾孜笑眯眯的推了林海一把:“你怎么这么坏呀!”
看着贾孜的表情,林海就知道了贾孜其实是赞成他的这个主意的。因此,林海得意洋洋的拉着贾孜的手,笑道:“我这叫聪明。”
贾孜笑着将信收了起来,话却是对着林海说道:“你就坏吧你!”
“对了,”林海看着贾孜的样子,笑着说道:“写信的那个公文相公看好了没有?还有那个小厮?”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贾孜点了点林海的胸口,一脸得意的道:“连长安太守都被御史台弹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