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孜看着贾蔷的背影,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拳头直接将桌子砸了一个大窟窿,声音里布满了浓浓的杀意:“赖二!”此时,贾孜心里的怒气已起,根本不再在乎赖二真正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她只想着要为贾珍报了这血海深仇。
贾孜想也不想的起身去了校场:在她看来,让贾珍不是含冤而死比去前面看那些人虚伪的眼泪更加的重要。
焦大办事自然不需要贾孜担心,一听到贾蔷的传话,什么也没问,当即就带着几个宁国府的老人将赖二以及病倒在床上的秦可卿给绑了,绕过宁国府的后花园,在未经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人带到了校场。
看着被焦大扔到自己面前的赖二和秦可卿,贾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在听到嫂子徐氏竟然是被贾珍活活气死的消息后,贾孜怒气冲冲的要去找贾珍算账,结果却被人给拦了:拦她的人,正是当今太子。
贾孜怎么也没想到,贾珍竟然也是太子的人。按着太子的说法,加上贾孜对贾珍的了解,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贾珍最终投奔太子,逞的不过是一时之气。
几年前,贾敬的妻子徐氏再次怀上了身孕,贾敬美得喜不自禁,自然忘记了贾孜离京前的千叮万嘱,疏忽了对贾珍的管教。贾敬的一不留神,贾珍的脑子就是一抽,竟然给年仅十岁的贾蓉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五品营缮郎秦业的女儿——大了贾蓉近五岁的秦可卿。
贾敬知道了这件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坚决不肯同意这件事:这可是金陵贾氏未来的宗妇,关系着金陵贾氏的脸面,哪能是她一个五品营缮郎的女儿能够担任的。况且,京中有些门路的人家都知道,这秦可卿说是秦业的女儿,可不过就是一个养女罢了。
只是,贾珍当时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一门心思的认准了秦可卿,并跟自己的父母犯起了倔。要不说遗传真的是很可怕的事:当年,贾敬犯倔,令其父贾代化熄了让他从武的心思;现在,贾珍也学会了这套,可是却是用来逼迫自己的父母同意他的儿子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养女。
贾珍当时在贾敬和徐氏的院子前跪了两天一夜,大有一副“你们不同意我就跪死在这”的模样。最终,徐氏被贾珍气得早产,生下女儿贾惜春后就撒手人寰;而贾敬也因这事大病了一场。
等到贾敬能爬起来已经是几个月后了,贾惜春也被贾母以“丧母长女,无人教导”的借口抱去了荣国府——谁让尤氏不中用,不成事呢。
这件事后,贾敬心灰意冷,直接就搬去了深山里的小道观居住,再也不过问宁国府的事了。
至于这桩异想天开的婚事嘛,当时贾蓉的年纪实在太小,宁国府又处于孝期,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在为母守孝的日子里,贾珍才慢慢的回过味来:这事不对劲呀!
向来视书房为摆设的贾珍,难得的在书房里窝了三个月,不知道扯断了多少根头发,最终得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他竟被人算计了。而算计他的人,正是他自幼便十分尊敬、被贾氏一族的人尊称为老祖宗的贾母。
贾珍与秦业本无来往,他怎么会知道秦可卿温柔典雅,气度不凡,天生一副旺夫相?这自然是贾母在其中穿针引线的了。想到贾母那套关心慈爱的口吻,一副替贾蓉打算的模样,贾珍狠狠的摔了自己架子上的一个古董花瓶:他怎么就这么笨?就算尤氏不中用,贾蓉还有亲祖母在呢,哪里就轮得到贾母这个隔房的老祖宗操心他的婚事了?
贾珍的心里真是恨啊,他恨自己当初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听信了贾母的谗言,觉得秦可卿这种女人会是贾蓉的良配?为什么他就只看到了秦可卿乃义忠亲王流落在外的孙女的身份,看到了秦可卿手里可能存在的义忠宝藏,就忘了义忠亲王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忘了那一场他儿时听到后噩梦连连,姑姑整夜整夜的陪着他、哄着他的血雨腥风……
贾珍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贾母不让贾琏娶了秦可卿,反而将秦可卿推到他的家里的用意:义忠的事有多么的骇人,贾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为了捧甄家、捧三皇子的臭脚,贾母又不舍得放弃秦可卿这条大鱼,所以才将秦可卿推到了与荣国府同宗的宁国府。
只是,秦可卿那可是义忠的余孽啊。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人翻出来,若是当今或者是下一任帝王不在意,就什么都好说;可若是他们在意,那秦可卿可就是悬在宁国府头上的一柄断头刀。
想到自己的头上悬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断头刀,贾珍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他真的没想到,从小他真心的当成家里长辈孝顺的贾母竟然如此的害他……
贾珍虽然愚笨,可到底也是贾家的孩子,骨子里到底还是有着一股狠劲的。最后,他索性将心一横,直接投奔了太子——你不仁我不义,别怪我心狠了。你荣国府不是跟甄家关系穿一条裤子吗?行,那老子就支持太子了。反正当年老子的爷爷也是支持正统的,老子今天就跟爷爷走上同一条路了。
最终,为了找出三皇子与义忠旧部勾结的罪证,为了查明义忠宝藏的真相,贾蓉还是在出了孝后将秦可卿娶进了宁国府的门。
只不过,贾珍却怎么也不肯让秦可卿将自己的儿子给祸害了。这才在宁国府最僻远的地方盖了天香楼,又以贾蓉年纪太小为借口,不让贾蓉与秦可卿圆房……
至于赖二回到宁国府,自然也是贾母劝说的结果。虽然贾珍已经看透了贾母虚伪狠毒,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是同意了让赖二回到宁国府侍候。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赖二与秦可卿,或者说是与三皇子早有勾结……
想到贾珍竟然参与到了夺嫡,贾孜真的有一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竟然有胆子做这样的事,难道就不怕整个贾家将来让人连锅端了?
至于太子会将此事告知于贾孜的原因也很简单:贾孜和林海早就加入了太子的阵营——林海或者是有做纯臣的打算,可是他真的能吗?
林海曾经是太子的伴读,在这场夺嫡之战中,他早就没有了选择;而贾孜,无论是做为林海的妻子,还是做为太子妃的好闺蜜,也是没得选择的。
当然了,不只是贾孜和林海两个,贾孜的一众好友,包括卫诚、冯唐、杜若、陈瑞文,都站在了太子这一方,不动声色的替太子收拢了各方势力,加重了太子身上的砝码。
贾孜的渐渐飘远的思绪因秦可卿瑟瑟发抖的声音而被打断。
冰凉而又饱含杀意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秦可卿和赖二的身上,令他二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心中升起了一种冰冷的绝望,似乎贾孜看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贾孜也不想跟他们追问贾珍的死因:看着秦可卿护着肚子的手,看着他们偷偷交换的眼神,贾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凌厉的鞭子划破风声,直接落在了赖二的身上,每落一下,就带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赖二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呃呃的直叫,却因为直接被焦大卸了下巴而无法哭喊出声。
看着赖二皮开肉绽不停打滚的样子,看着秦可卿面色惨白不停哆嗦的模样,贾孜心里的火却怎么也降不下来:贾珍是她的侄子,就是再不好,那也是她的侄子,不是他们两个奴才可以动的……
“知道珍儿是怎么死的吗?”一把拉住赖二的衣襟,贾孜想也不想的抽出一把匕首:“失血过多而亡。”话音一落,匕首就在赖二恐惧的目光中直接划破了他的右手腕:“一点点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是什么样的感觉,你想知道吗?”匕首再次落下,赖二的左手腕也瞬间被割破。
匕首轻轻一转,赖二的脚上的血管被割断:“这是背叛主子的惩罚。”接着,在贾孜一句轻轻的“这是谋害主子的下场”的话语下,赖二另一只脚上的血管也被割断。
赖二的鲜血流了一地,贾孜却是视而不见,直接拎着匕首就向秦可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秦可卿坐在地上,不停的向后退着,头也不停的摇晃,赖二的血沾了她一手:“你,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贾孜踏着一地的血腥走过去,眼睛紧紧的盯着秦可卿不放:“你可真是好呀……”
“你你你,”秦可卿看着贾孜的样子十分的害怕,不自觉的搬了她自以为的保命符:“我,我可是皇……”
“是个屁!”一脚直接踢在秦可卿的胸口,贾孜一把掐住秦可卿的脖子,凑到秦可卿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怎么,想说你是义忠的孙女?别逗了,你不过就是不知道哪个臭水沟里的弃婴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呢!”
贾孜的声音很轻,也很冷,里面带着浓浓的杀意 :“我告诉你吧,真正的义忠孙女,现在在姑苏呢……”
秦可卿扶着自己的肚子,鲜血顺着腿流了下来:“放,放开我,好痛……”
焦大一直站在外面替贾孜把风,一看到秦可卿流出的血,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哆嗦:虽然不耻于秦可卿的为人,可是焦大还是上前一步:“大姑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