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贾蓉是怎么暗中谋划着想打贾宝玉的板子的,单说贾孜一听到贾敬有大事找她,甚至连贾赦、贾代儒等人都要找去,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因此,她直接拉着林海,带着林黛玉等几个孩子,直接就奔向了宁国府。
一进宁国府,贾孜就直奔向了贾敬那里。林海看着贾孜着急的样子,直接吩咐林晖照顾好弟弟妹妹后,也跟着贾孜一起去了贾敬那里:贾敬虽然偶尔不着调了一点,可是却没什么坏心,对贾孜以及几个孩子也是真心的维护,林海的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大舅哥,还是满尊敬的。
然而,一进到贾敬的院子,看到躺在摇椅上轻轻的摇晃着身体,眯着眼睛,捏着一把紫砂小茶壶,一口一口的抿着香醇的新茶,一副悠然自得模样的贾敬,林海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难道贾敬急匆匆的将他们找来,就是为了看他晒夕阳?
而贾孜也被贾敬的这副姿态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说到底,她这一路上着急忙慌的往宁国府里跑,到底是为了什么呀?为什么她有一种想要揍贾敬一顿的冲动呢?
贾敬本来因为自己的筹划心里正得意着,可是莫名的却产生一种冷嗖嗖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极为的突然,令贾敬一个激灵,差一点直接从摇椅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身子,贾敬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贾孜正带着笑意的站在自己的对面,她的身后是金色的夕阳,以及……破坏了这种风景的林海。
“阿孜呀,”贾敬随手将茶壶往旁边的小茶几上一扔,笑眯眯的冲了过来,开心的道:“你过来了啊?饿不饿,我去吩咐下人做你喜欢吃的东西啊!”接着,贾敬直接叫来了下人,一边吩咐他们去准备晚餐,一边笑着将贾孜迎向了自己刚刚坐着的躺椅:“阿孜,你先坐一下。等会儿就可以开饭了。你可是又瘦了。”贾敬说着,还愤怒的看向林海,一副“就是你,没照顾好我妹妹”的模样。
林海无辜的笑了笑,想了想,直接向前走了两步,在贾敬呆滞的目光中,直接坐在了贾敬刚刚坐的摇椅上。为了气贾敬,林海特意学着贾敬刚刚的样子,跷着腿摇了摇,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贾敬愤怒的盯着林海,一副想要将林海的身上盯出两个窟窿的模样。然而,面对着林海的这副样子,贾敬却也不能说什么,难道他要说这个位置不是给林海坐的,他根本就没想到林海会跟着贾孜一起过来;不对,是他根本不想看到林海。
因此,对于林海这直接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贾敬也只能磨了磨牙,转过头就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贾孜了。
虽然贾敬被林海的模样气得直哆嗦,可贾孜对于林海的这番做法却是非常开心的。当然,如果林海能对着贾敬再多说一句“坐,别客气”,就更好了。
看够了笑话,贾孜才笑着看向贾敬,微微的挑了挑眉:“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贾孜提到这件事,贾敬笑得一脸的阴险:“你说这件事呀。阿孜,我跟你说啊,明天我要开宗祠,将族内的害群之马彻底的轰出去。”
看着贾敬那阴险的模样,贾孜不由自主的和林海对视了一眼:到底谁又惹到他了?莫非是贾宝玉?能够被贾敬以这种牙根痒痒的语气说上一句害群之马的,恐怕也就只有贾宝玉了。难道贾敬还有那个魄力,代贾代善将贾母休了不成?就算是贾敬有这个魄力,可他总还得顾着贾敏和贾赦的颜面吧——虽然后两者已经被贾母这个母亲伤透了心,再也不愿意跟荣国府往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收回了自己散乱的思绪,贾孜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要把谁给逐出宗族?”
就连林海都坐直了身子,一脸关心的看着贾敬:“大哥,开宗祠逐人可不是小事。你把事情说出来,我和阿孜帮你参谋一下,再想一个好一点的借口,令他们无法反驳。”
林海直接站在了他的这一边令贾敬的心里满意不已:果然是贾孜的男人,关键时候还是知道帮着自己人的。
贾敬四处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给了贾孜和林海,接着又轻声的说道:“阿孜,妹夫,你们说,我把假正经逐出宗族,是不是一点毛病没有?我怎么也得为咱们全族人的性命着想,对不对?”为了防止事情传出去而令贾政以及贾母早有准备,贾敬说话的时候一直很小心,免得隔墙有耳。
贾孜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次我们就把假正经给轰出宗族,看看他还有什么可嘚瑟的。”贾孜早就想把贾政给逐出宗族了,可是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如此的突然。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和贾政、王夫人之间那些恩怨,就冲贾母整天嚷嚷的贾元春是有大造化的、贾宝玉是有大造化的之类的话,为了全族的安全,贾氏一族都得彻底的和贾政一家断了关系。
林海仔细的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既然大哥想这么做的话,那么我和阿孜必然会全力的支持你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凡事都有我和阿孜在。不过,这件事最好是这么做……”
本来,贾敬听到林海竟然直接代表贾孜说话还觉得有些不悦,可是听着林海接下来的话,却只剩下点头了:不得不说,林海想的果然比他要全面,也更容易达成目的。
贾孜一边在旁边给两个人做护卫,一边留神的听着林海给贾敬出的溲主意,心中不由感慨的道:“果然是阴险的读书人啊,这一肚子的坏水冒的……唉,假正经也真是够可怜的。”
林海和贾敬很快商量好了对策,之后贾敬难得热情的留着林海也住在宁国府里。反正贾孜没出嫁的时候住着的水榭一直都给她留着呢,也一直都有人打扫,两个人晚上可以直接住在那里的。
面对着贾敬难得的热情,林海虽然有一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可是却并没有拒绝:住在宁国府里就住在宁国府里吧,省得明天一早,贾孜还要往这边跑。
第二天一早,贾政看到宁国府来人,说是让他去宗祠的时候,真的是有些懵了:贾敬又要做什么?难道是贾宝玉那小崽子又出去惹事了?这次他是又招惹了忠顺王爷还是别的什么人?
想到贾宝玉,贾政就是一阵阵的头疼:他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竟然生了贾宝玉这样的儿子。现在,他简直成了一个笑话,只要一走出去,就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他的正妻被他关在小佛堂里,家里是由寡妇儿媳和庶女在主事,儿子和忠顺王争夺小戏子的事又被弄得人尽皆知……种种的不顺令贾政烦透了,就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了。就算是新皇已经恢复了他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的职务,可他却依然请了假,每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与一众清客混迹在一起,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因此,突然听到贾敬相召,贾政直接就懵了,下意识的就将事情都怪在贾宝玉的身上:肯定是贾宝玉又闯了祸,这才让贾敬这个瘟神又找上了他。只不过,贾敬找他找得急,根本没给他留出将贾宝玉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解清楚的机会。所以,贾政只能在心里记上了贾宝玉一笔,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定:等他回来,一定要将贾宝玉的腿给打断,让那小崽子再整天给他惹事。
然而,贾政怎么也没想到,他才刚刚进了贾氏宗祠,贾敬就是一个大耳光抽过来:“你这个小畜牲,看看你干的好事。”其实这也是贾敬和林海商量好的计策之一:先羞辱贾政,将贾政以及贾母激怒,从而令这惯会狡辩的母子二人在一怒之下赞成贾政被逐出宗族一事。否则的话,以这母子二人的一贯作风,将贾政逐出宗族的事,恐怕还有得缠呢!
贾政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你……你……”贾政又差又恼,压根没想到贾敬竟然会这么做,当众直接就给了他一耳光:就算是贾宝玉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贾敬也不能打他吧?他又没惹到贾敬,贾敬凭什么打他呀?他爹贾代善都没打过他。
“敬儿,”与贾政一起来的贾母也是愤怒异常,指着贾敬的鼻子,破口大骂的道:“你凭什么打政儿?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将自己的妹妹送到战场上去,自己在这里坐享其成的享受着妹妹冒死换来的荣华富贵罢了。”
其实,在贾母的心里真的是瞧不上贾敬的:如果他不是运气好,投胎成了贾演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成为贾氏一族的族长?况且,他就算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女儿都不要的混蛋?更何况,他身上现在这宁国公的荣光,还是贾孜拼死挣回来的:贾敬这样,跟那些扯着女人的裙角往上爬的吃软饭的有什么区别?
贾敬被贾母的话气得直哆嗦:倒不是因为他自己当被族人的面被贾母这般羞辱,而是因为让贾孜上战场,是他这辈子最伤痛、最难过的事。此刻,这伤疤被贾母生生的扒开了,贾敬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堂婶,”看着贾敬铁青的脸色,贾孜直接走到前者的身边,抬手扶住他的胳膊,冷冷的说道:“你别忘了,这里是贾氏宗祠,不是荣国府,更不是你的荣庆堂。呀,我倒是说错了,这荣国府早就没了,那里现在应该是五品将军府才对。”贾孜的意思很明确,贾母想逞威风,就回她的荣庆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