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看着贾敏略有些沉重的样子,贾孜眨了眨眼睛,嘴角也勾起一丝的笑容:“昨天晚上卫诚去接你了吧?”贾孜和林海在元宵灯会上遇到了微服出行的新皇和皇后,后来又将他们送回皇宫。之后,卫诚就直接去了荣国府,去接一早就被荣国府里的人叫回去的贾敏回家。
贾孜了解贾敏,知道她必然会有话要跟自己说,因此,才会一大的就特意等在家里,等着贾敏过来。
提到卫诚,贾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嗯。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知道你昨天晚上竟然和林妹夫去逛灯会去了?”说到这里,贾敏还暧昧的朝贾孜眨了眨眼睛。
“卫诚真是一个大嘴巴。”贾孜轻声的嘟囔了一句,接着又转向了贾敏,一脸讨打的笑容:“怎么,没去成元宵灯会很遗憾吧?该不会……因为这样,昨天晚上就与卫诚闹了一宿吧?怪不得你这今天这么的光彩照人啊!嗯,就算是头疼都掩盖不住你的好气色。”贾孜满脸的暧昧,让人恨不得狠狠的挠她一把。
察觉到贾孜话里的意思,贾敏脸都红了,张牙舞爪的冲向贾孜:“贾孜,你……我一定要撕了你这张嘴。你……”
“好了,不闹了。”贾孜连忙抓住贾敏的手,并好奇的道:“昨天到底怎么样啊,你快点跟我说说,让小的也感受一下太妃娘娘的排场。”昨天的事情,贾孜跟谁打听都不如跟贾敏打听。而且,昨天皇后接到那小太监报告后那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还是令贾孜下意识的有些在意。
“别提这件事了,”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贾敏这才往贾孜的方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我觉得贾元春是疯了,竟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想到贾元春那句看似无心的话,贾敏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很多时候,很多事往往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元春说出那种话来,明显是觉得贾氏一族的人死的不够快。
贾敏谨慎又小心的模样自然也引起了贾孜的重视:“到底怎么了,贾元春到底说了什么?”
“她……”四周看了一圈,贾敏这才以更小的声音说道:“她竟然说母亲和嫂子将她送到了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想到贾元春的那句话,贾敏现在还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这种话一旦传出去,贾家的人还有活路吗——什么时候皇宫竟然成了见不得人的地方了?就算是,这种话都只能烂在肚子里。即使是做梦的梦话,这种话都是不能说的。更何况是当时在场的还有那么多的人。
“你说什么?”显然,贾孜也被贾元春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她竟然真的这么说?”
贾敏轻轻的点了点头:“当时不只我一个人在场。母亲、嫂子、宝玉等几个孩子,还有几个下人,都在场的。”
“天啊,”贾孜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在宫中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贾敏和贾孜一样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听完这句话,真的是吓坏了,浑身冰凉冰凉的。你说,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
贾孜看了看贾敏,无声的叹了口气,心说:“担心得太晚了,已经传出去了。而且,还是传到了那一直生活在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的夫妻俩的耳中。”宫中内侍服饰的小太监、皇后突变的脸色、贾元春的话,联系在一起,已经说明了一个很明确的事实:贾元春的身边有新皇和皇后的眼线。
贾敏向来聪明,察言观色一直都是她所擅长的。因此,一看到贾孜的表情,她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声:“你干嘛这个表情,该不会你已经知道……”
轻轻的点了点头,贾孜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呢?”
“你怎么会知道的?”贾敏一把握住贾孜的胳膊,着急的道:“你是听谁说的?”贾敏可是不会以为贾孜已经无聊到了在荣国府里安插眼线的地步。因此,贾孜既然能知道这种刚刚发生没几个时辰的话,那么肯定还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如果那人要对荣国府不利的话,贾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嘴上说得再狠,可她到底出身于荣国府,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荣国府出事无动于衷。虽然有卫诚在,就算荣国府出了什么事的话,她和孩子们也不会有事。可卫若兰和卫若薰的年纪毕竟还小,有一个触犯天威的外家,对他们的名声也会有所影响。
“没事的。不用急。”贾孜轻轻的拍了拍贾敏的胳膊,柔声安慰道:“你先告诉我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贾孜很清楚新皇对卫诚的器重程度,只要有卫诚在,无论荣国府再怎么作死,火都烧不到贾敏的身上。
贾敏叹了口气:“昨天宁国府的人没参与这件事,真的是太对了……”
直到听贾敏娓娓讲完昨天晚上的事,贾孜还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你说的都是真的?”贾孜怎么也不能相信,传闻中那个才德兼备的贾元春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这样看来,三岁定八十,果然不假——很多年前她就看不上贾元春,如今再看,她的眼光果然不错。
贾敏点了点头,看了贾孜一眼:“我还能骗你不成?”
“她真的连一句话都没跟邢氏说过?”贾孜怎么也不也相信贾元春竟然敢这么做:本朝以孝治天下,这就是为什么荣国府那么对待贾敏,可贾母若是让她回去,她虽是百般不愿,可却还是不得不回去的缘故。同时也是贾赦那么多年被贾母和贾政死死的压制的原因。虽然邢夫人并不是贾元春的母亲,对贾元春也没有什么养育之恩,可是她到底是贾元春的伯母,贾元春如此对她,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那可是会被扣上不孝的大帽子的。
“嗯。”贾敏轻声的说道:“贾元春省亲,虽然大哥不愿意,可还是被母亲逼着回去,带着全族的子侄,站在西街外等着迎接贾元春的归来。大嫂子也是等了整整一天才……可是,那贾元春竟然连看都没看大嫂子一眼。大嫂子恐怕会气坏了吧!”
贾孜咬了咬嘴唇,沉吟着说道:“贾元春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就像她对你的热情亲切,是因为对她而言是,你还是有用的一样。”就算是因为卫诚如今的地位,贾元春面对贾敏时,都必然是另外一个面孔:谁让贾敏妻凭夫贵呢!
提起这件事,贾敏的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屑:“你是没看到,当时她那幅高高在上却又不得不假装亲切的样子,还也埋怨我不经常去宫里看她,哼,她也不看看她是谁,我凭什么要去看她。哦,对了,最恶心的是,她竟然还敢问卫诚怎么不在?哼,她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害卫诚的了,是不是?当时我气得差一点就翻脸了……”
看着贾敏越说越气愤的样子,贾孜笑着给贾敏倒了一杯茶,接着又越过桌面拍了拍贾敏的后背,笑道:“她就那样一个人,你跟她置什么气啊?现在卫诚对她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她自然要对你亲切一点喽。不信的话,你看看她对薛王氏的态度,是不是比对邢氏好多了?而且,你不是说了,只有那薛宝钗得到的赏赐和贾宝玉的一样嘛。”
“当然了,”贾敏翻了个白眼,狠狠的灌了口茶水:“她的省亲别墅的银子绝大部分都是人家薛家的,她的态度能不好吗?”由于荣国府非要修建一座令所有人眼前一亮的省亲别墅,因此,荣国府凑出来的那点银子根本就是不够用的。可是无论是贾敏,还是贾孜,亦或者是贾赦以及宁国府那边,都没拿出银子出来帮助荣国府。最终,还是王夫人从薛姨妈抠出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这才保证了省亲别墅的如期完工。
“这不就得了。”贾孜笑眯眯的说道:“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她用了人家的银子,可不得态度好一点嘛。更何况,你以为她现在在宫中用的银子就少了吗?这银子最后还不得薛家给她出。”
贾孜听贾琏说过,贾元春进宫数年,哪年荣国府都得搭进去几万两的银子。以前,这份银子自然是由荣国府的公中出的——在王夫人看来,这公中之银她们家是不用白不用,留着也是给贾赦一房留的。可是现在,荣国府已经分家了,这笔银子就得完全由贾政一房自己担着了。王夫人自然不会这么傻,只能把心思琢磨到薛家的身上。为了手头宽绰些,贾元春当然就得对薛家和颜悦色一点了。
“那就是个无底洞。”贾敏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我那母亲和二嫂子还以为是占了便宜呢!”
“就算是有什么好事,”贾孜勾起嘴角:“自然也是二房占着,他们当然以为是好事了。对了,那贾宝玉又是怎么一回事?他都已经十岁多了,对于年轻的宫妃,他应该知道要避着吧?”
贾敏的眉毛微微一挑:“你觉得那贾宝玉哪一点像个男孩子呢,简直比很多女孩子都骄气。”要说贾氏一族这么多的子侄,贾敏对哪个最不满意:不是冷血自私的贾元春,不是当初那个胡闹爱惹事的贾珍,而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贾宝玉。
想到贾母整天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贾宝玉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的,贾敏就觉得心塞:她怎么都没看出贾宝玉哪里像是要有大造化的模样,在贾宝玉的身上,她只能看到一身纨绔子弟的毛病,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像男孩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