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差点吐出来:“真的非打不可吗?”
“如果我们跑得过它们就可以避战了。”特拉维斯绝望地看着魔兽的三米大长腿,就凭人类的小短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嘛。“你要往好处想,这就是一身恶臭和更臭一点的微小差距而已。”
“是您想得太好了吧?”黛西要崩溃了。“这明明就是一身恶臭地努力争取缺胳膊断腿地活下去,和一身恶臭地被碎尸死掉的区别!”
谈话间,黛西又炸掉了一只长腿鸟。一簇簇火苗围绕着她蹿起,黛西努力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集中精力,在不咏唱的情况下把魔法的招式威力发挥到最大。
黛西一挥魔杖,火焰聚集在一起,织成了橘红色的火墙。
只是长腿鸟的生命里实在太顽强,它们冲过火墙后,浑身带着火焰,尖叫着朝他们拱过来了。
“快跑啊!”
两个人也不管能不能跑得过了,拔腿就朝反方向跑过去。
此刻有两个黑袍人拦在他们的去路上:“站住!皇帝,你已经行走到生命的尽……”
黛西和特拉维斯根本就没有要停止步伐和他们对弈的意思,直冲冲地撞了上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完全只顾着逃跑。
“别跑!”黑袍人刚指着特拉维斯的背影要喊话,就被背后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回头一看。“救命啊,快跑啊啊啊啊!”
惊恐之下,他们甚至喊出了破音。
两个黑袍人一前一后地狂奔在山野间,只是他们俩在不停地超越彼此互换位置。
“你跑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我要是跑在你后面,我不就出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多更一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7章 训练营7
黛西喘着粗气在河边停下脚步,回头看后面时两眼昏花,根本看不清楚东西。
“安全了吗?”
特拉维斯倒是没有显得多么吃力的样子,他蹲下身捞起河水,胡乱洗了几下脸。他把抱在怀里的法袍整个浸泡进河水里,动作生疏地搓洗两下便拽上来拧干。
“没有人追过来。”特拉维斯举着拧成一坨的法袍,眼巴巴地看着她。“小魔法师,你会烘衣服吗?那种一秒把衣服变干的魔法。”
您到底把魔法师当成什么啊?宫廷魔法师在您身边的作用难道是烘干机吗?
黛西举起法杖,闭着眼睛咏唱了一段咒语。特拉维斯手上的斗篷便结满了冰渣子,也不知道黛西是不是故意的,连带着特拉维斯身上未脱下的衣服也结起了冰,入夏的时候忽然坠进冰窖里的感觉可不好受。
在特拉维斯发作之前,黛西一挥法杖,所有的冰渣被抖落下来,衣服又恢复成崭新干净的样子了。
特拉维斯冻得打颤,把刚刚干掉的法袍捂在了自己身上:“你在拿到合格的成绩之前已经得罪帝国皇帝了。”
“没关系,您尽管向教导我的那位长官告状。”黛西应付起来特拉维斯已经熟门熟路了。“带上您这么大的包袱,我也没可能成功通过考核了,和宫廷魔法师彻底无缘了。”
特拉维斯忽然就有了种歉疚的感觉:“你可以下一届再来嘛。”
“我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谋生手段,干嘛还参加下一届训练营?”黛西在天微微亮时再次分辨清楚方向,沿着河畔往高处走去。
高处挨着河边的地方,气温还是要低一些的。一簇簇的小野花开在河岸上,黛西小心地避开它们,不过在见到雏菊花时,她把白色的小花连根挖走了。
特拉维斯越发觉得这孩子不可思议了:“你把宫廷魔法师的职务,当成谋生手段?”
“是啊。不过您别太担心,也只是我这样而已,别人还是把宫廷魔法师当做能够为家族添光的荣誉的。”黛西悠闲地走在路上,偶尔会踢一踢河畔的小石子。“看在我帮过您的份上,我从训练营被开除之后,您能够帮我找一份工作吗?要能够接受童工而且不会太累的那种。”
特拉维斯跟在她背后,非常仗义地保证:“我会让他们给你安排补考的。”
“真的不用,我对宫廷魔法师没什么执念。”
“但你年纪这么小,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真的很不安全。”特拉维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起来很惭愧,国都最近治安不好,各种黑色协会和魔女教都活动频繁。”
黛西讶异地回过头:“魔女教?”
她作为一个魔女,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一群希望魔女制造灾难毁灭世界的疯子和一个魔女组合在一起的产物,就好像正常的教派崇拜神一样,只是他们信奉着魔女。”特拉维斯拍了拍她的背脊,推着她朝前走。“你会不会害怕?”
黛西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恐惧着世人对魔女的态度,恐惧着真正想要引起灾难的魔女,也惧怕着身为魔女的自己。
“他们也不是那么可怕,但见过他们的疯态之后,人们总会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特拉维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黛西,你讨厌魔女吗?”
“害怕的话,一般就会讨厌了吧。”黛西走得很慢,她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但这么多年下来,她都没有答案。“我大概是没有那么讨厌魔女的。”
特拉维斯无声地笑了笑。
“黛西,你十几岁?”
“十四岁。”
特拉维斯点了点头,望向河中流过的水:“我看到你的时候,总会想起我家的小姑娘,她在出生后就夭折了。她也是在春天出生,还活着的话也是十四岁。”
“话题拐得这么突然,小公主的夭折是和魔女有关吗?”黛西低垂着眼睛,希望事情可千万别是她想象的那样残忍血腥。
“不是小公主,是大公主,我的第一个孩子,不过没有登记在册。”特拉维斯笑得有些酸楚,声音听起来就很难过。“是魔女害了她,如果不是魔女,她不会死的。”
黛西无声无息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掌。
特拉维斯提及的这位公主的存在,大概是皇室的秘辛。至少,黛西是从未听说过皇帝陛下有过一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有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他对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极尽宠爱,养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猖獗公主。
黛西低下头:“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特拉维斯拍了拍她的脑门。
“因为……您看起来很难过。”
黛西自己也很难过,她捏着衣角,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为魔女说话。世人是应该防备魔女的,毕竟她们如此邪恶,死亡与欺骗如影随形,魔女被称之为灾难的化身也不为过。况且,她这样一个迷茫的个体,又能去代表谁?
除了一句“对不起”之外,她竟然说不出别的话,连解释都无法给出。
突然间,黛西的指尖又刺痛起来。她一个趔趄后仰过去,打磨得锃亮的匕首擦着她的鼻尖飞过,把柄处多出来的装饰物正好打在了她的鼻梁上。
黛西仰躺在地上,艰难地捂住了鼻子,她现在也许面临着鼻梁骨折的毁容危机。
“黛西!”穿着同样的白袍的学员从石头后探出头来,赶紧跑过来了。“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攻击你身边这个奇怪的家伙的。”
……有哪里不太对。
“我有事,鼻子好痛的。”黛西伸出一只手。“快点拉我起来。”
学员拉住黛西的手,使力把她拉起来。黛西捂着鼻子的那只手瞬间变了动作,抓住了学员的腕部,用力将他拖倒在地。学员用力挣扎着,一直在用膝盖去顶黛西的小腹,而黛西完全按不住他。
“这不会是陷阱吧,还是说这家伙真的只是担忧我的安危但是脑子有点抽风?”黛西在被顶得小腹抽痛、差点引起肠胃连锁反应吐出香菇煮粥和清水野菜时彻底火了,腾出手对着少年的脸就是两个耳光。
“也许是因为阅历浅薄导致了演技的不足。”特拉维斯捡起撞在石头上的匕首,横在少年的脖颈上,后者立刻老实了。
“求您了,换个理由吧。阅历已经替人的智商担负过太多的罪名了。”
今天这还真的不是黛西聪明。
仔细想想,正常人哪有在试图攻击同伴身边潜伏的敌人没成功、还不小心伤到同伴的时候,会当着毫发无损的敌人的面跳出来扶同伴?而且还不顾正站在身边的敌人,和同伴扯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理由,好像就这么一次失败的攻击就发现敌人其实是盟友。
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少年顽强地翘起头,冒着被割断颈动脉的风险,也一定要和黛西相互对视着谈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病得真是不轻。”黛西只觉得一言难尽。
认真地和别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这是对人最基础的尊重之一。这是训练营的教官们反复强调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小少年记在心里了。
“总教官早就发现你了。”黛西转头看向特拉维斯。“陛下,您已经失去联系几天了?”
“算上今天是四天。”
“昨天是考核启动仪式,前天我们还集合在一起提前交代事情,总教官刻意交代,皇帝陛下要来考察。在我们鼓掌的时候,总教官一直在观察。”黛西拿着根野草挠他的鼻子。“我之前就很好奇,为什么皇帝陛下失联遇袭了,考核还是正常开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