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反手指了指自己,笑着点点头:“当初乌鲁克的士兵的战前训练,也是由我和吉尔制定的呀。雅弥忒忘了吗?”
……但当初所谓的“训练”跟相泽老师搞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吧?!
当初——当初的话——
不就是让整支军队乌央乌央地扑过来,然后被他们三下五除二,全部摁在地上摩擦吗?????
青木弥生看了看恩奇都,再看了看吉尔伽美什,联系了一下过去的记忆,不禁陷入沉思:……emmmmmm 总觉得,哪里不太妙。应该是错觉吧?
然而并不是。
当狼狈得千姿百态的一年A班,重新齐聚丛林前的那一块空地,早就掏出黄金御驾、翘着二郎腿刷资讯的吉尔伽美什,终于收起手机,施舍了他们一眼。
“听说你们连涅迦都无法战胜?本王对于教幼崽怎么学走路,毫无兴趣。弱小之人,要么臣服,跪下献上忠诚;要么,就应当展现出不屈膝的资本。”
“所以,收起你们可笑且不自知的软弱胆怯,好好在王驾前,豁出所有地表演一番吧!”
“什么东西都好,只别太乏味。若是算得上取悦,本王自然会赐下奖赏。可若是叫人根本提不起兴趣,只是浪费本王的时间和好心情——”
他散漫地斜倚在黄金座上,蓦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开场白多到本王都已经觉得无趣了。闲话少说,你们一起上吧。虽然不可能,不过……姑且还是怀抱着‘杀死你’这样的念头吧。”
他语调尾音稍扬,却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且漫不经心,如同不过是在把玩什么不值一提的小玩意。
“不然,会死的哦。”
话音落下之后,对面静了一瞬。
御驾之上,恩奇都袖手含笑,站在黄金座的一侧,另一侧趴着假寐的雄狮,而还茫茫然的青木弥生,被涅迦用身体半圈起来,也就坐在吉尔伽美什的脚边。
“雅弥忒,过来。”
——就在青木弥生暗道“果然如此”的时候,金发红眼的王却忽然叫了她一声。
青木弥生虽有疑惑,却还是习惯性地配合起身,走到了对方一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只是指尖点在她的肩头,轻巧地一个用力,让她转过身去,继而从身后,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
“吉尔?”
“嘘——打开宝物库的门锁吧。”
说话间,青木弥生已经感觉到了那项被赋予的权能的微动,熟悉的金色波纹自身后,铺天盖地地出现。
她半侧过脸想去看,却被吉尔伽美什捏住下巴,固定着朝前,只能听见青年既不张狂,也不愤怒,难得平静如止水的低语。
“明明都交到你手心里了,难不成只要不像西伊那样一二三四地教,就蠢得不会用?真是丢光本王的脸了——”
她半侧过脸想去看,却被吉尔伽美什捏住下巴,固定着朝前,只能听见青年既不张狂,也不愤怒,甚至连愉悦都没有的,难得静止如水的话语。
“明明都已经交到你的手心里了,难不成只要不像西伊那样一二三四地教,就蠢得不会用?哪来的国之意志,真是丢光了本王的脸——”
“只此一次。”
说话间,自一年A班的人群中已蹿出三人。爆豪胜己在最前,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紧随其后,甚至有电光石闪的破空声将至。
青木弥生却仿佛只能听见响在耳畔的低语。
自宝库中抽出一把史书上饱受赞誉,便于女子使用的武器宝具,吉尔伽美什简单概括了一下它的特性,又一针见血地点出三四种最佳的使用方法。
随手将宝具释放,吉尔伽美什淡淡道:“很简单,不是吗?就连你这种榆木脑袋,也能学得会吧。”
随后又是命令的口吻。
“没有下一次了,雅弥忒。”
——分明手握足以毁天灭地的杀器,却还是放任别人的冒犯的事,最后再给你捏造一个借口,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
“不论你的灵魂出自何处,既然宁孙女神允许了你的诞生,本王许可了你的延续,你即成为乌鲁克的国之意志,也就是我,吉尔伽美什、乌鲁克的统治者,所拥有的财宝。”
见轰焦冻在地面铺上一层薄冰,借此来快速移动,避开那一击,吉尔伽美什抬起手,又有飞镖模样的宝具,自发来到了他的掌心。
跟刚才一样,简短的说明后,他再一次漫不经心地丢向行动起来的一年A班,却连眼神都未从青木弥生身上挪开,红色蛇瞳里藏着的情绪,并不算愉悦。
“而我,不允许。”
……
…………
………………
一年A班大概以后,再也不会说相泽消太是魔鬼了——跟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比起来,雄英最严格最挑剔的老师,都开始散发出温柔可爱的圣人光环。
峰田实都恨自己嘴贱,怎么非要嚷嚷那两句,要是青木弥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没有提出要参加训练,那他们至少还能多几天好日子。
是的,他们都觉得相泽消太所谓的“地狱级别训练”,是好日子了,真情实感能写八百字考场作文的那种。
那天吉尔伽美什握着青木弥生的手,把一年A班的学生当沙包,开了宝库,慢条斯理地把经过筛选的、适合她的宝具,一个个现场教学,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一下,甚至没教完,还不让他们休息。
但一年A班还不能抗议什么。
主要是因为打不过,要是敢擅自停下来,会被打得更惨;其次,也有一部分争强好胜、不服气的心理。
那天结束的时候,真的是每个人都遍体鳞伤、筋疲力竭,耗尽了体内最后一点意志力,简直可以原地倒头就睡,饭都不想吃了。
还好青木弥生没有保存了最后的良心,拜托宫殿里的菲佣,帮忙制作了众人的晚餐,不然……不然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但今天的消耗太过,所有人的手脚都或多或少地在发抖,就当他们满以为第二天至少会放个假的时候,大清晨,还是同样的时间,相泽消太来从被窝挖人了。
浑身酸痛的一年A班是互相搀扶着出去集合的。
今天站在空地上等待的,依然是神清气爽的乌鲁克三人一狮。
相泽消太见众人萎靡不振的模样,皱了皱眉,有心替他们说说情——毕竟这种训练模式和训练量,对于菜鸟小鬼们来说,的确严苛得不太合理。
然而。
然而。
吉尔伽美什慢悠悠地,抛出一根顶端镶嵌着银色鸟笼的法杖,蓝翼的、不知种族的小鸟飞了出来,到众人头上转了一圈,洒下蔚蓝色的光屑后,众人在错愕中,体验了一把满血满蓝原地复活。
蓝鸟停落在青木弥生的指尖,或许是从她身上感应到了宝库之主的气息,它亲昵地用尖尖嘴啄了啄手指。
“‘夜莺之吻’,可以最大限度地让对象恢复到巅峰状态,没有数量限制,但会因人数增多,效力稍微下降。”
见青木弥生喜欢,吉尔伽美什把法杖抛过去,懒洋洋地靠在树上,介绍起这件宝具。
“貌美软弱的白恶魔少女,因为奇迹般的出色治愈能力,被人关进囚牢圈养起来,只有治疗贵客的时候才能离开。代号是夜莺。那只鸟,来自白恶魔的天赋能力‘幻影’,传闻夜莺就是靠它了解外面的世界,不过——”
说到这里,金发红眼的王,笑得有些嘲弄。
“精心准备过的牢笼,岂会放走好不容易到手的莺。不敢面对现实,所以用于欺骗自己的虚幻罢了。所以,也同时具备设下幻术的能力。”
青木弥生踮起脚,想把蓝鸟放进笼子的的动作一顿。
可蓝鸟却仿佛早已习惯一般,自觉地扇动翅膀,回到了那个只有两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狭小的囚笼中,又歪着脑袋,用黑曜石样的眼睛看她。
青木弥生低下眼睛:“……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我也不喜欢。太无趣了,不是吗?明明有能够掠夺一切、改变一切的能力,猛兽却自甘束缚,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不觉得滑稽可笑么。”
轻慢地用手指,隔着牢笼,拨弄了一下安静到仿佛失去歌唱能力的蓝鸟,吉尔伽美什松开手,任由它消失在宝库的金色波纹中。
“——何其愚蠢。”
直至没入虚空之前,蓝鸟的眼睛都凝视着这个鲜活而自由的囚笼外的世界。
“也对。吉尔的话,一定不理解的。但是……”
青木弥生下意识冲那只蓝鸟伸出手,才刚刚动了动手指,又立刻反应过来,停下了动作;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在那法杖之后,隐隐绰绰的白发少女的影子。
她挥手抹去最后一丝波纹的痕迹,仰头冲吉尔伽美什露出笑容:“我想,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的,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向往自由,满足欲望,趋利避害,都是所有生命的本能渴望,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那就又是掩埋在历史疑云中,注定消散的另一个故事了。
吉尔伽美什轻嗤一声,没有反驳,但是不屑的姿态也摆得很分明——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他,是天定的强者、乌鲁克的传奇之统治者、坐拥天下财宝的英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