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今年十三,比贾琏不过大了一岁,虎蛋儿大些也才十五。当然,他的实际年龄他们所有人都要大的多,所以贾琏对这些下人虽然都是按规矩行事,但心里还是宽容的。
刚来那几日晚上有些失眠,他就发现自己就是翻身的动作稍微大了些,丫鬟们都要起来看看,便改了值夜的规矩,全由小厮来守夜,比起来,小厮确实心大多了。
贾琏也看得出兴儿并不是对守夜有意见,纯是对虎蛋儿这个空降兵嫉妒,便一挑眉道:“少爷我提他来身边自有我的用意,你若是想跟他一样,不如先改个名字?”
兴儿有些懵,随后小心的问:“改什么名字?”
贾琏控制住自己要溢出的笑意,状似无意道:“狮蛋儿喽。”
“屎蛋儿?!”
显然,听在兴儿耳朵里走向完全变了,贾琏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见兴儿满脸的委屈,边忍笑边指着他道:“逗你玩儿呢!”
“少爷~”
贾琏收起脸上的笑,淡淡道:“做好你们应该做的事,少爷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若是触了我的底线,后果我想你们并不会想要知道……”
这话不只是对兴儿说的,也是对青芙和绮梅说的。
第2章
第二日一早,贾琏去给父亲贾赦还有继母邢夫人请安,父亲不知道在哪个小妾的床上还未起,邢夫人对于他逃学的事情一句话都未提。
贾琏乐得轻松,只是去荣禧堂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了贾珠,他神情带着担忧,关心的问贾琏:“琏儿,你昨天怎么没去上课?”
“弟弟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自然是去找点儿有趣的事儿了。”对于贾珠,贾琏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这人一门心思的读书上进,却与二叔贾政的迂腐呆板不同,实在是这贾家不可多得的谦恭厚道友善之人。
贾珠还要劝几句,就听祖母身边的丫鬟看见他们二人出声问好,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到了正堂,祖母和二婶王氏都已经坐在那里,贾琏想到他们大房晨昏定省总是落后的父亲继母,以及他比不得原主会说话的嘴,也怪不得老太太是越发的喜欢二房不待见他们了。
与贾珠一起向长辈们请安,然后贾琏就坐在一边儿听祖母和二婶对贾珠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他自己完全不受影响,甚至思绪已经走失,满脑子都是自己该去哪儿长见识才不白走这一遭。
“琏儿!”
贾琏一回神,就见老太太正皱着眉在看他,便有些茫然道:“祖母,您叫我?”
贾母不悦道:“你昨日逃学了?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不知事?”
下意识的看向贾珠,不过贾琏也知道贾珠不是会告状的人,便又转回头,漫不经心的回道:“孙儿又没有读书的天赋,不耐烦总待在先生那儿。”
“那你耐烦在哪儿待着?非要像你爹似的一事无成吗?”
其实比起父亲和继母的不管不问,老太太对他也算是关心了,只是这种封建大家长自以为是的关心,贾琏并不是很想全盘接受而已。
所以他只低着头,也不应承也不辩解,惹得老太太更是生气。
坐在贾母下首的王氏听了祖孙二人的对话,骄傲又得意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然后才温声劝婆婆:“母亲,琏儿也是少年心性,许是过几日就明白过来了。”
贾母并未理会王氏的话,而是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对贾琏道:“你既然不喜欢读书,也不要成日里无所事事,以后就跟着你二叔学学外面的事。”
贾琏一点儿都不想揽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上身,只是眼神一转见二婶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便又改变了主意,笑着回道:“孙儿也是贾家的一份子,自然是愿意出一份力的。”
贾母这才满意了些,点点头又有了笑模样,闲话起别的事,只是王氏却完全没有什么心情去奉承婆婆。
而被祖母撵出去“该做什么做什么”的兄弟二人,贾珠对于自己母亲的心理活动完全是无知无觉,还一脸真诚的劝弟弟:“琏儿你要耐心些,不要太过贪玩。”他就喜欢给人添堵。
贾琏有些好笑的揽着贾珠的肩,说:“你也就大我一岁而已,作什么要像个老夫子似的?”
“大多少都是兄长。”贾珠想要躲开他的束缚,只是贾琏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没办法只能无奈道:“你要庄重些,不可如此无状,否则被父亲见了,定会责备于你。”
知道贾珠对这种勾肩搭背不适应,贾琏耸耸肩从他身上离开,见他竟然还松了口气似的,忍不住戏言:“弟弟又不是什么脏东西,珠大哥何至于此?”
“不是……”贾珠想要解释,只是他并没有那么善于言辞,竟有些不知所措。
贾琏也就是说个玩笑话而已,并不是想要他难堪,便拍了一下贾珠的肩膀,笑道:“珠大哥哥忒无趣了些,这么一板一眼的哪有女人会喜欢?”
说完见贾珠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又用肩膀碰了一下他,道:“听说你宠幸祖母给你的丫鬟了?不是弟弟说 你,这一滴精十滴血,咱俩这小身板儿,确定是伺候我们呢?”
说起来可能是贾珠从来不爱动的缘故,虽然个子高贾琏一些,可身板儿比起贾琏可瘦弱多了,人看着也显得苍白无力的,哪里有什么少年活力。
“这……长者赐不敢辞。”其实对于初尝**的贾珠来说,这种事还是挺勾人的,可听贾琏这么一说,他自己回想起来竟然也觉得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有些没力气,精力也有些不济……
这府里一向是人多耳杂的,贾琏又没有避着贾珠身边的下人,他心里清楚今儿说的话没多久就会传到府里那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耳朵里,便更没有顾忌道:“上杆子做妾的女人都是吸人精气的妖精,看我爹和二叔那比实际年龄老的样子就知道了,反正我是不会伤着身子玩儿丫鬟的。”
这晚辈说长辈的话实在有些不当,所以贾珠即便已经随着弟弟的话开始联想,还是义正言辞道:“琏儿,不要逞口舌之快。”
“是是是,珠大哥哥你比我爹管的都严格。”
“我是为你好。”
年纪大了就知道真心为你好敢说真话的人总是会随着时间而减少,所以贾琏也不反感,而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两人都是到外院去,目的地却不相同,眼瞅着要分开,贾琏便邀请道:“过几日有人约我出去玩儿,珠大哥哥要不要一起?”
“最近功课繁忙……”
贾珠还未说完,便被贾琏打断:“好男儿怎可困守于内宅之中?弟弟的朋友虽不是多有出息之人,但也是这京城官宦人家的晚辈,好坏也是人脉,若是担心祖母和二婶反对,弟弟帮你劝一劝她们,如何?”
明明是出去玩儿的借口,可被贾琏说出来就是有股子清新脱俗的味道,所以觉得很有道理的贾珠考虑了一下,回道:“我自己与父亲母亲说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有可能会问你是跟谁出去,琏儿你不会不高兴吧?”
掌控欲强的家长贾琏又不是没见过,所以他自然不会迁怒到贾珠身上,无所谓道:“想问就问,不是什么大事。”
与贾珠分开之后,贾琏去了二叔贾政的外书房。
贾政已经得了母亲的吩咐,自然是准备认真教导侄子的,贾琏一见他竟然很有些好为人师的意味,立即礼貌的拒绝道:“二叔,贾琏年纪尚轻经验不足,请容许侄儿在您身后观摩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贾政一听,摸着胡子点头赞许道:“你已知晓足履实地循序渐进,甚好,甚好!”
贾琏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不过贾琏在二叔这里一上午,也没见他处理府中的大小俗务,反而与来往的一众清客闲聊或者下棋,他也不发表意见,权当看不见似的在一旁吃吃喝喝。
倒是其中一位清客,明知道贾琏的身份和学习情况,还与贾政道:“听闻琏二爷也读书多年,不如也问问其对刚才我等之言有什么见解?”
贾政一听,便看向侄子问道:“琏儿有何看法?”
贾琏的动作一顿,把剩下半块儿点心放回盘子里去,刚刚这帮人文绉绉的话他听在耳朵里大意就是“追名逐利之人不是真正的读书人该有的品质”,顺便抨击一下某些人的欲壑难填唯利是图。
这时候他们问起他的意见,贾琏左右看看,这些所谓的清客不知道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竟然还想看起他的笑话了,他的笑话是那么容易看的吗?
所以便有些无辜懵懂道:“侄儿学识有限却也觉得众位先生说的有道理,侄儿愚钝是真的无法学有所成,但珠大哥哥聪慧有加,日后我一定多加劝解,想必他也会明白读书的真正意义,不要去学人科举争权夺利。”
贾政 听了贾琏的话立即便脸色有些不好,另一位长衫清客有些急智道:“琏二少爷误会,这科举出仕也不一定都是为了攘权夺利,圣上贤明,我等读书人自然应该报效圣上仁德。”
又没有别人,吹这彩虹屁皇上也听不见,不过贾琏见二叔赞同的连连点头,便又给他们添堵道:“既然众位先生如此说,想必也是有报效陛下之心的,为何……”停顿了一下,又突然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因为考不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