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梅绞了绞帕子,有些不安的问道:“府里都在说老夫人想要为您相看亲事,奴婢担心到时候新夫人嫁进来,会不会不好相处……”
“新夫人就算不好相处,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无缘无故就处置你们。”因为今日见到王熙凤,贾琏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早晚的事,便有些严肃的看着绮梅道:“有了新主子你们会担心我能理解,但我会保你们的前提是你们自己不会失了分寸,你作为大丫鬟也要安抚其他下人的情绪,而不是自己就被一个还没有结果的传闻影响。”
绮梅眼睛一红,咬着嘴唇点头应道:“是奴婢失职,奴婢一定会反省……”只是她更难过的是少爷对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另眼相看……
第二天贾琏过来请安的时候,竟然又见到了王熙凤,还觉得有些奇怪,便听身旁的贾珠说:“我娘留表妹在府里小住,男女有别,我们请了安就走吧。”
贾琏一听,认真的点点头,往常自家的姑娘们也不过是匆匆见一面,别人家的姑娘自然更是要避嫌,所以请完安便跟着贾珠一起离开。
而看着兄弟两个离开的王夫人很是有些着急,她留了侄女在府里就是想让他们两个培养些感情,到时候大伯夫妻两个就怎么也拦不住这门婚事了,可她儿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她当娘的心!不是生了个傻得吧?
兄弟两个却不知道她的算盘,此时与贾珠并肩而行的贾琏有些无奈的说:“本来还想问问祖母怎么突然想起给我相看的事,竟然都找不到机会。”
贾珠看了他一眼,道:“其实……这件事琏儿你问我也可。”
“怎么?珠大哥哥竟然知道?”
“是。”贾珠点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从庄子上回来之后,我与祖母大伯父说你晚些回来,祖母便说‘隔房堂兄的婚事你都能插上一脚,想必是已经开窍,不如早早把婚事定下来,也能定定性’……”
贾琏一听顿时觉得心好累,合着他这还是自己坑自己了呗?
另一边等儿子从先生那回来等到傍晚的王夫人,一见到贾珠回来立即便把他叫到身边,说道:“我是想撮合你表妹和琏儿的婚事,你就不能像你妹妹似的有点儿眼色?不给制造机会也就算了,怎么还给你娘扯后腿呢?”
贾珠听后却皱紧眉头不赞成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若是有意,直接与大伯大伯母提便是,若是男女私相授受岂不是误了表妹的名声?”
“成了自然是美事一桩,什么私相授受?!而且这事儿就是私下里做的,怎么会传出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贾珠一本正经道:“儿子早就说咱们家的下人需要好好约束一下,琏儿之前的事难道还不是教训吗?”
王夫人被自己耿直的儿子噎住,不满道:“你这是觉得母亲不会当家吗?”
“当然不是,儿子只是觉得这些下人惯会欺上瞒下,所以才提醒母亲。”
“等等!”王夫人突然醒过神,气愤道:“我说的是你表妹和琏儿的事情,你少往别处扯!”
竟然没有转过去,这些日子跟贾琏学坏了的贾珠有些遗憾的在心里叹口气,道:“母亲的要求恕儿子无法做到,实在是有违我的处事之道,儿子还是那句话,若是您有意,直接与大伯大伯母提便是,实在不行先经得祖母的同意也可。”
王夫人气闷,若不是担心大房不愿意娶他们王家女,她何必绕这么一大一个圈子,只是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死脑筋不说,竟然还教育起她这个当娘的,便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第17章
之后几天贾琏去祖母那里请安几乎都能见到王熙凤,他心里其实对二婶的打算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可他认为自己持身以正也不优柔寡断,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需要避让的理由。
以他的了解,很多女人对男人的算计会成功,大部分是因为这个人本身也并没有十分坚定。当然肯定也有蠢,不是,是善良的原因,他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基本上无所畏惧。
所以贾琏不管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是怎样的暧昧,一直都坦坦荡荡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该避嫌的也会避嫌,与王熙凤见面的时候一点儿小家子相都没有,两三日之后众人就没什么兴致了。
这天贾琏从外面回来,从街上买了些玩物给元春迎春姐妹两个,便直接就去了迎春那儿。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来看迎春了,小丫鬟就没有拦着专门去通报,等到想起说王家表小姐也在是,贾琏已经走了进去。
所以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榻上抱着迎春玩儿的王熙凤,元春则是在窗边桌子边上拿着笔画着什么,三人见到见有人进来,全都看过来。
被视线洗礼的贾琏自然的把自己手里的两个盒子展示给元春看,道:“我不知道王家表妹也在,只给元春和迎春带了点小孩子的玩具。”
王熙凤自然是表示自己不介意,元春却有些不乐意的对二哥哥说:“妹妹可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是,元春是大姑娘了,那哥哥这就避嫌告辞了。”
贾琏跟女孩儿们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便准备放下东西就走,可元春这段时间跟琏二哥越加熟悉,自然的撒娇道:“自家兄妹哪有这么严苛,二哥哥再待一会儿嘛!”
元春特别高兴表姐在家里玩儿,迎春这几天也表现的很喜欢这个姐姐,所以她对于母亲说要撮合琏二哥和表姐的事情特别上心,趁着迎春舍不得哥哥走,也跟着劝二哥哥不要急着走。
贾琏看了眼快要挂在自己腿上的迎春,拗不过她们的歪缠,便提出与她们去院子里玩儿一会儿,迎春自然是百般愿意的。
元春脑筋转的快,屋子就那么大,她们两个也躲不到哪里去,反倒是在院子里,她带着迎春在另一边儿玩儿,就是这么顺其自然。
而看着贾家兄妹互动的王熙凤,其实早就从母亲和姑母的话音里已经猜出来了,她们希望自己与贾琏订下亲事,所以见到贾琏的时候难免便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一向是个大方爽利的姑娘,又认为她们王家也不比贾家差什么,便也想仔细看看贾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反正若是她觉得不好,任母亲和姑姑怎么说,她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想着便大着胆子去看他,见他一直看着两个妹妹没注意到,看的更认真了些。长得倒是俊秀,对妹妹们也爱护,听说与珠表哥关系也甚好,只不过这几日见着好似不太稳重……
贾琏的余光已经捕捉到了她的眼神,不过他自认为是个有风度的人,担心小姑娘尴尬,便一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去看她也没试图与她说话。
只是他都注意到了,想必院子里守着的下人也全都发现了。这个时代都偏好贞静贤淑的女孩儿他不在意自己被人研究,但她这样子被外人看见,估计会被那些封建礼教拥护者的口水淹死。
所以贾琏便对身边元春和迎春的下人道:“跟所有人交代下去,别让我听到什么不该传出去的话,我没有什么耐性。”
下人们自然是满口答应,虽然府里的下人都认为大房不得宠,但是对琏二爷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这位少爷是谁的面子都不会顾忌的,所有人都不想要惹到他。
但这事儿不会传到外人嘴里,贾母却是轻易就知道了,她心里是认为贾琏肯定是对王熙凤另眼相待的,而且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又跟金童玉女似的,自然是越看越觉得二人合适。
再加上大房父子两个都不定性,邢氏又不是个能立得起来的,她认为王熙凤很是适合贾琏,便单独把贾赦叫到跟前,问他:“琏儿的婚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贾赦满不在乎道:“儿子没想过。”
老太太气的咬牙,可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贾赦不长心了,若是还跟他一般见识就是她的不是了,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这个当爹的对儿子不上心,我这个当祖母的不能不管,琏儿的婚事我来安排。”
贾赦嗤了一声,笑道:“母亲您当琏儿是二弟呢?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琏儿他自己愿意娶谁娶谁,我不管别人也别想管。”
他确实是顾着自己享乐比较多一些,可就这么一个嫡子,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老太太总是不长记性,他却看出贾琏不是个面团儿能够任人拿捏,所以即便所有人都说他冷心冷肺,贾赦还是自认为自己其实是个开明的父亲。
再说能跟老太太对着干,贾赦就觉得解气,所以明知道她确实是有为贾琏考虑,他也坚决无脑持反对票。
可贾母听了他的话,是一点儿好心情都没有,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的指着他,呼吸急促道:“你、你是一点儿也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贾赦见老太太的样子,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自己有麻烦,立即支使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给她顺气,嘴上还道:“您看您怎么这么经不住事儿呢?儿子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母亲您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可贾母一听他的话更生气了,气急的拍着桌子,冲着贾赦便喊道:“你赶紧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