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点,哈罗德。”约翰倚靠在桌沿,单手撑着桌子低头看芬奇,将空的那只手放在芬奇的肩膀上安抚他“你带入私人恩怨了。说起反社会,我们都被主流社会这么定义过,这不代表什么。维罗妮卡是个好孩子,她只是以前没得选,我们应该做的是帮助她,确保她最后不会被自己毁灭,就像我们过去做的那些事一样。”
“……”哈罗德镇定下来,他思考了一下约翰的话,最终乐于助人的旧习占据了上风,他点了点头回到了工作状态,转回去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我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常年累月的工作让哈罗德对探寻秘密有着相当多的经验,所以没有过多久,他就找到了一些东西。点开加密的文件夹,一排排的档案罗列在他的眼前,他点开了按照时间排序的第一份材料,被计划书上的内容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声感慨“天啊。”
“怎么?”约翰正好带着咖啡回来,九头蛇的咖啡自维罗妮卡上位以后有了很大的改善,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哈罗德,拖了一张椅子坐到他旁边,凑过去一起看屏幕上的内容。正点开的是整个计划的完整计划书,上面大致解释了基因工程的培育,胚胎体选择,幼儿知识灌输以及一系列洗脑加强教育和精神测试方案,之后的档案编号从001到三位数,横跨二战刚结束不久到上世纪九十年代。
有一些档案内存占用很小,点开也只有寥寥几页,是胚胎时期就失败的基因组合,还有一些有很厚的档案,说明已经培育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依旧失败。哈罗德飞快的筛选过这些档案,大约到70年代左右有一份插入报告表明,男性实验体在精神方面具有更不稳定性,成年之后暴躁易怒难以控制,于是实验进行方向彻底放弃男性个体。
哈罗德写了一个搜索,输入了维罗妮卡的名字,在几秒钟的筛选之后,从文件夹的最底层弹出了一份档案。
第54章 适配度54
维罗妮卡坐在靠窗户的位置, 对面就是复仇者大厦,还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在这座24小时灯火通明的景点门前拍照。
他们在一家快餐店,这个点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托尼在吧台前点餐, 她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看过这家不大的店, 然后往外看。
街对面, 刚刚那两个游客拍照的位置站着一个人,他带着兜帽低着头。人总是对未知紧张而好奇, 越是看不清那张脸,维罗妮卡越想要看清。她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人。而对方就站在那里,正对着她,也不走开。他一定知道维罗妮卡在看他,于是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维罗妮卡突兀的知道他想要表达时间不多了。
——但是, 什么时间不多了?
她疑惑的想,然后看到那个人抬起头来。路灯终于照在了他的脸上, 维罗妮卡发现, 那不是他, 而是她。是一张熟悉的脸, 即使十年没有见过,她依旧一眼认出了她。但那不可能, 他们告诉她, 她已经死了。或许那是个幽灵,所以才会看起来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维罗妮卡惊讶的张嘴,想要站起来。而托尼恰好走了过来,他端着餐盘走到她对面的位置, 放下盘子说“你在看什么?”
“我……”维罗妮卡分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外面“我在看那个人。”她再次转过头去,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
“哪个人?”托尼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维罗妮卡收回了手,想要表现的没关系,但依旧忍不住瞥向那个方向。
一根薯条在她走神的时候塞到她的嘴里。托尼收回手,看着维罗妮卡咬着半截薯条呆呆的睁大眼睛,感觉非常可爱,让他忍不住探过去,就这她嘴巴外露出的剩余半截薯条咬下去。
等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维罗妮卡不禁因为他那得意的笑容而翻白眼:“难以置信,托尼·斯塔克在一家汉堡店抢一个姑娘的薯条,明明桌子上还有那么多。”
“那些薯条都不是‘你的’,没有灵魂啊。”托尼靠在椅子上随意的捡起一根也叼在嘴里半截“你可以报复回来。”
“幼稚。”维罗妮卡摇了摇头没有接他的招,而是伸手拿起一个汉堡“出来之前,佩普跟我说不能什么事都随着你。”
“是啊,她总是喜欢拆我的台。”托尼没动什么,他单手拄着下巴,缓慢的嚼着一根薯条一边看着维罗妮卡 “之前她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伤害了你。”他做了个鬼脸“不敢相信她居然认为我是这种人。”
“玩什么?”维罗妮卡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停下了拆包装的动作,好奇的问。
“呃……”想起之前维罗妮卡对‘上床’的定义,托尼难得卡了一下,最后只得含糊的挥挥手“这个有点复杂,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哦。”维罗妮卡说,她想到了什么,从表情上来看托尼觉得她想对了,因为她的脸红了,突然对手上的汉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埋头研究面包上的芝麻。
这有点可爱。托尼见过维罗妮卡挺多的表情,神经质的,纯粹的开心,皱着眉头思考和呆滞的……但害羞是全新的,非常可爱。
“你能不这么看着我了吗?”托尼一定看了有一会儿了,因为一眨眼维罗妮卡已经把吃完剩下的包装纸揉在一起丢在桌上。
托尼略微降低了一点视线,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笑意:“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维罗妮卡捡起一根薯条,沾了点番茄酱,随口问。
“我在想你对我很了解。”托尼说,同时想着今天早些时候在图书馆里和巴基的谈话“但我对你一无所知。”
“你很在意我是九头蛇的人。”维罗妮卡秉定的问。
“不……好吧,是有点。”托尼最终承认,他希望能和对方诚实的沟通“这有点奇怪,还有……主要是有点奇怪。”一个不是美国队长脑残粉的九头蛇“为什么是我?”
“不然你觉得应该是谁?美国队长?”维罗妮卡准确的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否认的了,托尼点了点头。
“迷恋美国队长的九头蛇太多了啊。”维罗妮卡用薯条在番茄酱里搅合“而且我不喜欢美国队长诞生的故事,我喜欢你的故事。”
托尼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你是说比起把一小瓶东西注入一个人体内,你更喜欢把人塞进一个大罐子里的故事?”
“……是这样的。”维罗妮卡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同意道“一个不稳定的血清,选中的士兵中幸运成功的人,一个碰运气产生的随机概率事件,太多不确定因素。而你的故事,在山洞里凭自己的学识造一件武器打出来,听起来是个必然事件。科学家都喜欢必然。”
“小心点,科学家,你在质疑上帝。”
“如果他不想让我质疑,就不应该拿着骰子。”维罗妮卡回答他“总而言之,我在认识你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我有机会见到活的你,我一定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感觉痛苦吗?”维罗妮卡的问题突兀奇怪又猝不及防的击中了托尼,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惊讶的看着她,一瞬间他就知道,她问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他好不好。
“你是个未来学家,你的眼睛所见之处比其他人要更为长久,你看着这个世界的变化,看着这些事情二十年一百年甚至一千年以后的变化,但其他人看不到,他们都看不到你看所见的东西。那困扰你吗?你有过为人类愚蠢而又低效的进化速度感到痛苦吗?”
托尼想说不,但那是谎言。他时时刻刻都感觉到那样,在某些事情要发生之前他试图和其他人解释的时候。而这么直白的被问出来是第一次,他的心感觉到扭曲模糊的钝痛,像是多年前他不得不依靠外部设备维持心跳时的感觉。
他看着维罗妮卡,他想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从来没有人问过。然后他忽然明白了,从过往那些疯癫的蛛丝马迹中,他领悟了这件事。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在看着同样的东西,有一样的感觉。
他有一种冲动,抓住维罗妮卡的手,他不能让她离开,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冲动,那种他确信他愿意和某个人共度一生的感觉。
……那很难得,找到正确的人,无关乎立场和善恶,这是灵魂上的东西。
他握住了维罗妮卡的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爱你。”
而维罗妮卡的反应绝对不是他想的任何一种。她既不激动也不平静,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嘴唇和手都在颤抖,像是惶恐症要犯了一下。然后她站起来,椅子猛的往后推,一言不发的抽回手跑到了后面的洗手间里。
托尼坐在位置上,尴尬的抹了一把脸,懊恼的想,自己这干的是什么事啊。
*
维罗妮卡躲在厕所隔间里,好一会儿才勉强稳定下来一点。
一如既往,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她选择向别人求助。她哆嗦着手把手机翻出来,找到通讯里,几次差点拨错了号码,终于她打给了塔利亚。
【喂?】塔利亚那头很安静,她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