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觉得他应该扭过头不看她,但事实是,他根本挪不开视线。
克林特擦干净手,拿来整套衣服,给她穿上。
先是蕾丝胸衣,然后真丝衬衣、真丝衬裙和印花丝绸的短裙。
穿好衣服,她才转脸看了一下地板上的艾莉西亚。
克林特蹲下来,取下开胸器,合拢她的胸骨,用一张薄毯子包裹住她赤-裸的上身,抱起她,放入木头盒子,盖上顶盖。
金发艾莉西亚一直看着克林特。
克林特做完这一切,又来到她身边,低下头,“主人,欢迎您来到21世纪。”
金发艾莉西亚说了一句谁都没听懂的话。
随即她又举起双手,按住克林特的脑袋。
克林特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大概两分钟后,她松开手,克林特痛苦的跪倒在她脚前。
她转回头看着托尼,微笑,“托尼·斯塔克。”
连声音都像艾莉西亚。
“她叫艾莉西亚吗?斯特拉克认为她是我的转世。”
“斯特拉克?”托尼惊讶的看着克林特,不,那不是克林特,是斯特拉克,他恢复了自己的脸。
斯特拉克尽管一脸痛苦,还是大笑起来。
下一秒,他就被金发艾莉西亚一脚踩在胸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说话,不能笑,不能随意行动。”
“是的,主人。”
*
被血浸湿的地毯不见了,铺上了新的干净的地毯。
金发艾莉西亚坐在沙发上,托尼坐在她对面。
“我以前的名字叫阿南刻,或者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艾莉西亚。”
“女神阿南刻?”托尼反而不吃惊了:这样的话或者就能说得通了。艾莉西亚是阿南刻的转世,所以她的不老不死与其他超能力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她的心能复活阿南刻,阿南刻复活了,艾莉西亚就只能死了。
阿南刻就是艾莉西亚,艾莉西亚就是阿南刻,肉体不重要。
但怎么都还是心痛难忍:那个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的艾莉西亚,才是他的艾莉西亚。
金发艾莉西亚,或者说阿南刻,他得将她跟他的艾莉西亚区别看待。
“真可悲啊!”阿南刻叹息:“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柯罗诺斯了,知道我的人就更少了。这叫什么?‘诸神的黄昏’?还是‘神之陨落’?”
“也可能是‘美国众神’吧。”托尼心不在焉的说。
“众神都到了新大陆吗?”她轻笑,“自大的美国人!你知道斯特拉克为什么要复活我吗?”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听说九头蛇的成立是为了从异度空间找回一个能力超绝的变种人。”
阿南刻大笑,“什么变种人!你该知道我存在的时代还没有什么变种人,再说,斯特拉克才没有那么笨!他已经奉我为主人,不会想要一个渺小又可悲的变种人做他的主人。”
“那你呢?”托尼忍不住问:“柯罗诺斯差不多将你的存在抹去了,后世没人知道你是谁、你做了什么、你有多么神奇,这难道不也很可悲吗?”
“你错了,‘存在’是抹杀不了的,当然,柯罗诺斯是我的丈夫,背叛了我,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现在,这个地球上,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神,唯一的永恒的存在。”她妩媚的微笑,“我只需要打一个响指,你所熟知的世界就不复存在,你的骄傲、你的过去、你的生活,就会全面改变。你想要改变吗?”
“不了谢谢,我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挺好的。”托尼表示拒绝。
“你不想再见到你的父母吗?”阿南刻非常愉快的抛出了诱惑,“我的能力你无法想象,我会复活你的父母,你能有机会跟你的父亲修复父子关系,还能再享受到你的母亲的关爱,这不好吗?”
天哪!这个诱惑太具有吸引力了!
托尼·斯塔克根本无法拒绝。
但他还算保持了一点理智,艰难的问:“然后呢?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他懂。
阿南刻的笑容像蜜糖一样甜蜜,“对你个人来说,不需要付出代价。”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愿意,我也能做到。”
托尼真的心动了。父母车祸去世那年,他还只是个21岁的莽撞青年,从没想过父母就此会一去不复返,他一直深深后悔,没有告诉父亲“我爱你”,也一直痛心不能再跟母亲一起装饰圣诞树。
神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做事全凭心情,只看“我喜欢”。这种思想其实跟那些危险的杀人犯很接近:我愿意,我能。对于连环杀手的研究表明,大多数连环杀手杀人只因为“我能做到”,根本没有必要杀人。
神也不在乎凡人的性命,因为凡人渺小,无关紧要。
阿南刻会问他“愿不愿意”,这也挺奇怪的。
但接着,他就明白了,他答应与否根本不重要,她不过是随口问问。
神祇之能,只需一个响指。
*
下面的客厅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仰着头看着中间跃层沙发,“托尼!你没告诉我们你有客人。”
是曾经无数次在他梦中响起的熟悉的声音。
托尼差点跳起来。
他有点不敢相信,看着玛丽亚·斯塔克从楼梯走上来,霍华德·斯塔克慢慢的跟在妻子身后。
他紧张的站了起来,随即看了一眼阿南刻。
“母亲。”时隔多年,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玛丽亚微笑,“Dear,这是你上次说过的艾莉西亚,是吗?”
阿南刻站了起来,伸出手,“你好玛丽亚,我是艾莉西亚,托尼的未婚妻。”
玛丽亚又惊又喜,“你——你们订婚了!恭喜。托尼!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霍华德很是和煦的微笑,伸手与她握手,“你好艾莉西亚,欢迎你到我们家。”
玛丽亚兴致勃勃,“你们准备举行订婚宴会吗?我得看看有什么场地可以用来举办宴会。托尼没跟我们说很多,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颜色,你有喜欢的酒店吗?”
托尼受惊匪浅,“我们——我和艾莉西亚没有订婚。”
玛丽亚瞪着他,“你胡说什么?你昨晚又喝醉了吗?看,这是你父亲当年送我的订婚戒指,”她拉着阿南刻的左手,给他看阿南刻左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这枚戒指我可是早就给了你,一直希望能早点看到戴上它的女孩。我真是太高兴了!”
托尼瞪着那枚蓝宝石戒指:这确实是母亲的遗物,当年霍华德用来求婚的那枚戒指。
他已经凌乱了:见到逝去多年的父母,当然会搞乱他的心、他的脑子。一方面他兴奋激动,为了能再享天伦之乐感到无比幸福;另一方面,他知道这是非自然的,于是很痛苦,阿南刻给了他无法拒绝无法放弃的诱惑,他根本说不出“我不要这样的世界”这种话。
一切都没有变,不,变了,他不再是个孤儿了。
玛丽娅与霍华德似乎从来没有离开,也没有意外托尼不是21岁,而是43岁。
“他可能是喝醉了,”阿南刻含笑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他在开玩笑,求婚怎么能忘记呢?”
托尼很想说:不我没有求婚。
但他明智的没有说。
玛丽娅很高兴,满满全是即将忙碌起来的未来婆婆的那种兴奋;霍华德则是一脸的“我儿子终于知道什么叫责任了”的表情,很是“吾家有儿初长成”。
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要怎么对待“未婚妻”,看起来,阿南刻在“扮演”一个五好未婚妻,而对方又是——嗯,是“复活”,还是“创造”,这个他实在弄不清楚。这个晚上给他带来的刺激太大了,他丢失了他的艾莉西亚,但阿南刻长得像她、声音像她、走路姿势像她,却又不是她,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要怎么办了。
他混乱而欣喜,幸福又忧虑。
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他一时之间还说不上来。
玻璃墙壁之外,天色大亮,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出去:周围楼宇林立,帝国大厦、克莱斯勒大厦、洛克菲勒中心、远处的世贸中心双子塔——等等,双子塔?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过去:确实是双子塔没错。
他一脑子的“WTF”:发生了什么?
再看看,周围的钢筋丛林似乎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有些大厦的楼顶换了招牌,有些建筑时间较晚的大厦换了外观。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纳闷。
电梯门打开,佩珀走出了电梯,“斯塔克先生,你今天8点半有个会议,10点要跟国防部长进行电话会议。”
“佩珀?”又是一个惊喜。不对,等等,她怎么又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你还有30分钟换衣服。双倍浓缩黑咖啡?”她走到咖啡机前,打开咖啡豆的罐子。
他顾不上琢磨佩珀,玛丽亚在跟他说到订婚宴会,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总是有时间,你定时间就行,我会到场的。”他心不在焉。
*
8点半,他下楼去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