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把科举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们家老大比普通人聪明了点儿,但聪明人比比皆是,科举这条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20岁左右能中进士便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贾泽这些年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学问上,而且咱们贾家是苦出身,跟世家大族不能比,没有多少底蕴,除非贾泽是文曲星转世,不然的话,你担忧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有天赋又肯苦读书,而且家族有底蕴的人并不少,每三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那也都是惊才艳艳之人,多了也就不稀奇了,所以想要当‘秀于林的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贾代善摸了摸鼻子,这样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他太过杞人忧天了,也对自家老大太过自信了。
读书人那么多,每三年都要出一个状元,若是赶上开恩科的话,连三年都用不了,自家老大就算是考了状元,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听堂兄这意思,这文科状元还真不是脑子好使就能考的。
“不如这样好了,堂兄你不是给贾敬请了个先生嘛,这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三个、四个也是教,不如把我们家仨孩子也送过来,你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这不是信不信的过的事儿,学业的进度不一样,怎么能用同一个先生,你要是真想让我那大侄子参加科举,那就多请上几位先生,八股文都是专取四书五经的内容命题,但是四书五经这么多内容,有的人擅长大学,有的人擅长中庸,有的人擅长春秋,虽说‘一通百通’,但这话也不能适用于所有人,就跟武将一样有的人擅长使枪,但是剑术不怎么样,有的人擅长骑马射箭,但使不了鞭子,咱们家请不到大儒和名师,那就以数量取胜。”
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反正他给自家儿子请先生就是走的这个路子,各取精华,多多益善。
得,这里边的弯弯绕还挺多,贾代善也知道自家一直不受清流喜欢,而那些文人也个个都爱惜名声,名师、大儒肯定是请不到的。
堂兄所言未必不是个好主意。
贾代善这个简在帝心的国公爷,还是有几分本事,一口气给家里请了五位先生,一个进士,四个落榜的举人。
能请来一 个进士,而且是二甲进士,完全是走了大运,当然也是这位进士走了霉运。
因为性子太直,当官不到一年便得罪了上司,还被免了官,家里虽说是耕了,只剩下孤儿寡母,家产也所剩无几,为了生计,这才不得不拿了国公府昂贵的报酬,过来教学生。
不过他也是在拿了银两之后,准备问问学生的情况,这才知道国公府不止请了他一人,而是一口气请了五位。
他之前没觉得武将如何粗鄙,也没觉得文臣会比武将高贵到哪里去,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接这个差事,但是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何清流都不乐意与这种没有底蕴的武将为伍。
做事情太不讲究了,完全没有君子之风。
“恕在下直言,贵府既然不认为在下有这个能力教贵公子,那就不应该请在下过来,银两原封奉还,这教书一事,还是罢了吧。”柳青岩直接把还没暖热的银子拿出来。
一个月四十两,全京城也就只有国公府的教书先生有这个月银,不过古人尚且饿死不食嗟来之食,他也绝对不会为四十两银子折腰。
好不容易逮着个倒了大霉、生计困难又无文武之别的二甲进士,贾代善傻了才会把人往外推,这可不是四个落榜举人能比的,谁知道这些人多少年以后,学识才足够中进士,而且落榜的举人并不难请,二甲进士,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先生留步,这事儿有误会,请您来是单独给我大儿子授课的,至于其他四位先生,是给我其他孩子请的,我并非只有一子,这完全是个误会。”
得亏刚刚没有把话说死,不然现在想找补,都没得找补。
原来如此,柳青岩松了口气,京城之大不易居,丢了官、没了俸禄之后,他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若是真干不成国公府这差事,那他只能带着老娘回家乡开私塾了。
一脸放松的把银子放回自己的荷包里,柳青岩语气甚是轻快,“既然如此,那国公爷就说说大公子的情况吧,如今学到哪儿了,多大年纪,再有,如今虽然算不上是正经拜师,但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少,月银算是束脩,六礼不能免,还要行拜师礼。”
便是入私塾,这些流程也是要走的,当然如果是正经拜师的话,要比这复杂得多。
柳青岩没有正经收徒的打算,贾代善更不打算让长子拜一个被免官的人为师,所以这拜师礼并不严谨。
“这些都是应该的,先生便是不说,本官也会提前安排。”怨不得这位会因为得罪上司而被借故贬官,性子确实太直了。
文人再是清高,但哪怕是翰林院的官员,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在他面前说话办事都小心的很,柳青岩如今可不是官身,没有任何品阶,在超品国公面前都这么敢说,当初面对上司的时候,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下有了计较,不过贾代善还是认认真真的把长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自幼聪慧,已经能够熟背四书五经,但凡翻阅过的书籍,基本上都能了然于心……十三岁……无论学文学武,都颇有天赋……”
柳青岩老家有一句俗语,听起来虽有些粗鄙,不过现在来看却真真是明理,屎壳郎觉得自家儿子香,驴粪蛋觉得自家儿子光。
放到大名鼎鼎的荣国公这里,自家儿子无疑是文武曲星同时下凡,才能有的天纵奇才。
行吧,柳青言难得没有直言,他母亲不也觉得他天下难寻、地上难找,文采、样貌、品性皆是一等一的好,不管是国公,还是普通的妇人,天下父母都是一个样,有些道理说也说不通。
“大公子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明日辰时(早上7:00)再来府上授课。”从国公爷这里是很难了解到学生的真实情况了,还是明日亲自考校一番,看看这位文武兼备的学生到底是什么水准吧。
第12章 贾赦的双胞胎哥哥(5)
贾代善请先生这事儿,家里还真没一个知道的,包括几个当事人,也包括史氏。
作为一家之主,贾代善没觉得自己做这样的决定需要通知其他人,顶多就是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跟堂兄商量一下,史氏一介妇孺,没多少见识,三个儿子又都年幼,经事太少。
所以先生都已经定下来了,正式上课的时间就安排在明天,一干人等都是在头一天晚上才知道。
反应最大的不是几个当事人,而是史氏。
“政儿已经请了先生,从四岁开蒙到现在都已经五年了,一直都挺好的,没必要换先生,而且她跟老大、老二的学业进度也不一样,用同一位先生不太合适。”
贾政的先生,还是史氏托娘家保龄侯府请来的,是一位老举人,年少的时候即中了举,后来多次参加会试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办起了私塾,就没再动科考的心思。
不过虽然自己未能得中进士,但这位老举人自己却是教出了两个进士。
史氏和保龄侯府看中的就是他教学生的经验,为了让人家单独到府里来教贾政这一个学生,直接送了一处二进的宅子。
在京城,一处二进的宅子也要二三百两银子呢,要知道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的花费也就三四十两银子。
除了这宅子之外,束脩同样不底,每个月35两,可比办私塾的时候赚钱多了。
给贾政请先生的时候,老国公夫人还在世,束脩也就罢了,这二进的宅子可不敢从公中拿,都是史氏拿自己的嫁妆买的。
对贾政这个小儿子,史氏确实是一番慈母心肠,不过对长子和次子,史氏的心情就复杂多了,虽然不会见不得他们好,但总归是不希望这两个儿子走在小儿子前头。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史氏对长子和次子都是眼不见心不烦,不去找他们麻烦,也不会替他们操心,权当是没生这两个儿子,反正老爷身子骨好的很,日后很有可能他要走在老爷前头,不指望儿子养老。
贾代善对长子那真真是寄予了厚望,这次请先生,次子和幼子完全是沾了长子的光,所以对贾政要不要换先生,贾代善还真不怎么在意。
既然已经定了柳清岩教长子,幼子不换先生,那余下的四个举人全都去教次子好了,虽然不指望着贾赦考出个什么名堂来,但也不能让孩子长大了,被人家说‘绣花枕头一包草’。
荣国公府大得很,贾代善干脆让人腾出了一处院子,用作三个儿子读书,这地方离前院很近,倒也算是清静,几个儿子和先生的午膳也是在这里用。
贾赦惯喜欢赖床,每次都得三催四催才能起来,每每起床穿衣的时候,贾泽早就已经洗漱完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贾赦有机会照着兄长来穿衣打扮,一样款式颜色的衣服,一样的发带簪子,一样的玉佩荷包,只不过两个人高矮胖瘦不一样,气质更是大相径庭,所以即便是穿着一模一样,长相也相似,两个人还是能够一眼区分出来,而且‘谁是兄长,谁是弟弟’也甚是容易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