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掌摊开，握紧, 再张开。
掌心的纹路随着动作改变着方向, 但是改变不了她的世界。
身体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空虚感，她的空间之力也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
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只能转弯。
她默默地停住，倚着墙，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怎么办好呢？
或许可以去找托尼和队长他们, 毕竟这里还是他们的世界, 但伊米莉亚又不想这么做。
时间已经过去几年。
她不知道她的离开到底改变了什么, 她甚至畏惧和过去的朋友接触。
她从来都是个胆小的家伙，每次都是触碰到她的底线, 她才会反抗。
而现在, 她已经没有什么底线可言了。
就在她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 她听到了一声猫叫。
这声甜腻的喵让伊米莉亚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
她循声望过去，看到了一只猫。
那是一只胖胖的橘猫，比伊米莉亚最后一次见到它还要胖上一圈。
橘猫用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又喵了一声, 抬起爪子舔了舔。
……世界意志。
伊米莉亚现在所站的世界的，世界意志。
她看着橘猫，橘猫看着她，两个家伙都没有说话。
直到橘猫连着喵了几声。
“把戒指还给喵。”
橘猫说。
伊米莉亚愣住了。
她低头，手指上那枚绿宝石的黑戒指安静地呆在那里，是她身上唯一的东西。
黑发姑娘有些恍惚。
对哦，这枚戒指，是当初从洛基手里得来的。
啊不，就是橘猫给她的，说是……空间之力上的另一重保险。
伊米莉亚从内心中燃起一点渴望。
戒指箍得紧紧的，伊米莉亚半天才从自己的手指上脱下来。她看着懒洋洋的橘猫，声音小小的：“我……想问你一件事。”
橘猫以与胖胖的身躯完全不符合的灵活动作跳到了伊米莉亚身边。
它蹲在旁边，抬头打了个哈欠，前爪揉了揉脸，然后迈着轻盈的猫步绕着伊米莉亚转了两圈。
“喵知道你想问什么，”橘猫伸出爪子，搭在伊米莉亚膝盖上，“你想离开这个世界，去你原来呆着的那个。”
是的。
伊米莉亚满怀期待：“可、可以吗？”
橘猫从她摊开的掌心叼起了那枚黑色的戒指。而在戒指碰到她的瞬间，上面的绿色宝石化作齑粉，被微不可查的风一吹，散在空气中，了无痕迹。
橘猫一口吞掉剩下的戒托：“你感受到了吗？你的能力。”
橘猫喵喵地说。
“我是和你签订过契约的。你可以选择在我的世界呆下去。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空间之力折腾了。但也算因祸得福，你的能力已经可以掌控，再过几百年，你也可以用你自己的能力创建空间。你和我们也不一样。我们是世界自身衍化出来的，但你可以主动。”
伊米莉亚摇头：“你这么说，我是可以回去的，是吗？”
“可以，”橘猫不会撒谎，“但你也要知道，有风险，决定了就不能反悔。”
伊米莉亚想知道怎么做。
“我的戒指，是一个坐标，”橘猫说，“所以你可以回到我这里。但你要去的世界已经没有坐标了。”
是的，伊米莉亚现在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开空间洞，是要碰运气的。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你积攒的能量能开一次？而且，不一定去的是哪个世界。你可能会一直在各个世界里流浪，而且没有了媒介，你永远都是入侵者。”
橘猫看着她，认真地喵着。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找到了正确的路，去了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已经消失，是你的力量在维护世界运转。如果你过去，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你不会有机会在死亡之前拿回你的能力，最后你会真正成为世界中的一份子，等待原本世界意志的回归，或者下一个意志的孕育。”
伊米莉亚伸手把橘猫抱了起来，在它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谢谢你。”伊米莉亚笑起来。
“我要去。”
黑发姑娘抱着橘猫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她不知道结果，但是她有了希望。
“我本来就应该是个普通人，”伊米莉亚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如果我能去找他却不去……我会后悔的，一定会。”
橘猫从她的怀里跳下来。
一个黑洞在它身后开启，通往未知。
“米莉，祝你好运。”
***
彼得·帕克看起来很苦恼，他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在复仇者训练营里坐着，深思苦虑。
托尼·斯塔克推了推墨镜，在他身后咳嗽一声。
小蜘蛛跳了起来：“斯、斯斯斯塔克先生！”
“是斯塔克，不是斯斯斯塔克。”托尼挑眉，“说吧，有什么事。”
小蜘蛛揉了揉脸颊：“……我好像身份暴露了。”
很多超级英雄都是双重身份，有的人在乎，有的人不在乎。但是对于一个拥有无法自保家人的未成年超级英雄来说，彼得的身份不应该暴露。
托尼正色，让凯伦把小蜘蛛那里的视频调出来。
彼得赶紧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托尼也查到了那段录像——彼得的战衣是自带摄像功能的。
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儿，突然笑了。
“斯塔克先生！？”
“她，没关系。”
托尼关掉了录像。
“诶！？斯塔克先生也认识她？”
“她也是个斯塔克。”
小蜘蛛快要跳起来：“那她她她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什么战甲？不不不，她知道我名字，知道蜘蛛侠是我，但是说认错人了。”
托尼重新把墨镜戴上。
“走了，训练去。”
小蜘蛛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没办法，只能去投入复仇者的训练了。
托尼站在高台上，身边站着娜塔莎。
“伊米莉亚，嗯？”
托尼没说话。
那是伊米莉亚。
娜塔莎笑了笑：“她看起来还不错。”
那就好了。
第79章 完结
伊米莉亚一个人踏上了旅途。
没有“合法身份”的入侵者是什么概念呢？
以前在哪里, 她因为世界意志的偏爱, 都能受到全世界的善意, 但在身为入侵者的时候, 她却只会被厌恶。
伊米莉亚忍下来了。
她心中怀着信念，只要那还可能, 她就愿意去努力。
以前的她，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得过且过, 她不愿再回到那个时期的自己, 她想要找到彼得，她的彼得。
世界真的很多。
她的时间没有被定格，反而在一次次空间旅行中还在成长。至少……她长到了第一次见到布鲁斯·韦恩的时候那样。
她二十岁了。
伊米莉亚经历过二十来个世界。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她见到过和格温圆满在一起的蜘蛛侠，也见过因为失去格温而再也没有走出来的他；他还见过和玛丽·简一起或者和别的什么人一起的蜘蛛侠, 见过没有失去父母的托尼·斯塔克, 见过在二战中和巴基·巴恩斯一起成为英雄的史蒂文·罗杰斯而不是美国队长, 见过变种人被排挤到凤毛麟角而查尔斯黑化的世界，也见过万磁王为了反抗控制世界的X教授而与他同归于尽。
伊米莉亚只是看着。
她害怕自己迷失在这些空间里, 哪怕一次只有一个月。
直到这一次她迈出了黑洞, 遇到了一只蓝色的蝙蝠。
——这是她来过的世界。
蝙蝠一瞬间就扑到了伊米莉亚的脸上，然后坐在了她头发上。
伊米莉亚：“……”
“下来。”黑发姑娘凶巴巴地说。
“不。”
蓝色蝙蝠抓着她的头发。
“我要谢谢你, 你的空间之力救了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再没有崩塌的危险了。”
黑发姑娘的嘴角上扬：“那就好。”
蝙蝠：“那你要不要在我这里多玩几天？”
“不了，”伊米莉亚把蝙蝠抓到自己手里，“一个月, 然后我要去找彼得。”
“好吧，”蝙蝠说，“那祝你玩得开心。呃……最好不要去见你的老朋友。”
“为什么？”
伊米莉亚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
因为她在纽约街头遇到了布鲁斯·韦恩，一个更年轻，完全不认识她的布鲁斯。
而且……因为世界意志蝙蝠对她的偏爱，布鲁斯·韦恩对她“一见钟情”了。
伊米莉亚：“……”好想打蝙蝠。
但她看着布鲁斯那双好看的蓝眼睛，笑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亲爱的朋友。
***
伊米莉亚在踏出黑洞的那一瞬间，直接摔到了地上。
尽管每次开出跨越世界的黑洞都耗费她很大力气，但这次不一样。
——好像身体被掏空。
她伸手，五指张开合上，平时还能开出来的空间传送彻底没有了。
她抬头，天空澄澈碧蓝，阳光温柔和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