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一花,见不远处屋顶上竟有个姑娘爬了上去,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她仔细观察,可不正是近日越发不安分的孙尚香?
张春华仗着自己身手好几步就跳上了那屋的屋顶,盯着孙尚香的动作看。
孙尚香爬上来后抹了把汗,刚一抬头就见有个带面纱的姑娘对着她,吓了一跳。
张春华刚要开头,孙尚香冲了过来,捂着她嘴说道:“嘘声,安静!”
张春华没明白她要做什么,于是点点头,看上去很是配合。
孙尚香闻到面纱姑娘身上淡淡的幽香,脸上一阵发烫,她细细看这姑娘的眉眼,小声说道:“是你!你不是刘协的嫔妃吗?”
张春华一愣:“你记得我?”
“当然!”孙尚香高兴道:“你的眼睛这么漂亮,像是会说话,我见第一面就深深记得你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你。”
孙尚香的颜狗性子作祟,全然不知自己说出口的话就像是花花公子在撩妹,张春华被她说得摸了摸自己眼角,若有所思。
吕布鬼魂噗一声滚落在地,哈哈哈哈笑个不停,孙策鬼魂脸色古怪极了。
“你在屋顶做什么,是想要逃跑吗?”张春华问道,她眼神严肃认真,吓着了孙尚香。
孙尚香说道:“张华他派人看着我,不让我出门,我又待着无聊,现在我的家人都去了北方,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真搞不明白,这男人太小家子气了,处处都防备着我。”
张春华挑挑眉,陆逊现在可是留守在许昌,孙尚香逃回许昌去,可不就能与陆逊汇合了?
孙尚香观察着张春华的反应,心里猜测着她的到底是谁,却听张春华同情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嫁给了张华的倒霉蛋啊!”
孙尚香吃惊道:“姑娘何出此言?”
张春华面不改色忽悠道:“你既然是他妻子,可有与他圆房?”
孙尚香猛摇头:“不不不,张华没碰过我。”
她恍然大悟道:“他果然是个阉人!”
孙尚香低声说道:“漂亮姐姐,你看,我们之前在许昌宫里见着也是算是有缘分,你不如就当没看见我,我也当没看见你,咱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如何?我也不过是想要溜出去玩儿罢了,天黑之前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
孙尚香是个小骗子,却不想自己面前是个道行更深的大骗子,张春华看穿了她的谎话,认真地说道:“可是我是张华的属官,大将军夫人若逃走,会很麻烦的,还请你好好回去待着吧!”
“你是张华属下?!”孙尚香惊了:“你不是刘协妃嫔?!”
张春华说道:“我曾经在许昌宫做女官,后来幸得将军提拔,现任将军长史。”
孙尚香吃惊说道:“他是看上了你的美色才会让你做官的啊!你怎么就这样跟他来宛城了呢!”
张春华说道:“怎会?大将军不近女色啊!我之前就很同情你嫁给了他,那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不行,可是你不能因此而诋毁他的人品!”
孙尚香见她有些怒意了,心凉了半拍,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美人姐姐竟是大将军张华的人,好在她还有机会。
孙尚香哀求道:“我是真的待在屋里憋闷啊,张华他不喜爱我,却禁锢我的自由,我整日待在屋内,都要憋出病来了,这才想要出去逛一逛。”
她灵慧的眼眸骨碌碌转着,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张春华才不会上当,她说道:“既然如此,你与我一同出去逛逛如何?天黑之前我定要将你送回来的。”
孙尚香突然爆起,出手佯攻,企图趁机逃跑,张春华抓着她手腕,与她过了数招,武艺不凡可见一般。
孙尚香吃惊不已,心知自己敌不过此人,只能暂且收手,服软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能随你出去也好。”
孙尚香的能屈能伸,可谓是出乎了张春华的意料,她出手时犀利狠辣,示弱时又如温顺的猫咪,这样的女子,心思深沉多变,非常人可控。也正是这样危险的女人,才让张春华心动不已!
张春华与孙尚香逛起了宛城集市,顺着黄月英会去的地方,与她一起去往了胭脂店里。
孙尚香以前对胭脂水粉不太在意,现在有了喜爱的郎君,倒是爱美起来,随着张春华挑挑拣拣,孙尚香也跟着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孙尚香不会化妆,因为父兄的影响,母亲又过世的早,对此甚至毫无概念。
张春华深谙此道,一一向她解说,什么都懂的自信模样最是迷人了,孙尚香不由看得痴了,满脸崇拜。
黄承彦有一女名月英,传闻是个丑女,黄头发、黑皮肤,但是智慧谋略过人。
黄月英整日里带着面纱,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是因为曾经在烈日下做木马时晒黑的,至今没能白回来。
黄月英也到了爱美的年纪,她有一头黄色的卷发,似乎是因祖上有异域人的血脉,她鼻梁挺翘,眼眸深邃迷人,只是似乎是因为容颜与众不同,她一直自认为是个丑女。
黄月英不是为此自怨自哀的女子,只是私底下,她也会戴上面纱来到胭脂店里,试试看白/粉与胭脂,看看妆容能否掩饰一些她的“丑陋。”
这一日,她又一次到了自己常去的胭脂店内,她见店内已有两位姑娘在挑选胭脂,于是避开她们,转身去看了白/粉的区域,并且尝试着颜色。
“你的肤色偏黄,不适合这种颜色的粉,”不知几时起,那两位姑娘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其中一位戴着黑面纱的姑娘温声提醒了她一句。
黄月英诧异望去,见那姑娘拿起了其中有些偏黄的粉末推到她面前,向她眨眨眼:“试试这款,会有惊喜。”
黄月英怔怔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同龄姑娘愿意与她说话,在以往的社交中,那些女孩们都不乐意与她这个“丑女”相处,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外出社交了。
另一位姑娘叽叽喳喳地在旁问这问那,黑面纱的姑娘都一一耐心解答了,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黄月英感叹一声,低头去试那有些偏黄的粉末,淡粉很好的与手背融合在一起,涂抹匀称以后,整个手背的肤色浅了一层,还丝毫没有违和感,令黄月英非常惊喜。
此后几次,黄月英每每都能在宛城偶遇这位姑娘,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上了,也知道了她就是近日在宛城鼎鼎有名的黑纱长史。
张春华见时机成熟,对黄月英说道:“你懂得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还会做机括木艺,这些都是对大军有帮助的地方,你那么聪慧有才学,甘心就这样整日在闺房之中埋没自己吗?”
黄月英感叹道:“世道对女子苛刻,正如小春你,若非有张华大将军的支持,那些自诩高贵的文人酸儒就会用唾沫淹死你。”
张春华说道:“真正有才华的郎君,是不会因为女人太厉害而忌惮她们的,更不会以女儿身为攻歼理由来中伤女子,我欲向将军举荐你做官,月英的才华,不能埋没在深闺之中啊!况且你难道不想出来看看,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难道不想接触更优秀的郎君,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夫婿吗?”
黄月英脸上一红,她小声说道:“我已经有婚约了,只是还没定亲呢,现在出来做官,合适吗?”
张春华稍愣,她欣然笑问道:“你有婚约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郎君这么好运,能娶到我们大才女呢?”
黄月英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对张春华悄悄说道:“此前父亲与结庐而居的诸葛亮有所约定,要将我许配给他,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变故,父亲生气了,就带我来了宛城。”
张春华讶然,身边的鬼将们则炸开了锅。
吕布惊道:“她是诸葛亮的未婚妻!”
庞统鬼魂惊吓过度,飘来飘去:“诸葛孔明的未婚妻,我天,卧龙的未婚妻到了张华手底下做事,这是什么事儿啊!”
张春华心头跳了跳,她正色道:“这件事情,你不若去问一问黄老先生呢?做女官的机会千载难逢,大将军张华绝不会因你是女儿身而轻视你的,反而会保护你,我们女儿家不输给男儿郎,凭什么要被约束在闺房里,整日里面对方寸天地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像郎君们一样,读圣贤书,游历天下,参政议事?我们也能够独当一面啊!”
黄月英大受震撼,她此前从未像张春华这样想过,甚至不敢想这些问题,现在被这么一说,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同样是智慧谋略不输男儿,为什么她们却只能在一方天地之中经营,为何不能有更广阔的世界呢?
张春华见自己墙角已经撬动了大半,不再逼迫,转而以大将军张华的身份招募宛城有才之人,标明重点:不限男女!
黄承彦听闻此事,暗暗嘀咕:“这张华也是个胆子大的,可谓是男人里的头一份了。”
招募女子为官,这样的魄力,这样的胸襟,也难怪月英都按耐不住了。
他知道黄月英与黑纱长史交好,黑纱长史的事迹,在他们宛城可是盛名在外,因此,在宛城之中,招募女子做官的命令并没有被百姓们所排斥,反而随着说书人的故事而逐渐发酵,但凡是家境富裕一些的人家,都纷纷上行下效,教导起自家女儿学识来。百姓们的诉求很简单,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能让他们安定生活,他们就跟随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