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冰听到这句话,不是滋味,鼻子发酸,想起过往,却到底是压抑不住,说出一句:“我有多好么?若是好,三年前——”
她说到这里还是打住,立刻又道歉说:“对不起,三哥。是我失礼了。夜深了,你也别太拼命了。”
陈汐华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电话,一言不发,周围有车来来去去。
两人拿着电话对峙,好半晌,他说:“如果可以,我收回三年前说的那些话。”
她不说话,心里浮现的一幕幕却是“最神话”的月光草原。原来这么多年,她与陈汐华的记忆其实那么少,最甜蜜的虚拟时光都不曾有。
她记得,他偶尔来渝州看她,几乎只是带些好玩的东西,让她好好上学,好好读书;然后带她去买衣服,买学习用具,或者会带她吃好吃的。他真的像是关心一个小妹妹那样关心她。
她记得,他偶尔会给他打电话,询问学业,以及最近的练习情况。
她记得,他带过她去旅行,总共两次。一次是去马尔代夫;一次是去广城,她想买一株牡丹没有买成。
她记得,她在沪上,他来看过她几次。不过也是吃顿饭,四处走走,询问一下生活学习。
她记得,她来锦城看他。他的女朋友媚眼如丝,看着她笑,说:这女孩子长得真好,这眼神真是纯净。他说:“这是我妹妹。”
她记得,他带她去过几次聚会。别人打趣,他也只说:这真是妹妹。
是的,从来,他都当她是妹妹。就连彼此甜蜜的回忆,几乎都没有。即便自己是他最纯净的存在,即便他再怎么*护自己。到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她执迷不悟,要留在顾汐风的范围内,他不放心吧。
“三哥,不必这样。我已长大了。有些风雨,我要独自穿过;有些路,我要独自去走。而且,顾汐风不像是那么闲的人。你也说他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怎么可能来管我。”良久之后,她说了这一句,挂上了电话。
陈汐华再没有打来电话,她却是真睡不着了,心里乱成一团,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跟陈汐华说话,但心绪就是难平。她看窗外晴朗的天,有淡淡的云彩漂浮,如同自己乱乱的心。
☆、第057章 决定
第二天,依旧是前一天的重复。企划部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周洛冰也暂时将那些纠结烦乱丢到脑后,全力以赴地干好自己的工作。一干人等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还顶着烈日去现场看效果。
杜月圆依旧少了不埋怨。小丁则是埋头苦干。周洛冰去户外看广告牌,还不得不找工程部的人借一些人手过来。
“真不知高层要把这折腾成啥样。”杜月圆抱怨。
康经理依旧笑眯眯的,虽然脸上的汗让他看起来油光可鉴,活脱脱一尊弥勒佛的模样。或者说更像是一只萌版大熊猫。
他一开口就说:“刚刚高层看过我们传回去的视频与图片,要求对牡丹园以及生态公园那一块要突出。”
“牡丹园,又是牡丹园。”杜月圆一脸发愁。
康经理又将目光投过来,笑眯眯地说:“小周啊,你年轻,点子多,看看这块呗。”
周洛冰浑身冷汗,讪讪地笑,说:“康经理,我才入门,只能尽力一试了。”是啊,自己是新进人员,又不能拒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唉,说实话,我不知道高层怎么这样重视这个事,企划部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了。”康经理拿着安全帽,也是感叹了一阵,兀自离开了。
杜月圆则是对周洛冰表示同情,说:“若是实在干不了,就走人吧。这公司福利待遇不错,但是就没个松懈的时候。以为外派了会轻松一点。没想到更累。”
“哦,我去看看牡丹园。”周洛冰转移了话题。她不想跟人论公司是非,有些负面的东西听多了,自己也就负面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判断。
“去吧。最好再问问设计部的人,一会儿我把设计部几个负责的人电话和QQ发给你。”杜月圆打了伞。还是做了她分内的事。
大中午,周洛冰独自去牡丹园。与上次傍晚过来,看到的又不一样。负责管理牡丹的人说以后这里可能成为培育基地,成为牡丹花圃。但很多条件还不完善。
周洛冰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怎么来企划这个牡丹园。只好打电话问设计部。结果得到的答复是:这是一个私人园子。以后不对外开放的。
“真的?”周洛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公司还让她负责牡丹园?
“是的,这最初就是私人领地。”设计部的人再次确认。
周洛冰疑虑重重,立刻就去找康经理。康经理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这牡丹园的这块啊,我忘记说清楚了。这不是属于商业范畴。但是某高层送给自己的妻子的。现在他的妻子还不知道,所以,要求我们企划部弄得浪漫一些。”
“康经理,这事。你也得早说嘛。”周洛冰嘟了嘴。
康经理笑得跟熊猫似的。周洛冰立刻不死心地问:“是不是顾总要求的?”
“哦。这个——”康经理似有所顾忌。
“经理,咱们做策划创意这块儿,这要是不知道客户是谁的话。这可真不是好办的。而且这牡丹园也是这样私人的。”周洛冰露出为难的样子。
“这个——。好吧,是顾总要求的。”康经理终于还是说了。
周洛冰又得寸进尺问了一下顾总的妻子什么性格。康经理耸耸肩,说:“我哪里知道呢?再说,顾总还未婚,估计是未婚妻。大约喜欢牡丹吧。”
“好吧。我只能尽力了。”周洛冰叹息一声,灰溜溜地拿着一叠牡丹园的资料爬到自己的位置上,暗想:顾汐风有未婚妻了?还喜欢牡丹?莫不是说老子么?
她似乎记得在仙界御花园。有一处地方就遍种牡丹,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她杀完人,就常常到哪里去呆着。后来,“汐风无痕”也来,问:“你喜欢牡丹?”“很喜欢啊。你不觉得牡丹看起来很温暖大气么?我就不喜欢那种小家子气的东西。什么雏菊淡雅,一个人一辈子活那么淡雅做啥?什么栀子清新香,轻飘飘的,来这人间走一遭做啥。”她倒是大言不惭,在队伍频道里打字。
“所以,你要做个牡丹花的女子?”他也打字说。
“算是。恣肆、高贵、大气、色彩丰富,温暖。”她丢出一行字,想到小时候看到的《聊斋》里有一篇《葛巾紫》,那牡丹花妖给她的震撼很大。再后来,攒钱养过木本的牡丹,那花朵让她那样喜欢。
“你呀,哪里像是花,更像是个小恶魔。”他一行字打出来,明明没有语气词,但她就是感觉很宠溺。
她“嘿嘿”地笑。他却说:“以后若有机会,送你一园子的牡丹,就像这里的,可好?”
“呀,师父大手笔呢。我等着。”她说,站起身来绕着他转圈。
“你呀,总是闲不住。”他依旧在队伍频道打字。
“师父可不要忘记了承诺才好。”她欢快地跳。明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句玩笑,却还是心欢喜。
“我很少给人承诺,所以,会一直记得。”他说。
莫不是这家伙还记得这件事?所以弄这么个园子,还让老子来做企划?我去,顾汐风若真是这样,若这花园真是送给老子的。你这也太折腾人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人家真的有未婚妻的。周洛冰想到这里,不由得嘟着嘴。
“喂,还没头绪么?”杜月圆关切地探过偷来问。
周洛冰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嘟嘴点头。杜月圆对她表示了同情之后,继续去校对网站用稿去了。
周洛冰百无聊赖,最后决定就用自己曾经对“汐风无痕”说过的那几个词作为切入点来完成这个企划。还煽情地用了一句:此生成一诺,相待一千年。
然后,她把这做好的企划放入自己的文件夹,决定修改修改,之后再给康经理看。
等做好这一切,又是晚饭时间,她拖着酸痛的双脚去食堂。等吃完饭出来,就看到落日余晖里,陈汐华在她公寓楼下等她。开的是一辆黑色别克,他一身休闲装。就在那里抽烟啊。
“三哥。”周洛冰有些惊讶。
“嗯,我来看看你。”他掐掉了烟,仿若了旁边的垃圾桶。
“哦,我刚下班。”她答非所问。心里有些慌。
“跟我回去吧。去电视台。”他语气十分坚决。
周洛冰垂了眸,低声说:“姐夫。我不是小孩子了。”
陈汐华手一顿,没再说话,就站在那里。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公寓楼里人来人往,还有好些同事都纷纷侧目。一方面是因为陈汐华长得确实好看,另一方面。 少不得八卦流言了。
“洛儿。你跟我回去,要怎么样都可以。”他说,语气里有十分的不耐烦。
要怎么样都可以。若是要你全心全意地*我也可以么?只是,现在自己还要这个么?周洛冰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他现在可以试着去*她。彼此也回不去了。她的心里始终有个结。而那个结就是自己的姐姐。
“好了。我在这里很好,工作很忙,很充实。姐夫。你回吧。”她叹息一声。心里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这样来拂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