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微笑道,“还是像娘多些,长的不胖,是张瓜子脸。”
谢逊叹了口气,低声道:“但愿他长大之后,多福多寿,少受苦难。”
殷素素听闻后,问道:“你说孩子的长相不好么?”
张翠山欢喜道:“素素,你醒了。谢前辈他好了,不再要发狂杀人。”
殷素素温声说道:“五哥,你不生我的气啦?”
张翠山赧然道:“不气了,夫妻哪有隔夜仇,之前是我不好。”这一日之内,他经历了生死,更坚定了他要守护好素素和孩儿的决心,之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他现在只想珍惜现在相处的时光。
谢逊见他们夫妻两个和好如初,也替他们高兴。回答殷素素道:“不是不好,只是孩子像你,那就太过俊美,只怕福泽不厚,将来成人后入世,或会多遭灾厄。”殷素素的长相清丽绝伦,天鹰教若是六大派那种根红苗正的名门正派,少不得武林第一美人的交椅就是她的了。
张翠山笑道:“前辈想得太远了,咱四人处身极北荒岛,这孩子自也是终老是乡,哪还有什么重入人世之事?”
殷素素说道:“咱们自是不能一直生活在孤岛上,还得想办法回中原去。”
谢逊点头道:“不错,就算我们三个一辈子毁在这儿不可惜,但是不能叫这孩子也在此孤独终老,享不到半点人世欢乐。咱们三人终当穷智竭力,使孩子得归中土。”
听他的意思,竟是对这孩子有无尽的回护之意,殷素素自然要成全他们的义父子之情:“三叔若是不嫌弃,就收这孩子做义子吧,这岛上只有咱们三个大人,你若是对他回护关爱视同己出,我们夫妻即能放心又能轻松不少。”
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谢逊竟然神色慌乱,连连摆手:“啊?那怎么行,不成不成!”
殷素素不由分说把孩子放到谢逊怀中:“有什么不成,你抱抱他看是喜欢不喜欢。”
谢逊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抱在怀中,只觉得触手软绵绵,根本一点儿都不敢动弹,怕自己粗手粗脚伤了细嫩脆弱的婴儿。
两人观他的模样,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手脚往哪里摆都不知道了!
张翠山心下暗想,素素这招着实高明,心思也直接说出来,更显得坦坦荡荡,何况谢逊对这孩子也是真心关爱。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谢前辈,你若是真喜欢他,就不要推辞了,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从此小小的孩子有了个张无忌的名字。
这晚气氛刚好,谢逊第一次与人敞开心扉,对着殷素素和张翠山二人说出了埋藏已久的过往经历,他与成昆的深仇大怨,杀死空见大师之后的良心不安……一晚畅谈之后,双方冰释前嫌,过往的恩恩怨怨――不论是夺刀之仇,还是毁目之恨,全都一笔勾销,谢逊与二人义结金兰,兄妹相称,共同抚育小小的无忌。
张无忌出生的当晚,不仅有了父母,还有了最疼爱他的义父。
随着张无忌的成长,日子一天一天往前推进,刚开始他们约定好,谢逊再发狂之时,都会由张翠山及时地在背后敲晕他。一觉醒来,虽然昏头胀脑,但是狂时已过,并不会伤人伤己。
殷素素精研《医典》,设法找出了治疗他狂症的方法,“大哥是因为练七伤拳,伤及心脉,才时有狂症发作,要想治疗并不难,用到的草药这个岛上也都应有尽有。可是还有一样需要大哥首肯才行。”
谢逊说道:“五妹有什么话可尽管直说,你是为了我医病才每天殚精竭虑,你知道我谢逊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但凡有命,我自当配合。”
殷素素道:“那小妹可要直说了,你时而变得狂躁,是因为练的七伤拳损伤心脉所致,若想医好这病,应当先散去七伤拳之功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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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纤纤素手5
听到这,谢逊一口回绝:“不行!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得到的拳谱吗?这是我现在身负的最高明的武功,无论如何都不能散去功力。”那他报仇岂不是更没有希望!
殷素素苦口婆心:“你也知道那是七伤拳,每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所谓七伤拳,一练七伤,七者皆伤。这七伤拳的拳功每练一次,自身内脏便受一次损害,练到最后境界,非要一命呜呼不可!我看这七伤拳,不练也罢!”
谢逊说:“你这个丫头当了娘之后,越来越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要我散功不练,那也是万万不能,除非……”
殷素素:“除非怎么样?”
谢逊摇头笑道:“除非我另有奇遇,找到比七伤拳更高明的武功。不过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被困在这儿,除了后山那一片茂密的森林是你的采药地盘之外,再不可能有别的奇遇。”他身负血海深仇,断断不能未报仇先散功。
谢逊说:“大不了还是像以前一样,我一发狂,你们就敲晕我,再不行就用你的三彩毒蜘蛛将我麻痹,最多睡他个十天八天,别伤到你和无忌,也就罢了。”
他已经知道,当时殷素素放在洞口的蜘蛛,并不是立时就要人性命,而是有一种强力麻醉的效果,沾上了蛛丝,就算是彪形大汉,也得三五天动弹不得。
这次谈话算是不欢而散,跟谢逊聊完之后,殷素素一直在思索要怎么办。
张翠山看出了她心中似有顾虑,他问道:“素素,你怎么了?最近好像神思不属的。”
殷素素直言道:“我在忧心大哥的伤势,他练的七伤拳对内腑的伤害太大,心肝脾肺肾都有损伤,现在的狂躁之症发作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更近,这样练下去,不出几年,人必然未老先衰药石无医。”
张翠山叹道:“哎,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他的犟脾气,就是不肯散功,认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武林中人最大的倚仗就是这一身本领,别说他还负着血海深仇,就是叫我散功重来,我也是万般不愿的。”
张翠山突然抬眼看向殷素素,“你说,他会不会觉得一个人散功接受不了,不如,我陪他一起散功,他知道不是一个人,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抗拒了。”张翠山为人,认定了的就会掏心挖肺,厌恶的人也会厌之入骨,可以说极为黑白分明,虽然不够圆滑,但胜在他的性格至情至性,也是很有可取之处。
殷素素嗔道:“我还在为怎么劝说大哥发愁,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你武当内功练得好好的,真要是散尽,岂不可惜!
她沉吟半晌,认真道:“你们兄弟既然愿意同甘共苦,不如陪他多练一门功夫怎么样?”
张翠山奇道:“什么武功?”
“是啊,你要我们练什么武功?”这时谢逊领着湿漉漉的小无忌拎着一大串螃蟹走进来,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话尾。
四岁的张无忌最是无忧无虑,乐道:“娘!快看,义父给我捉了好多螃蟹,晚上我们就有螃蟹吃啦!”
殷素素摸摸他的头,“好,你先去换身衣服,不然要着凉,别叫它们逃走了,娘有话要和你爹爹义父说,再来给你蒸螃蟹吃。”小无忌乖乖点头,接了这个命令,拖着一串螃蟹自去换衣服,。
谢逊正色道:“五妹,到底是什么武功值得你这么郑重,无忌不过是小孩子都要支去一边。”
“大哥,你先回答我。”殷素素按向谢逊肩头云门穴,问道:“你这里是否有轻微隐痛?”
谢逊对她不会有防备,站在原地任由她按住穴道,实事求是的点点头。
殷素素说道:“云门穴属肺,你这是七伤拳的后遗症,肺脉已经伤了。”接着又按向他上臂青灵穴,“这里是否时时麻痒难当?”
谢逊也如实回答:“是有些麻痒。”
殷素素说道:“青灵穴属心,这是心脉也伤了。你腿上五里穴是否每逢阴雨,便即酸痛?”
毫无意外,得到的又是肯定的答案。
谢逊则心下震惊,这些症状尚属轻微,并不影响行动,所以他没有在意,更未宣之于口。
殷素素沉声说:“五里穴属肝,那是肝脉伤了,你越练下去,这些征象便越厉害,再练个几年之后,不免全身瘫痪,到时候你也不用想着向谁复仇,就是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将你杀死。”
谢逊凝神听着她的话,额头上汗珠一滴滴的渗了出来。这这些症状确实是这几年间出现的,而且他也觉得七伤拳越练越难,不能再更进一步,原来他早已受伤至深。
张翠山急道:“大哥,你已经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为何早不与我们说明!”
谢逊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以为并没有大碍,何必说出来徒惹担心。”
张翠山气道:“若是连这样都叫没有大碍,那什么样才算是有大碍?难道要真等到你瘫痪之时吗?!”在岛上相处日久,大家性格脾气也都合得来,他早已把谢逊当成一家人看待。
殷素素面色平静的说:“大哥不是说,若有什么武功胜得过七伤拳,便愿意散去武功,重新再练吗?我能达到你的要求,你把武功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