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诧异道:“殿下有何高见?”他们现在被排斥在权力机构之外,虽然面子上看起来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是却已然是后继无力了。
林家现在也就是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就是皇家养起来的猪,等他们这阵风光过去,人家随便找个错处,就能杀了他们。
他们现在的处境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林海现在才知道,这功高震主的滋味是什么,真真是如坐针毡啊。本来答应宗长的话,现在就更不敢对元朔帝说了,不然元朔帝该怎么想?他现在这情况,摆明了元朔帝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君睿笑道:“舅舅现在正好籍此修养,当然,舅舅可是才高八斗的探花郎,修养之际,不妨写点儿什么出来,不要那种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而是那些有实际用处的,能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东西。”
林海一时想不通,“对社会有用的东西,实际点儿的,会是什么?”
君睿笑眯眯的,“我这里有很多,舅舅看要哪一种?”
林海瞠目结舌的望着他,“殿下早有准备?”
君睿冷笑:“舅舅在外,自然不如我们对朝堂了解之深,舅舅现在不要管朝堂上的事了,你已经是无官一身轻了。为了不让我那老爹为难,也为了不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起疑心,舅舅,你还是先风花雪月吧。”
林海叹道:“也只有如此了,对了,殿下,你方才说的那些方法,可不可以先和微臣说说。”
君睿:“这简单,我这里有标点之法。”
林海看着君睿展示出来的标点符号以及该如何运用,“唉,这不就是断句么。”
君睿:“当然,这个对舅舅来说,不成问题,可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呢?”他对于这些古人的读书没有标点符号的方法是无比痛恨,必须得借林海的名望推广这标点符号,不然他以后开始读那些大部头,岂非都要用他们那近乎神人的方法来断句,光想想他就想撞墙。
“老百姓?!”林海还是标准的士大夫,对于老百姓的需求,他一时有些接受无能,“朝廷发布告时,不是有人宣读么?”
君睿都想哭了,这代沟太深,真的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啊,“舅舅啊,你还不明白自己现在地位么?你现在是与朝廷衮衮诸公为敌,而我爹根本就没拿你当人看,你除了拉拢老百姓,你还能做什么?”
林海愣住了,他不得不再度定位自己现在的处境。
贾敏叹道:“如海,我觉得,殿下所言不虚,天家无情,殿下便是陛下的亲生骨血,陛下尚且对他不能放心,更何况你我?什么兄妹舅婿,这些都是假的,真的是,咱们家功高震主,你若不小心,只怕说不得哪天,人就没了。”
元朔帝的冷血无情,从他当初是怎么登上帝位的,贾敏就知道了。
荣国公是元朔帝的亲信爱将,知道的内幕,显然比作为外人的林海要多得多。是以贾敏对于元朔帝,一直都是心存戒备的。
元朔帝表面是给她打抱不平,其实心中怎么想的,从他一下旨封她公主时,她就知道了。
不过就是想籍此绝了林海的仕途,也断了君睿的妄想罢了。
只可惜,元朔帝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算计,反倒成全了他们。
林海被贾敏一语一针见血的揭穿自己的处境,也是颇为沮丧,本以为以后可以大展身手的,谁知道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唉,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指教?”
君睿微笑:“舅舅,别垂头丧气的,你帮别人,人家能给你多少回报?远的不说,你且看看,这次你救民于水火,可是最后的结局呢?那些百姓日后被这些人愚弄,说不得,只怕还要觉得,你是想要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呢。”
林海气得浑身发抖,“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君睿讥诮,“话语权掌握在别人手上,看看李世民是如何评价他的父兄的?在我们那边有句话:历史就是个小姑娘,人家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文人么,颠倒黑白的本事,我想就不用我说了,舅舅你本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对这个自然是深有体会的。”
林海抹了把脸:“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做?怎么才能从这个危局脱身?”
君睿微笑着递给他一本字典,“这是我们那边的字典,使用起来极为方便,舅舅有无兴趣在大晋也弄一本出来。”
然后又送了他一套《百科全书》,“我想舅舅读完这些,大致也该知道如何做了。”又看了眼贾敏,“只怕姑姑还有事情与舅舅说,我就不打搅二位了。”起身对贾敏丢了个眼色,一径去了。
贾敏对林海叹道:“你在外奔波近一年,只怕连女儿都认不得了吧。”命人抱了黛玉出来,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毕竟这些冲击太大,也只能用黛玉来缓和一下这气氛了。
林海在外奔波了几个月,险些连自家宝贝女儿的周岁都错过了,要说不惋惜那是假的。
抱着玉雪可爱的女儿,“玉儿,来,叫爹爹。”
黛玉现在的身体在君睿的支招下,非常之好,长得更是玉雪可爱,不过终究父女之间隔的太久,她听了父亲的话,反倒扭过身子,将小脑袋附在母亲的肩膀上,不理那个胡子拉滓的老男人。“臭,臭,臭。”
林海一阵心酸,“完了,连女儿都不认我了。”他风餐露宿赶回来,又在秦岭处与外人隔离了半个月,见自己与随行的人都无什么不良反应,才敢入的长安。
这样下来,身上的气味自然不是很好闻。对于精心照料,每日房中花果不断的黛玉来说,这气味她肯定受不了。
贾敏笑道:“老爷现在这个样子,莫要说玉儿认不得,连妾身都快要认不得了,热水已经备好了,老爷还是先去洗漱吧。”她找回前世记忆,又已经与君睿达成联盟,这半年多的时间,她早就找到了恢复的办法,自然是不复先前的憔悴。
现在的贾敏容光焕发,清心玉映,早就恢复到了昔年娇俏少女的模样,当真是冉冉有升仙之姿。
林海与她站在一处,当真是明珠与瓦砾之别,怕是人家说二人父女都不意外。
这悬殊也未免太大了点儿,老婆太漂亮了,压力也很大啊。心中不自在的林海马上就如贾敏所言,立即就去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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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内
皇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皇太后捻了一柱香上到佛前,“竟然有这种事?”
吴贵妃扶着皇太后,“这个可不是臣妾胡说八道,现在满长安都传遍了,都说啊,这贾家做事不地道,才有此报的。”
贾元春原先就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而新帝是为了联络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取得她的支持,这才接纳的贾元春。
不然,就凭贾元春的年纪与容貌,她也想封妃?
吴贵妃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着这件事,将贾元春在皇太后心目中的好形象给毁掉,这样,贾元春在这宫中,就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
皇太后淡淡的道:“罢了,这些事,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我年纪也大了,管这些做什么?”她心下也是惊疑不定,贾家是向她投了诚的,虽然,这种结盟在波谲云诡的后宫本就不怎么可靠,可她也是看中了贾家的可取之处。
毕竟她也出身将门,贾元春向她投诚后,交出了贾家在西北的势力不说。更是直接就将义忠亲王藏匿下来的遗珠拔掉,出了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
谁成想,贾家会出这种事?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神?
只是若真有鬼神的话,苍天啊,你怎么不睁开眼,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受尽不公的待遇,你怎么不去惩罚一下那恶人?
一想到自己的儿女,太后站起来,默默对着佛堂中供的那慈眉善目的白玉观音,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的儿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不要投到这样的人家。求您保佑我的女儿,保佑她平平安安,渡此余生。”
她是手掌凤印的皇太后又如何?
一辈子过得憋屈,连儿女都无法护佑。
外面一个微胖的中年嬷嬷进来,“禀太后娘娘,太上皇那边传话,说是甄贵太妃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皇太后转过身,淡淡笑道:“那就不用过来了,让她好好调养吧,等身子好了再说。”反正这甄妃以前也不大过来。
在太后看来,不过就是这甄妃恃宠而骄向她示威的小把戏罢了。
反正她来不来,自己也不会多长一块肉。
她想得开,身边的人却未必想得开。
“娘娘,这甄妃也实在是太无礼了。”
盖因这甄妃经常找借口,不过来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淡淡道:“她来了,你们就高兴了?”
众人讪讪,那甄妃不来还好,那次来了,不兴点儿风作点儿浪,把自家主子气个倒仰,她不来,比来好。
一个资深嬷嬷冷笑,“总是这样折腾,可别真把自己给咒病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