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才多大,就被人这么一个屎盆子扣上去?
竟然说是自己的女儿克死贾珠!(王夫人那般厌憎林黛玉,我想不是没有原因的,古人对二月出生女子的本就不待见,再加之贾珠的死,就王夫人那心眼,不扯上这关系,我都不信。大家不要忘了,在黛玉入贾府那一章,作者特特点了一笔,贾珠的遗腹子五岁,比黛玉只小一岁,这样的巧合,以王夫人的性子,想不多心都难。)
我呸,二月十二那天出生那么多人,难不成个个都是你儿子的克星不成?明明是他自己不检点,纵欲过度,却往我女儿头上扣帽子?对不住,这个缸,我们不背。
贾敏决定,这娘家,她不能如她们的愿,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自己可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局势先扭过来再说,免得回去被人挤兑。
丢下这头,贾敏问林海:“老爷,你说,这十九殿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这天花如此凶恶,如何能够治疗?他既然知道,又为何要转手于你,直接献于陛下,不是对他更好?”
林海苦笑:“悦安,你到底是想得太简单,且先不说那天家无父子。你只说,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你说,如果告诉我们这些的不是十九皇子,而是一个普通人,你会怎么样?”
贾敏想了想,“自然是要逼一下他,看看他还知道些什么?”眼神突然一凛,“他在防皇上?!天,才多大的孩子?”神色陡然变得郑重起来。
林海将手中的书一抛,“所以,我相信他的话,只怕真是个有宿慧的。”
贾敏眼睛就是一眯,瞳孔陡然一缩,“如海,既然如此,你说,他会不会去争那个位置?”一个皇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别的想法,难怪他当初不乐意两家扯上关系。
林家虽然清贵,可是若是十九皇子想要那个位置的话,算不得助力不说,只怕反而是个拖后腿的。
毕竟,林家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若是君睿想要争夺大位,他们根本算不得什么助力。
看元朔帝对此的热心,估计应该是元朔帝既想要丽嫔母子的日子好过一点儿,又不想他因此产生什么不应该有的心思,才会一力促成此事。
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十九皇子才想要提携林家,让林家实力增强一些,不至于拖累于他。
林海摇头,“他似乎没有这个心思,于他那样的而言,那个位置是个累赘,他更想做他想做的事情。他跟我说过,想要发财,想要当个土财主,他都可以成全我们。”
贾敏骇笑,“他才多大?就这么大的口气,他能怎样成全?”语气中不无讥诮之意,个小屁孩,嘴上还没有长毛呢,居然就说这样的大话。
林海笑了笑,“他说,如果想当土财主,那就告诉我们一年三熟的地方,如果想要发财,他知道很多金矿银矿的位置,随便告诉我们一个,我们这辈子也吃穿不尽了。”
贾敏眼睛都直了,“这十九殿下还不到五岁罢?”
“对啊,你怎么忘了,他年初生的,比二哥家的老二,大了一岁多,二月二,龙抬头,这将将才过了四岁的生日呢。”林海看着被震的七荤八素的贾敏好笑道。
却全然忘了,自己才听到这些时,也没有比贾敏好到哪儿去。
贾敏托腮沉思,“那,如海,你说他最后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既然是有宿慧的人,不可能单讲一个故事了事吧。你且想想,他说的那个石头,分明就是在指……”说到这里,她眉宇间带了烦恼之色,“分明就是在说,宝玉。他后来说那一干风流孽鬼,绛珠仙子,又说那灌愁海,蜜青果什么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我心里,跳的慌。”
她说着,忍不住捂住胸口,觉得自己一颗心呯呯直跳。
“莫非,那些话里,藏了什么天机?”不然明明是些荒诞不经之事,自己却会是这样的反应?
林海却不像她那样,“悦安,我看啊,你是太累了,这才疑神疑鬼的,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仔细想想,殿下的托付,该如何实施呢。”
贾敏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先去庄子上找那如殿下所说的长了痘儿的牛,然后,我看他教的那灭毒的法子也怪繁琐的,我且先写下来,老爷可千万别搞错了。”
林海颔首:“悦安你带好孩子,我估计这些日子都不会回来。对了,将咱们府里那些出过花的,和没有出过花的分出来。”
贾敏一惊,“如海,你的意思是?”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要在咱们家的人身上先试?”
林海微微一笑:“无妨,这些都只是预想,我们现在还得先找这出了痘儿的牛。”
贾敏浑身发抖,“如海,我实在是有些怕。”这可是天花,沾上就得脱成皮,哪怕你侥幸能保住一条命,都很有可能变得不人不鬼的。
林海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会小心的。悦安,你就放心好了。再说了,这是好事,若是真的话,能救多少人于水火。”十九皇子甚至连瑾妃的册封大典都等不及,就要他着手,显然是对这个不放在心上的,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不然他不可能这样自毁长城。
正因为想清楚其间的厉害关系,林海也因此才敢如十九皇子所言,立即着手这件事。
第24章 长春
贾敏都要哭了,一双手死死抓住林海的衣服,“不,不,如海,不行,你再找几个信得过的大夫,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如果没了家主,本就无子的她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想想姑苏林氏那边的无赖,贾敏就觉得天都黑了。若是林海去了,她们孤儿寡母对着那一大帮子无赖该怎么办?
虽然朝廷有明文规定,这在室女可以继承全部家业。但是民间亦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这女孩子是无缘家产的,都得归族中。
她可不觉得姑苏林氏族人会放弃这样的大好良机,只能咬着牙对自己说,还好,她还有娘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南甄家也算是老亲,她姑姑与庶姐都嫁进甄家,怎么也得看着她爹娘面子上,帮她一把。
林海只好宽慰她,“好、好、好,我这就去请孙先生,李先生,张先生可好。悦安,悦安,你别哭了,咱们家就这几个人了,我怎么可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悦安,你得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方子是真的有用的话,你应该知道,这对我们,是多大的助力。这是天花啊,一发死一城啊,如果连天花都能治理,我们林家,光复有望了啊。”
贾敏跪在地上,掩面无力啜泣,“如海,我宁愿不要这个机会,我们回去,我后悔了。”若是人没了,这泼天的富贵要来又有何用?更何况,林家还处在这样尴尬的情形。
林海拉起贾敏:“悦安,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一样危险。相信他吧,既然我们已经是在一条船上了,就且相信他吧。便是,真有不测,我想,以他的能力,最后也能照应到你们母女。”给皇家办事,你除了忠心,还得卖命,想通了,也就一样了。
他去治疗天花固然凶险,但是上阵杀敌,与那些盘踞一方的大佬周旋,哪样不危险,都是掉脑袋的干活,反倒是这天花跟人心诡域比起来,看起来更温和点儿,若是防治得当,最多就是毁容,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在。
贾敏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老爷,你一定要回来,是妾身对不住你,你回来,妾身就给你买个好的,让她给林家传宗接代。”违心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当真是一绞一绞的疼,奈何自己已经不能生了,哪怕是心如刀绞,她也只能按照这个社会的标准来做。
林海叹了口气,“悦安,这个话题,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若是连回都回不来,想来也不用为这个不存在的问题烦恼了。
贾敏强忍悲伤,给林海收拾了行李,又将家中的老参通通搜刮出来,坚持给林海带上,“拿着,实在不行的时候,这个是可以救命的。”
看着林海的背影,贾敏心中又是悲伤又是骄傲,她的夫婿,终究是与别人不同的,是个有担当的,没有指着卖儿卖女来成全自己的荣华富贵。
……
荣国府
贾母居住的荣庆堂
“什么?是谁说的,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白发苍苍的贾母震怒。
赖大家的苦着脸垂手立在下方,“也不知道姑奶奶是打哪儿听来的这些浑话,说是珠大爷的死,都是林家那边的大姑娘克得。姑奶奶大为震怒,说是这亲戚没法做了,她若是回来,只怕那起子小人还不知道要怎样造谣生事。她,她,还是不回来为妙。”
贾母气得浑身哆嗦,“珠儿,珠儿明明是因为生病去了的,而且这病还不是一天两天,他是一年两年,明明是她们,”怒火攻心之下,她险些儿说出婆媳内斗的话来,话到唇边,才觉得不妥,赶紧止住,换了个说法,“明明是她们自己照料不周的过,怎么怪到我外孙女身上去了?去查,看看究竟是那儿传出来的?”
赖大家的哪儿敢接这个话,低着头一声儿都不敢吭。
她就知道,这二太太与四姑奶奶一对上,那就是天雷碰地火,挨着就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