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贫血,我送他去医院。”花音对路人大叔微笑了一下。
“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人,小姑娘你还是个学生吧,大叔陪你一起去?我刚好有车。”
眼神闪烁的大叔指着不远处的面包车,一脸和善。
花音:……
说不定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比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boss级,一个职业诱拐犯什么的。
“你需要去医院吗?”花音决定先问当事人。
“我休息一下就好,不必那么劳烦……”青年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眼底像是闪烁着星芒般美丽,“谢谢你,善良又漂亮的小姑娘。”
若是一般女孩子,怕是早就被这美色所诱惑,然后顺势说出把自己赔出去还帮忙数钱的话来了。
然而花音只能看到对方左脸写着“戏精”右脸糊着“搞事”这几个大字,脑门还贴着大体加粗的“高危勿近”警戒线。
小姑娘在心底叹口气。
比起和路人大叔纠缠,她宁可应付这位高端boss。
#钻石段位拒绝青铜局#
“他不想去医院……”花音对大叔拜托道,“麻烦您帮我把他扶到那家餐厅吧,他太重了。”
——仿佛刚刚徒手拎住这位青年宛如拎住猫咪后颈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大叔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点儿,只遗憾于不能自然而然的拐走这位看起来很值钱的漂亮小姑娘,但也帮忙把陀思扶到了家庭餐厅里。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谢谢您,大叔您真是个好人!”
职业诱拐犯:……
被、被这笑容治愈了呜呜呜!没能诱拐走真是太遗憾了!
——噫,不愧是职业的。
花音迅速用好人卡打发了这个明显不是好人的路人大叔,扭头就看到了乖巧坐在餐桌前对自己露出羞涩微笑的异国病弱美青年。
她眨眨眼,看起来像是在回应对方的微笑,实际上却是顺便用内置系统给远坂家又订了三人份的豪华外卖。
“想吃什么?”她坐在这位青年的对面,温声问道。
“没关系吗?”青年反问道,“邀请我这种身份不明的外国人吃饭?”
“没关系喔。”花音把菜单推过去,“看得懂吗?”
“配上图片没问题,但我不知道哪个更好吃呀。”青年对花音眨眨眼,或者说,眼巴巴?
“那你喜欢重口还是淡口?”
“都可以,身为被请客的一方我是不会挑剔的,那样就太失礼了。”
青年笑着,声音就像是提琴的低音般流泻。
“那就……这个披萨,整只烤鸡,两份蔬菜铁板烧,一份铁板豆腐……嗯,先来两杯热的红枣牛奶。”花音毫无波动,切回日语对一脸懵逼等在一旁的女服务生吩咐道。
“……好的!”女服务生迅速收回了落在青年身上的有几分痴迷的目光。
是的,就算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也不能阻止人类对美色的本能渴望!
花音:……
哦,又是个颜控。
真可怕,居然会因为一张脸就在不知是否危险的家伙面前失去理智,不愧是普通人。
热牛奶饮下肚,青年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点儿血色,神情更加生动:“谢谢你。”
本该美好的气氛被一声肠胃蠕动的咕噜声打破。
花音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用客气。”
“你终于笑了。”青年舒了口气,“真心的笑容很美,即使以我为丑角来取悦,能见到这般美丽的笑颜也已经值得了。”
“你真的是俄罗斯人而不是意大利人或者法国人吗?”
“无论是哪国的男人,在见到美丽的姑娘时都会发自真心想要赞美的。”
花音:……不愧是boss级,看着像个变态实际上对着女孩子的甜言蜜语好像都会背似的。
只可惜,比不得太宰治那种勾搭小姐姐惯了的,就算是再怎么努力,从现在开始点撩妹的技能点也有点晚了吧?毕竟长着一副注孤生的反社会问题青年的模样,还是放弃治疗吧这位boss。
更何况……您的这件毛领领黑大衣外套多久没洗了?
咳。
“你可以叫我齐木。我该怎么称呼你?”
“费奥多尔,或者叫我费佳也可以。”
花音想了想俄罗斯那边特有的称呼方式,了然。
“因为喊小名不会被魔鬼抓走吗?”
“是啊。”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点点头,“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魔鬼吗?”
“哪种魔鬼呢?”花音捧着纸杯,小口小口的吸着牛奶反问道。
这下反而是对方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你们俄罗斯人都养熊吗?”
“……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直保持着疏离感的小姑娘一脸兴奋神采奕奕的再度开口问道:“就是你们俄罗斯啊,我看到很多人都养狗熊养老虎什么的!你有养过吗!”
“唔……”陀思妥耶夫斯基露出苦笑,“也有些人只是养活自己就很困难了呀。”
“这样啊,也对,只是养活自己就很辛苦了。”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副营养不良随时会贫血晕倒的样子,“你刚来日本吗?日语学了多久?”
“其实……”
“客人,请用餐。”女服务生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
花音拎着零食和书包走出家庭餐厅时,天空已经被染成了绛紫色。
那个让人看不懂到底在想什么的俄罗斯青年仍旧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花音:……
“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少女站定,转身,微微皱眉,“如果真的有困难,我可以帮你付去外国大使馆的钱。”
已经吃饱甚至出于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有点吃撑了的某白帽子青年一副赖上来的模样:“没办法,我是偷渡过来的呀,就算去大使馆也不会得到帮助的,只会被遣返回国。”
然后作为通缉犯被丢进大牢里。
“在这之前,我已经四天没吃过东西了三晚没睡过好觉了。”
花音:……
“拜托了,请收留我吧?”
青年歪了歪脑袋,像是个无辜的小白兔。
白天还有几分清爽的笑意,在夜色的晕染下,身着黑外套的瘦削青年微笑着,黑紫色的短发如熟烂般的桑葚,柔顺而服帖的垂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诡谲如疯狂坏掉的、精致的空洞人偶。
而那份空洞,正在被这失去了阳光的世界里,那浩瀚无底的冰冷与浓稠的黑暗灌满,成为这个虚假木偶活过来的动力与真实。
花音微微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这样的陀思,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被撺夺了全部的呼吸,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猛地回过神来之时,她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购物袋和书包,指尖微微发麻,口干舌燥。
暮色之下,青年看到少女一直漫不经心的表情变了。
那双如宝石般空洞的眸子被染上了某种深沉的暗色,让人窒息的掠夺性与侵占感在瞬间侵蚀了他全部的感官。这让一直虚与委蛇努力装扮成普通青年来接近对方的青年的心脏如遭受了重锤一击,全身颤栗。
——这是他们真实的模样。
无论是被称之为“魔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身兼数重身份权势滔天的“审神者”齐木花音……
撕开那份无趣的外表伪装,逢魔之时被黑暗侵蚀着的那份残酷又强大的真实,才是能让彼此真正去注视对方的鲜活模样。
“……好啊。”
少女弯起了唇角与眉眼,用微哑的嗓音应道。
逐渐失去了光的世界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些喧闹嘈杂似乎已经远去,只剩下绝对的寂静。宛如两个伪装为无害人类的鬼魅突然发现了彼此的真相,用那顶级猎食者的可怖气息相互缠绕,确认,然后展露着自己危险的一面,肆无忌惮的怀着将对方拉入某个深渊的念头,坦荡荡的接近了对方。
少女来到了青年的面前,坦率的抬着头注视着对方妖异的紫色眸子,有几分郑重而正式的自我介绍道:“我的全名是齐木花音,你可以叫我花音。”
青年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有几分病态的深刻笑容来:“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可以叫我费佳。”
“费佳。”少女点点头,瞌眸收敛了周身兴奋到让路人们退避三舍的气场,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只是青年从少女双眸的倒影中,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既然要跟我回家,就帮我拎着东西吧。”少女狡黠又可爱的笑着,把装着零食的手提袋递给了青年。
突然沦落为拎包跟班的陀总:……
虽然体弱,但是作为一个即将蹭住到小姑娘家里去的青年,陀总只得无奈的接过了那兜零食:“好的,花音。”
少女心情很好的抬手,轻轻碰触然后捏了捏青年的脸颊。
陀思茫然的任捏了脸。
像是确认了某件事,少女的态度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既然要住到我家去,那就先去买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