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逼切的想要宣泄自己的恨,也希望能从恨意与复仇之中,找回属于自己的想法。
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活,而是为了自己,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已经像是修罗一般一个人拿着刀刃走了足够长的路了,他作为一个戴罪之身非但没有找到今后的路,更是逐渐迷失了自己,连身体的控制权也逐渐失去,变成了只懂得屠杀的魔鬼。
今后到底应该如何活下去,是鬼切在治愈术的影响下恢复原状之后,满脑子都在思考的问题。
他已经恢复了理智,那他之后应该怎么办?
他到底要在哪里找到答案?
那时候的他只能想到那个慷慨拯救自己的少女。
他已经许久没感觉到那种被冲击到的感觉了,直至在森林里遇上那个弱小的少女阴阳师,她耗尽自己的灵力为自己的式神找到同伴,更为了让他冷静下来而对他这么危险的存在使用了治愈术。
结野,一个鬼切从未听说过的阴阳师氏族。
她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阳师,一个相当特别的女人。
他追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从那个救了她的女人身上得到答案罢了。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要追随阴阳师的脚步。
但这一次,是他自己决定的。
想到这里,本作出战斗姿势的鬼切又逐渐冷静下来,他下定决心,先是收回那挡在自己身前的鬼手,就开口说话了:“你们真心觉得那个女人信得过吗?我见过的阴阳师全都是狡猾可恶的人类,你们又怎么知道自己会否是被骗了?”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雪女交抱着手高傲地望着那个武士打扮的男人,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在天晴大人的身边,每一天也很开心,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是被骗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况且,”饿者骷髅伸出手指骨狠戳了一下鬼切的脑袋,又开口:“我们当中也有不少式神是天晴大人从母亲那边继承过来的契约。那丫头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都在我的脑海当中,要说骗人,该说是我们这边的机会更大吧。”
鬼切站在原地,又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四周包围着自己的妖怪。
有对他说话的女妖,也有一声不吭就对他展示出戒备状态的妖怪,他们一个个眼神锐利而忠诚,乍眼看去,他们对主人流露出的感情,真是和他从前对源赖光那个骗子一模一样。
但还是不一样的。
在这里的妖怪,有着自己各自的性格、想法。
虽然他们都在为了保护主人而战,却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和他这个源赖光的走狗不一样。
鬼切自嘲地一笑,终于是不慌不忙地跪坐在地上,他垂眸下去。
竹林幻境当中的风微微吹拂起他的长发,为他的脸颊带来瘙痒的感觉。
许多过往的仇恨与战争的腥风血雨在鬼切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掠过,要说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搞得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像这样跪坐在一圈妖怪的面前,只是逐渐的,久违的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坪之上,又叫鬼切的心情逐渐放松了。
良久,他终于决定好了,就垂眸开口:“……我明白了。”
“我有事情要拜托那个小姑娘,请代我告知她。”
他那样深刻地说着,而桃花妖交抱着手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俊美的男人,看他真真实实是老实下来了,就示意让辉夜姬把竹林幻象解除,她再一次飘到鬼切身旁,又皱眉表示:“……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我们不会赶走那丫头的客人。”
“要找她你大可随意,只是她因为你体力都透支了,你要有事情拜托她的话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做出任何可疑的事情。”
雪女轻吐一口冷气,又语气不善地开口:“你要敢对她下手,就算我们可能打不过你,但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离不开这里。”
而鬼切明白了,也毫无怨言地望着桃花妖抱着自己的配刀离开,而他伸手抚上自己左眼的疤痕,又坐在樱花树干之下闭目养神。
脑海里是那段如同噩梦一般的过去。
这世上真的有好的阴阳师吗?
……
第62章 晋江独家发表
……
本丸。
从床铺上起来, 因为灵力耗尽而感觉整个人被掏空似的天晴,又终于在昏睡两天两夜之后醒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恰好是清晨,嗅到本丸里传来米饭的香气, 天晴又像饿鬼一样用意志力爬到了本丸的厨房外。
然后呜呜咽咽的让本丸主厨们给她做早饭。
[呜呜呜烛台切我好饿啊嘤嘤我想吃东西啊呜呜……QAQ……]
“主、主主主人!”
而清晨起来为大家准备早饭的烛台切显然是被主人吓坏了,连忙蹲下去为主人把凌乱的衣襟都整理好,一边嚷着“可不能因为我不在就穿得随随便便”又给她递来面包和牛奶。
望着主人可怜兮兮地蹲在厨房外啃面包与喝牛奶,烛台切又一脸无奈地拍着主人的脑袋安抚她,原来只是饿坏了,还以为她是古代被腰斩的那种囚犯,这还真是吓到他了。
而两个面包下肚, 感觉力气终于上来了一点的天晴,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那般询问烛台切:[在我回来之后大家怎样了??]
“……这个啊,虽然鹤丸先生、山姥切先生和笑面先生都受了比较严重的伤, 但在大家帮忙治疗和休息一整天之后,他们总归是好起来了。”
烛台切认真地解释:“有关于刀身的损伤, 我们已经拜托刀匠先生处理, 今天约莫就要完成了。”
“至于药研君, 虽然脚是扭到了,但他说因为山姥切他们的情况更为严重,所以决定不进入手入室, 待他们好了再处理……”烛台切认真地思考,又提起了剩下的人:“至于秋田和物吉都只是轻伤,与主人一样, 疲劳的状态更为明显,所以睡一觉就没事了……”
[啊…我记得我们把三日月宗近先生带回来了,他……]
“噢哦,我们让三日月先生与小狐丸先生同住……哦对了!小狐丸是主人离开本丸前拜托刀匠先生锻的刀,一会儿再介绍给你哟。”烛台切眉眼弯弯。
而天晴点了点头,在心中确认过出征名单都安全无恙,一丝违和感又在此时从心里浮现,天晴煞是回过神来,又从地上惊站起。
[对了……鬼切呢???]
天晴一脸懵逼地望着烛台切,因为回到本丸整个人过于放松又叫她忘记了,她在森林里遭遇到的强敌妖怪鬼切,是跟着她回到本丸来的。她甚至还忽然而然地梦到了鬼切的过去,那个家伙……
天晴捂着脑袋,只感觉鬼切这东西真让她头痛不已。
[那家伙肯定还在本丸,我得把他送回去才行……]
而烛台切把天晴的反应看在眼内,状况他也是听药研他们提及过了,他把视线落在天晴脸颊上的伤口上,又忽而打断她。
“主人,你脸上的伤……还痛吗?”
[……伤?]天晴仰头困惑地望着烛台切。
而烛台切唇角一勾,又脱下手套,伸出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点落她的脸颊——那上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是刀刃造成的,血红色的、刚刚结痂。
在她睡着的时候,药研无数遍进入她的房间为她消毒、并为她这伤口换药,无数遍叹息“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什么的。
“这个,已经不痛了吗?”
而天晴这才反应过来,烛台切说的是鬼切在发狂状态之中用刀刃划伤她的脸颊,她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已经不痛了。]
“那主人,你还害怕吗?”瞧少女认真地摇头,烛台切又温和地询问。
[不怕。]天晴认认真真地回答。
“明明……我听鹤丸先生说,你受这个伤的时候,是命悬一线的状况?”
烛台切蹲在少女的面前,那只手还捧着她脸上的伤口,据说那妖怪是抱着要杀死她的心情来攻击她的,鹤丸与笑面青江无数遍瞥见那个妖怪已经把攻击发出了,也只是天晴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了言灵术、有一次是被山姥切挡了下来,那刀刃才没贯/穿她的身体。
要是那个伤口不是落在她的脸颊上,而是……
烛台切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酷,他冰冷的指尖顺着结痂的地方拂过,又顺着审神者的脸颊缓缓往下扫落,到了她的喉咙…锁骨……
他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主人被刀刃刺杀的画面。
[烛…烛台切先生?]天晴有些困惑地望着面前那个独眼的刀剑男士,他那金色的瞳眸看似平和的看着自己,却又像是有话要对她说。
“我反对主人去和那个鬼切见面。”烛台切板着脸开口说道。
[欸……?]天晴吓了一跳,这还是天晴首次遭到烛台切的反对,毕竟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刀剑男士,从显现到现在,就没试过对她的决定表示过任何反对,更从未像现在那般严肃地跟她说话。
[烛台切先……]
“但就算我这样说,你还是会去的吧。”
可就在天晴有些担忧害怕的时候,板着脸的烛台切又在下一瞬间换了个表情,他眉眼弯弯地望着面前娇小的少女,又故作轻松地说着,甚至把手缩了回去,并且不慌不忙地把手套戴回去:“抱歉,吓到你……唔,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