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梦魔算得上喜悦的表现相反，藤丸立香反而皱起了眉，“不，哪怕有这样轻易就能够回去的方法……我也拒绝这样做。”
他静静凝视着竹下泉与不知名的Ruler，眼睛像是大海一样澄澈。
“就像是之前的经历一样，我相信我不是仅仅是因为意外来到这里的。无论是出于结识一些人、还是前方有什么等着我的去做的原因，我都不能以如此取巧的方式离开。”
“至少是目前不能。”
藤丸立香顿了顿，皱着眉思考了一会，而后又继续道：“既然已知这里是始皇帝获得长生药之后的历史，那么就必须要弄清楚是什么导致它发生了歪曲，而这段歪曲的历史是否会对未来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Ruler打了个哈欠，“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朕也可以告诉你这里正在脱离你所熟悉的人类史，它独立出来了，灭亡也好繁荣也都对你认知中的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即使如此，你也要坚持刚才的想法吗？”
老实说，Ruler知道的事情要比竹下泉想象中多很多，虽然神秘侧本身就流传着不少关于异闻带的传说，但作为帝王来说，生前接触这些的可能性并不大。而英灵在现世时被赋予的常识也应该不会包括这方面的内容。
他是如何知道并且由此判断出来这里正朝某个异闻带发展的？
竹下泉在理智层面给这位来自中华的Ruler贴上了有待考察的标签。
藤丸立香没有注意，但她确实看见Ruler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位皇帝陛下真可爱，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恶意不如就干脆就这样信任了吧。
在理性蒸发边缘试探的竹下泉堪堪维持住淡定，偏偏对方却半分未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做出了多反差的动作，甚至还撑了个懒腰催促起藤丸立香。
“怎么样？想好了吗？朕可不会给你太多时间考虑！”
“Ruler对这里很了解的样子。”藤丸立香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转而问道：“可以告诉我这个地方的始皇帝和我们认知的历史有什么差别吗？”
“哪怕你这么说了我也有点在意，因为刚刚我们见到的人是活生生的，我没有办法把他们当做是……”
藤丸立香挠头想了想。
“该怎么说？虚假的存在？总之得确认这位不会在不老不死之后压榨人民才行导致这个独立的点毁灭才行……”
“呼姆，朕是不会轻易更改看法的。”Ruler怂了下肩膀，语气陡然严肃，“听好了，统治着这里的是创下一统大业的君王，是能与三皇五帝比肩甚至要超过的中华之主、无法用当代人眼光去评判的始皇帝！”
“我知道他很伟大啦。”藤丸立香摆摆手，“但是我们要面对的是始皇帝诶，您就不能说一说弱点啊一类的吗？”
“你这是在向朕撒娇吗？”Ruler愣了一下，随即反问。
“……这和撒娇有什么关系啊。”藤丸立香不敢置信，“我明明是在很认真寻求建议来着。”
“朕……始皇帝没有弱点。”Ruler掩饰性咳嗽一声，“呼姆，假设朕告诉你他是暴君，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要去打败他然后取而代之吗？”
藤丸立香简直无力吐槽：“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才奇怪吧……”
他原先皱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他是暴君的话也没什么办法，在能打过的他前提下提出条件虽然可能被接受……但打不过的话……”
“打不过的话？”Ruler重复了道。
“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啦。”藤丸立香无奈地笑了笑，“总要试了才知道，而且尽力的话就算失败也比视而不见要好吧……总之辛苦你们陪我胡闹了。”
竹下泉现在完全能够理解梅林为什么会独独关注名为藤丸立香的人类了。
不是因为有注定要拯救人类史这样功绩的附加，而是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完成那样的旅途，撰写出那样的故事。
如果说先前承认对方是御主只是因为好吃和看起来舒服等杂七杂八的理由，现在的竹下泉则是出自于真心想要侍奉对方。
从小甜饼学弟到蛋糕首领再到御主和玛修小姐，好像人类个体要比她想象之中要好很多，闪光的面也要超出阴暗的面。
“放心吧！我一定会将胜利为您奉上的！”竹下泉打了鸡血般认真，“Ruler陛下不愿意上场的话就由我来！”
某只梦魔看起来斗志高昂，实际上心里已经老母亲式泪流成河了。
然后就是关于Ruler的身份，她其实已经有一点猜测了，只是还不太确定。
“拜托您带路了。请带我们去这个国家的首都……始皇帝在的地方。”话说到一半，藤丸立香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首都叫什么这个颇为尴尬的问题，硬生生扭了过来。
Ruler带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走吧，就让朕带你们去咸阳看看好了。如果你想要考察这里人民的生活情况，朕也可以友情为你们翻译，让你们了解身为大秦子民的感想。”
跟在藤丸立香身后，竹下泉悄悄连接了与Ruler的心灵感应。
“……请原谅我的不敬，但为了御主的安全，关于您的身份我必须确认。”她谨慎斟酌着措辞，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冒犯。
“您请放心，我能够理解您出于某种苦衷的隐瞒，我不会告诉御主您身份的。”
“呼姆，你知道朕的身份了？”Ruler很快就给了她答复，从语气来看，竹下泉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任何不悦。
……并且似乎还挺期待挺开心的？
“虽然您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竹下泉想了想，“我对于中国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国家的神代是从叫周的国家灭亡之后就正式结束了，作为尊贵的皇帝，生前应该接触不到就算在神秘侧看来也很神秘的东西才对。”
“还有呢？”
“如果有厉害的宫廷魔术师服侍您，那上面其实也能说过去……但是您对于始皇帝的夸赞太不寻常了。”竹下泉一针见血地指出，甚至带上点不赞同。
“在您露出端倪的时候，因为我敏锐觉察到了某些东西，您甚至还特意用小动作来掩饰自己。”
皇帝陛下搞出这种反差，简直太犯规了。她想。
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呼姆，这点确实是朕考虑欠缺……”Ruler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语调，“那综合这些判断！你对朕身份的判断是……？”
“结合您不正常的恭敬以及提起对方的自豪，加上对这个时代的熟悉来看……我想您应该那位始皇帝的后代，传说中的那位皇帝！”
“这样一来，您是以青年形态被召唤出来也能够说通了。”
“……”
“……呜……抱歉我对中国了解不是很多，最多只是隐隐猜测到您的身份但无法报上您的尊谓！”
“……呵”
在事情不妙之前，竹下泉迅速切断了心灵感应。
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戳到了Ruler的点。明明她阐述自己判断的时候对方还挺高兴的啊！
最恐怖的还不是那一声冷笑，而是刚刚扭头冲着她来的那个笑容。
神秘Ruler的笑容过于灿烂了，灿烂到竹下泉脚底一直不停冒出寒气。
……难道就因为她没有报上对方的名字吗？
可是她又不是中国人，知道传说已经算是常识合格了吧？
因为这种事情就突然翻脸，怎么想都很奇怪。
终于发现气氛有点不对的藤丸立香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是发生什么了吗？从刚刚开始突然就很沉闷的样子。”
“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Ruler威胁不言而喻，“是立香你因为野外安静产生错觉了而已，是吧？”
最后那句话问的是竹下泉。
“……是，应该是这样的。”被点名的竹下泉一秒认怂。
所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心虚……！
第24章 乘以二
竹下泉和藤丸立香转移的地点其实距大秦的国都咸阳不是很远。
Ruler轻车熟路地领着他们离开了村子，等他们走到一条明显被修整过的道路时，已经能远远看到前方黑色城池的影子了。
庞然大物，固若金汤。
“唔姆！看见了吗，那就是咸阳城！”Ruler语气颇为自豪，“现在就由朕带你们过去吧！”
“远远看着就已经很磅礴壮观了啊……”藤丸立香感慨。
竹下泉……竹下泉不敢吱声。
她还是无法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uler等于秦二世这个推论是完全按照他的表现以及言辞得出的，而且还是相当不科学的推测。
毕竟从Ruler充满科技感异常前卫的连体衣来说，他应该是属于未来的王那类才对，如果不是因为他表现的对始皇帝本人过于推崇、对这里过于熟悉，她也不会联想到秦二世身上——儿子对老子这种盲目崇拜很正常的。
但是Ruler这个阶级安到秦二世身上就未免太不合适了，这是有别于圣杯战争七骑的特殊职介，怎么看都不是能亡国之君能担任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