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旺听了直打包票,速速的出去办了差事回来,也才刚午时。回到东院见太太不在,他便守在院外等着,远远的见太太过来了,即刻迎上前去行礼。
“多咱回来的,怎么这么快?”邢霜问了一句,手却摆了摆:“我有些累,要休息一会儿。”
家旺闻言,磕了头说:“那小的就先去了,太太再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便是。”
邢霜看着他去了,嘴角微微一勾,米兰在一旁看了,对木棉道:“太太的暖炉落老太太那儿了,你快去拿回来。”
木棉便是邢霜的陪嫁之一,除了木棉还有一个叫红掌的,都是邢夫人出嫁时带来的。因现在还没嫁人,所以并不知道哪一个是王善保家的,哪一个是费婆子。
但因这两人在书中都是奸猾之辈,不可大用,因此邢霜虽让她们也担着差事,却并不信任她俩。
方才家旺要回事儿,就因木棉在跟前,邢霜这才支开了她。也亏得米兰是个伶俐的,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回了房后,米兰出去了一会儿,家旺就又来了,回报说:“寻了个二进的小院,就在宁荣街出去不远的启成巷里。那边多住着进京赶考的书生,还有些书院的小官。另买了一个男仆一个厨子,总共二十二两银子,奴才报了老爷的名号,且先记在账上了。”
邢霜让含笑去开了柜子,拿了银子让他去销账,又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清楚?”
家旺笑着回道:“太太放心,如今荣禧堂上下一心,奴才怎会坏了规矩。”
邢霜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家旺去了,自己起身去看女儿,才进耳房贾琮便笑着扑了上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母亲,妹妹刚才叫我了。”
邢霜笑着问他:“叫你什么了?”
贾琮一脸满足的道:“她喊我哥哥,还给我吃梨。”
邢霜看他手中那个满是牙印却没有缺口的梨,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是她啃不动,要你喂她吃呢。”
贾琮非但没失望,反而一脸高兴的扭头对他乳母道:“拿勺来,我要喂妹妹吃梨。”
迎春在婴儿床里,看到邢霜早就呀呀的叫着爬了起来,扒着栏杆对邢霜伸出手去,口中叫着:“母亲,母亲。”
邢霜见她这般乖巧,心里化成了水一滩,上前去把她抱了起来,亲了又亲,口中问道:“我们迎春乖不乖啊。”
迎春口中口水滴答的傻笑着,抱着邢霜的脖子贴了上去,贾琮在底下拉了拉邢霜的衣摆,抢先道:“妹妹今日很是乖巧,母亲走了也没哭闹。”
米兰站在一旁笑着看着这一幕,心中对这大太太无比佩服。
要说这大太太才进门的头一日,便要了自己过来,自己也是看着大太太如何将荣禧堂焕然一新的。如今这荣国府里,除了二房的人还有些看不起大太太外,再没那个下人不夸一句大太太的好了。
便是那庶子庶女,大太太也一直仁慈待之,母慈子孝令人称赞。何况二爷这般年纪的人,也与大太太日益亲近起来。如今这大房的子女有哪一个不喜欢这个新母亲的?又有哪一个下人不信服这大太太的?
且自太太进了门后,老爷也是改头换面变了个人,那妾室通房全打发了不说,也再没有以前那急色的性情,更是每日按着太医开的方子调理身子,还时不时出去练骑射,说是锻炼身子。
现如今上至老爷少爷姑娘,下至丫鬟家丁婆子,这精气神都与以往大为不同,看来这家中确实没了主母就没了主心骨,这些改变,真要多亏了这个进退有礼不亢不卑的大太太了。
米兰原被给了大太太还想观望观望,如今心中对大太太也是臣服不已,再无二心的。而她一片忠心给了大太太后,发现大太太对自己也是百分信任,这心里头则更是舒坦,做起差事来也更加卖力了。
邢霜这会儿正被小迎春萌的满脸血,谁能想到书里的迎木头,在小时候这么会撒娇这么粘人呢?
自打撵了迎春的乳母后,邢霜与女儿几乎是日夜相处,除了女儿睡觉时要回房,其余时间几乎都带在身边。
第十四章 寻香菱
要不是后头去老太太那儿,看到元春偷偷欺负迎春,邢霜只怕都要天天带着女儿去请安了。
说起来,这元春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养在老太太那里,自己也见过几回。可也许是她母亲的影响太大,她对自己一直都不太礼貌,甚至好几回看到自己都没行过礼。
这也就罢了,元春连对自己的妹妹都偷偷摸摸的下手,可见这孩子本性就极恶劣。想起日后她还要进宫,还要影响一家人的命运,邢霜就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正寻思着要不要找机会把元春入宫的机会给掰了,外头有人进来回报,说是宫里的赏赐下来了。
要说这赏赐,还是刚穿过来的那一天,贾亮去宫里给自己要来的诰命赏赐。邢霜早和丈夫打算拿这赏赐来当本钱了,如今正等着它呢。
邢霜已经有了经验,也不慌了,让人替自己更了衣,又让米兰备上赏银去了前院,恭恭敬敬的接了赏赐后,打赏了天使,并送其出门。
待回了后院,邢霜让人拿赏赐的单子来看,见上头黄金白银一样不缺,立刻笑的合不拢嘴。
这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是一比一百。五百两黄金,就相当于五万两白银了。而她另外还有五千白银的赏赐,这下她再不必担心什么了。
不过,这生意自然不能由她和贾亮来做,她也早有打算,定好了人选。
想到这里,邢霜唤米兰来,对她道:“去把木棉和红掌叫来。”
米兰也没多问,出去叫了两人进屋,就听太太对这两人道:“快年关了,本该给家里备些年礼,可怎奈我才进门,又不管事,我娘家也不算正经姻亲,只得自备些小东西,让人带回去。派了别人我又不放心,你们二人谁愿意替我走一趟。”
木棉和红掌本就战战兢兢,觉得自己虽是陪嫁,却始终得不到太太的重用,如今听太太要派差事,两人都忙不迭的自告奋勇。
“此去金陵一路不可耽搁,且我还有书信一封,万不可遗失。若有半点闪失,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回来打死的。现在,谁还想去?”
邢霜这话说出来后,木棉明显犹豫了一下,红掌倒是依旧毛遂自荐。
邢霜心中有数,让木棉先下去,独留了红掌下来,交代了几句之后,这才让她也离开。
几日之后,备好了礼物,邢霜又把红掌叫进屋来,亲手交给她一封书信,又嘱咐道:“车已经备好了,车夫是咱们自己带来的。这一路不可多嘴走漏了消息,若是这件差事办得好了,我另还有差事交给你。”
红掌欢欢喜喜的答应下来,又早准备好了行李,不多片刻便出发了。待她一走,邢霜又叫来了木棉,对她道:“差事没交给你,你可心生埋怨?”
木棉忙道不敢,又听太太说:“送信一事谁去都可,但我还有件事,除心腹之人无人可办。”
木棉大喜,问太太:“有甚差事?太太只管吩咐。”
邢霜笑了笑,对木兰等人使了个眼色,米兰和含笑纷纷退出屋外,邢霜这才俯身过去,在木棉耳边说了起来。
“我打嫁了进来,便日日做一怪梦,梦中到了姑苏,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名唤英莲。你道奇怪不奇怪?”
木棉纳闷,口中附和着:“太太生在金陵长在金陵,便是出嫁也只是到京城来,从未去过姑苏,怎会梦见?那小姑娘又是何人,太太梦见她又是为何?”
邢霜见其上当,抿嘴一笑又道:“我这心里头总是放不下,觉着莫不是我前世与那小姑娘有缘,又或是其他的什么。所以我想派人过去找找,见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小姑娘。”
木棉又问:“若是找着了,太太想如何?”
邢霜道:“若是找得着,你便问问她家,可否让她认我做个干亲。若是找不着,我也不怪你。”
木棉心中觉得为难:“只一个梦,如何去找。姑苏也不小,且人又多,一家一家问过去,只怕十年都找不完。”
邢霜明知道甄英莲的所有情况,却不全说,只对木棉道:“因是梦中,醒来也记不清楚,但只记得那家人住在庙旁,庙门隐约有葫芦二字。你去了姑苏且只先寻这庙,若是寻着了,便是真有此事。”
木棉有了线索,心里也放了块石头,觉着这么重要的事,太太谁都没说,独告诉她一人,定是对她极为器重,心中更是下定决心,要为太太办好这事。
“太太放心,若寻不着,奴婢也无颜回来见太太了。只是何时出发,还请太太指示。”
邢霜从袖笼拿出一锭银子来,塞进她的手里:“此事不可张扬,我这里有二十两纹银一锭,你且收起当做盘缠。过后我拿你一个错处,对外宣称放你出去,你收拾好便直接往姑苏去,万不可告诉第二人知道。”
木棉一怔,又担心道:“那我回来,如何再跟太太复命。”
邢霜笑道:“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待你回来便去启程胡同的李先生处,他自会替你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