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住我之前住的房间,其他的房间随他们选。
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后, 我打算去小镇上走走, 出门前三日月千叮咛万嘱咐, 让我小心,这个小镇的氛围太压抑了,加上婚礼期间来自全国各地的收到请帖的妖怪, 或者还有为了返魂香不请自来的。
三日月的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色,我感觉他并不是很想让我出去。
“大人身体金贵, 果然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斜了他一眼, “金贵归金贵, 又不矫情。”
三日月无奈地叹了声, “那至少等源氏或者练氏回来吧。有他们在的话, 我会比较放心的。”
卖药郎笑了笑, “阁下似乎把晴明公给忘了……”
夏目喵跳进了三日月的怀里, 三日月顺势喂了条小鱼干。
“晴明公啊……老实说,我现在在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晴明公了。”
三日月低下头,逗弄着怀中猫。
虽说三日月一直都说自己的老人家啊老爷爷的什么的, 但因其俊朗的外表, 我实在联想不出来。不过此时, 看他和夏目喵的相处氛围,我似乎有点理解了。
卖药郎不明意味地笑了,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这个人一直很神秘的样子,但是即使身份不明,也有一种让人很可靠的感觉。
就在此时,福泽谕吉来到了楼梯口。
我见状,蹬蹬蹬跑上去,把他拉下来。
“那我和谕吉兄一起走。这样就很安全。”
这么说着,我便把谕吉兄强拉出去了。
他也没说什么,任由我挽着他的手臂。
自身体变成十五岁后,就被周围的人当成了孩子。我觉得他们已经忘了我是个心理年龄二十六岁的人了。
小镇里起雾了,我和谕吉兄走在青石板路上。浓雾笼罩着我们,偶尔会看见几只入内雀从我的头顶掠过,发出的尖锐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说起来,我们现在有点父女诶。”
我脑一抽,莫名其妙的话语脱口而出。谕吉兄无言地看着我,随后扶额道:“我没有森医生的兴趣。”
我:……
“森医生什么兴趣?喜欢幼·女的兴趣吗?”
“为什么说像父女就会联想到森医生的兴趣?”
我好奇地看着谕吉兄,他比我高一个头,无论有没有变小,我都得仰着头看他。
福泽谕吉顿了顿,神色尴尬地转过了头。
我小步绕到他另一边,正好对上他尚未敛去某种眼神。
“那么……在你眼里,我也算幼·女吗?”
福泽谕吉先是愣了愣,随后深深地皱起了眉。
“你现在才十五岁。”
“不。”我拉住他的手,“不是十五岁的问题。”
我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是二十六岁的我呢?”
“你也要把我当孩子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奇怪。
“倘若我一直保持着十五岁的样子,你是不是就……”
我正等着他的回答,他似乎要倾下身跟我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尖利的嗓音于前方响起。
谕吉兄瞬间就飞奔而去,我也紧跟其上。
浓雾笼罩的小镇,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当我们奔到尖叫声的发生地时,出现在我视线中的,是相当魔幻的场景。
齐耳短发的西装女性紧握着手中的扫把,神色恐惧而又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妖怪。而她的背后,则是一个顶着锅盖的中年男性。那声尖叫正是他所发出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了一句,二人的视线刷的一下望向了我。
啊……
“古美门?”
“锦织前辈?”
***
人生果真是有诸多巧合组合在一起的。
古美门研介,毕业于三流大学法学系,但司法考试却一次性通过。作为律师,虽然诉讼胜率百分百,保持从未败诉的可怕纪录。但为胜利不择手段,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是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男人。所以不在业内的评价相当差。
在曾经的某个案子里,乱步和他有过交集。不过那是我听乱步说的,因为案子发生的时候,我还在中国。
黛真知子,虽然比我小一岁,但却是比我小三届的法学系后辈。我是十六岁上的大学,和谕吉兄结婚离婚后,就去学校了。而黛真知子则是在我大三时入学的。因为感觉这个女生有点笨笨的,所以还是蛮关照她的。况且我也很喜欢努力的人。黛真知子两者都符合。那年我去了中国后,偶尔也会和她视频聊天,听她说起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后来我回国去了八原,在那之后就被断了联系。
“真知子也成了律师了啊,真是厉害啊。不过,你怎么会在古美门这里?”
真知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也是,毕竟谕吉兄干掉妖怪的时候还是挺血腥的,女孩子嘛,见到血腥的事物有点迟钝也不是不能理解。
“哈!哪里冒出来的乡下丫头?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有谁想要这样的菜鸟律师啊,要不是死皮赖脸地赖在事务所,谁愿意带她出来啊!”
古美门还抱着铁锅不撒手,趾高气扬地对我叫嚣道。全然没有了之前受到惊吓的模样。
我:……
如果你不抱着铁锅的话,我相信你的话。
“古美门律师!”黛真知子制止了古美门无礼的话语,“锦织前辈是我法学系的前辈,不是什么乡下来的丫头!”
“抱歉,锦织前辈,古美门律师就是这样讨人厌的性格,所以请不要在意他的话,就当他放屁好了。”
我:……
真知子啊,你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了吗?
“不过说起来,锦织前辈这些年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真知子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他是什么性格,我深有体会。”
谕吉兄挥着刀走了过来,真知子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崇拜地看着谕吉兄,“福泽先生真厉害啊,比某些只会躲在身后发出矫揉造作的尖叫声的人,好了不止一百倍!”
说着,控诉的目光投向了古美门研介。
古美门顿时来了气,目光嫌弃地看着真知子:“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谁的错啊,要不是你,这个时候的我还在享用美妙的下午茶时间。”
随后露出一副吐槽的表情:“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镇子,来这里两天了,每到这个时候就大雾弥漫。而且小镇的里的人和鸟也奇奇怪怪。现在还出现了妖怪。话说这真的是妖怪吗?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被打败了?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剧组演员吧!”
“什么叫都是我的错?”真知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要不是一千万的遗产,你根本不可能过来吧!”
果然还是为了钱吗……
“我以为古美门律师不会再自欺欺人了。”
古美门似乎对谕吉兄有点怂,他保持着虚笑,“福泽社长真是宝刀未老。”
我:……
谕吉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着有点怪。
附近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我皱着眉,“这里太危险了,你们有地方去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先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谢谢前辈!”
古美门合掌:“小鬼说的话偶尔也可爱。”
我龇了龇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随后我和谕吉兄就把真知子和古美门带回了老宅。
两人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敢说,生怕自己的响声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三日月对我俩如此快速地回来感到惊讶,但看到我们身后的两个人后,露出来的笑意,“小小姐,也带朋友回家了啊。”
我发现他对我的称呼变了,也许是因为在外人面前吧。所以也没在意。
我指着真知子,“她是。”
指着古美门,“他不是。”
古美门皮笑肉不笑,“收回前言,小鬼说的话真不可爱。”
我:……
好想打他啊……
古美门一副大佬的坐姿,享用着咖啡。
真知子则是对我说起了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真知子的高中同学麻生玲子得知她做了律师,于是联系到了她,声称要委托她办理遗嘱见证。看在是同学的份上,所以真知子就答应了。古美门原本是不想来这个偏僻的村子的,结果听说麻生玲子出的委托费是遗产的百分之十后,便也跟来了。
我吐槽道:“有这么贵的遗嘱见证吗?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两人一同沉默了。
我扶额,“真知子也就算了,古美门你也会被骗吗?”
你不去骗人就不错了……
古美门阴阳怪气地看着我,“我果然很讨厌小鬼。”
“不要叫前辈小鬼!这样真的太失礼了!”真知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古美门。
“咳咳,那么之后呢?”
真知子立马端正姿态,“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但就在那个晚上,麻生同学的父亲就去世了。于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遗产了。似乎是当夜里在睡梦中去世,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我和古美门律师打算尽早离开的。不过司机说路上出了点事,没法准时赶来。所以我们就等到了现在,司机的电话也打不通。之后就是前辈你遇见的场景的了。说起来,前辈,那真的是妖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