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平冢泉垂着眸子,脸上浮起了几分僵硬。她皱着眉毛慢慢吸了一大口气,又停顿了好几秒,方才继续说下去。
“晚上我家来了两个人,是琴酒和伏特加。”
平冢泉没有多对这两个名字解释,她没和柯南交流过这些,但她知道对方一定对这两个代号熟知且痛恨。
“我被伏特加用枪柄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了起来。一间四面都是玻璃的房间,对着我的是无数监视探头和轮流换班的黑衣人。”
这次轮到柯南作为旁听者,他也没有说话,静默地听着平冢泉平和的声音。女孩没有感情起伏的语调就像棒读,描述着那听起来或令人作呕又或毛骨悚然的经历。
“我唯一的工作就是非法操盘组织内资金流动,那时候我才知道,这是我父母之前的工作,夏布利是我的父母。他们不想继续了,才被灭了口。‘子承父业’这个词用在这里,是不是觉得很可笑。然后,‘夏布利’这顶帽子,落在了我的头上。”
越是这么说着的时候,平冢泉的表情突然就变回了平日里一贯的柔和,明明是悲痛的过往,她却表现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在里面待了两年,任何行为全都在监视之下……琴酒见过,伏特加见过,那些坐在监视器背后的所有人都见过我狼狈的模样。一开始我受不了这样的逼迫和羞辱,我选择自杀,但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柯南想起了平冢泉两条手臂上层层叠盖的刀疤,她在自己的手腕上不知道划了多少刀。
他将视线转向少女的手腕,远远看来,少女的手臂纤细又白皙,没有人会想过在手臂的背面是触目惊心的伤疤。那样的疤痕,光是回想起来就令人后背发冷。
想到这些,柯南紧凝着的眉间陷得更深了。
他的目光被平冢泉捕捉,女孩却将双臂背到了身后:“工藤君在看什么啦,这些疤不是今天的重点。”
云淡风轻的描述之中,柯南似乎能够看到那背后的画面。他明白了两年的时间里平冢泉为什么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样非人的对待,任谁都受不住。
说到这里,平冢泉突然舒了一大口气,她张开手臂像只猫一样舒展了下身体。
“我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些,谢谢你工藤君,听我说了这么多。”
她像是释放了沉积在心底太久的压力,弯起了眼睛,笑意里浮起了释然。
“平冢……”
这一瞬间柯南为之动容,来时带着的锐利和理性一点一点被平冢泉的话磨得他自己都快忽视掉了。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不会再心软的觉悟,可为人最朴素的情感,发自心底的,只是在这一刻,他没法对平冢泉针锋相向。
“工藤君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不然真的觉得我好像……很可怜一样。”语调里带着几分自嘲。
少女温柔又坚强的模样,让柯南几度心软。他的青梅毛利兰,也是拥有着这样特质的女孩。或许……他应该去认真了解一下现在的平冢泉?
在听完平冢泉倾心般的诉说,柯南选择了相信,他相信背负着那样过去的女孩,不会用这样的吐露作为骗取信任的把戏。平冢泉不会是属于纯黑的一方,如果可以,柯南想把她从黑暗里拯救出来。
柯南定定地看着平冢泉从窗前缓缓朝着自己走近,纯白的衣裙在灯光下显得更亮眼了。
“对我来说,工藤君就像一束光,我总觉得只有工藤君在的时候,我才会感到安心。”
平冢泉的声线泛着特殊的透明感,是一个很容易就被人记住的声音。这透彻的声音带着魔力,敲打着柯南心底最感性柔情的部分。
这话相当及时地映照上了柯南想要给予她救赎的心理,她还是那么会揣摩人心。人在接收到与心里所想的事相契合的信息是,会产生共鸣感。
共鸣的同时,人只会认为这是自主产生的感情,而下意识地忽略掉自己是否是被引导的。
平冢泉就相当擅长引导,毫无察觉地就掉入了她的陷阱,被她完全掌控。
放下了戒心的柯南就这么被平冢泉靠近,温婉的少女走到了他的跟前,蹲下|身,让视线同他持平。少女的眼底清澈,柯南几乎快要陷进去。
“最后,有份礼物要送给工藤君。”
语落,那只满布着刀疤的纤瘦手臂缓缓从柯南的身侧抬起,不知何时平冢泉的手里多了一块手帕。
柯南来不及挣扎和躲闪,便被平冢泉控制住。口鼻被按上了那块手帕,一股刺激性的气味冲着鼻腔袭进。
很快,柯南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他咬破了舌头,试图用痛觉让自己清醒一些,可也就是保持着一些残存的意识罢了。
“平……平冢你……”
少女清丽美好的模样逐渐因为他的视野暗下而消失不见,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柯南听见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再也不见了,工藤君。”
作者有话要说: 泉妹的禁闭我一直没有细写过,因为我脑补的是非常BT的,就是没有任何隐私,任何时候都被监视着。
能把人都逼得人格扭曲那一定是一件丧失人性的事。
泉妹的“再也不见”肯定是还会再见的哈哈哈不然这文我编不下去了【你
到这里为止,事件基本脉络全都清晰了。
留了个悬念是第一个案子的联系没有找到(不要觉得是BUG因为我还没写到,这个信息后面剧情有用),还有一点就是两个人的赘述中都没有提到雪莉,也算个小伏笔?
我每次写完一章脑细胞死一片qwq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第39章 礼物
谁又把窗户打开了吗?
杂乱的雨声穿透了梦境, 朦朦胧胧的传到了沉寂的黑暗之中。
暴雨中站着身形纤瘦的黑发少女, 雨水浸透了她的全身, 濡湿的长发贴在她的皮肤上蜿蜿蜒蜒。雨势太大, 雨水在她的脸上冲刷, 她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她就那么直直地立在雨中, 宛如钉死在了那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在她的目光所向不远处的焦点上,是一辆纯黑的保时捷356A。车窗开着, 从车内伸出的手里握着枪, 枪口指向的,正是雨中的少女。
接着, 手指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射|出, 精准的命中了少女的额头。血花从伤口里喷溅而出, 和雨水混杂在了一起。
“……平冢!?”
下意识地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柯南从梦境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隐隐约约能听见窗户外疾促的雨声, 偶尔几滴拍在玻璃窗上。
是做梦啊……梦见了平冢泉死在了琴酒的枪下。
这样的梦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双眼还没有适应这样的黑暗, 刚从昏迷中恢复意识的柯南还尚未判断出自己的所在, 甚至大脑还处在混沌状态。
他下意识地翻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扭出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却转了个空,直接摔在了地上。和地面的撞击,这一阵闷痛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陡然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还在和平冢泉交谈着, 然后,后者趁他不备,弄晕了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柯南一点也不晓得。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味,是平冢泉家用的清新剂的味道。
柯南的头部还有些晕晕乎乎,他从地上坐起,身体一阵僵硬的酸痛,应该是昏迷太久的缘故。迅速在身上找到了手机,手机上是一大串来自阿笠博士自宅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录音留言。
录音留言几乎都是阿笠留的,内容是问柯南在哪,需不需要帮助,联系不上他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其中有一条是灰原哀留的,简简单单的一句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
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临近晚上十点,他居然昏睡了这么久了吗?也难怪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如此紧张。
颤颤巍巍站起,扶着沙发靠背,贴墙艰难地走出了几步后,柯南打开了房间的灯。当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几乎被眼前所见的场景惊呆。
空空如也,用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他还待在平冢泉的公寓没错,可是这间公寓已经被抹去了所有生活过的痕迹,剩下的家具凄凉地摆放着,这里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沙发边上靠着一把透明的塑料伞,是便利店随手就可以买到的那种。伞身不是很新,应该是用过一段时间的了。这把伞的存在,大概是整个空间里唯一带了点人情味的东西了吧。
是平冢泉特地留给他的吗?
在记忆的最后那部分里,平冢泉说的留给他的礼物,应该不会就是这把伞吧?还有她那句“再也不见了”,柯南觉得她是真的不会再出现的意思了。
这空得完全就是一只盒子的公寓不正是映照了平冢泉的这句话吗?她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抱着侥幸的心态,柯南慌忙拿出手机拨出了平冢泉的号码,这个唯一剩下的联系方式。可电话拨出去,却无法拨通了。
柯南一瞬失笑,心里突然有些堵堵的。他总感觉并没有找到平冢泉背后的真相,可是这当事人却直接消失了。断了联系,宛如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