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希马为难的看了眼领主大人,又看向那年轻的炼金术师:“不喝葡萄酒?那麦芽酒或者啤酒呢?”
“都不可以,不能再喝酒了。”海蒂不假思索道:“最好也不要碰任何内脏和红肉,尽可能地忌口。”
“基思勒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些病痛不是您所说的,那个什么微生物吗?为什么和进食有关系?”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恶魔吗?”海蒂已经拿出了前世教育儿子吃糖的口吻,姿态也强硬了许多:“任何酒,还有红肉,凤尾鱼,贝壳——这些都是供奉那种恶魔的东西。”
“如果领主大人执意不控制进食,寄生在这里的恶魔会膨胀的更快,只会给您带来无尽的痛苦。”
洛伦佐微微睁开了眼,开口时声音都低哑了许多。
“一天三杯酒,可以了吧?”
海蒂摇了摇头,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不好商量。
“您可以慢慢的减量,一开始一天五杯,再慢慢降到一天一杯,两天一杯,直到完全不饮用为止。”
“您如果放任自己的身体再这么崩坏下去,是对整个家族和佛罗伦萨的不负责任。”
领主抱紧了毯子,半晌再试探着问了一句:“麦芽酒也不行吗?”
“不可以,如果渴的话,您可以选择桔汁或者煮沸后的清水。”
海蒂隐约感觉到他其实是信任自己的,但还是正色道:“如果在控制饮食和饮水的情况下,您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我甘愿接受惩罚。”
洛伦佐躺在那里,膝盖还在火辣辣的肿痛着。
他疲倦而又烦躁,此刻一声不吭地躺在这里,好像是在生着闷气一样。
海蒂心里叹了口气,瞥了眼远处的炉火,低头继续给他按摩着患处。
不知怎么地,她忽然低声唱起了那首古老的奥地利民歌。
“Edelweiss, edelweiss……”
她的声音轻缓而又放松,让人昏昏沉沉地想要睡着。
“Small and white, and bright……”
这首歌后来被搬到了美国,因《音乐之声》而风靡全球。
海蒂有些想家了。
她怀念在美国的生活,也怀念幼时在维也纳看到的一切。
这歌声绵长而又婉转,旋律也犹如天鹅绒一般轻柔。
克希马静静地站在旁边,忽然发觉领主大人已经睡沉了。
往常他发病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闷着忍耐一切,阵痛可能要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在之后几天里也会影响行动。
可从几百年前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祛除病症,人们反而开始说这些都是富贵之人的显征。
其中痛苦折磨,恐怕旁人永远都无法懂得。
海蒂按揉了许久,才发觉他已经沉沉睡着了。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对科学和文化都做出过显赫贡献的人,竟然才三十岁。
她轻手轻脚的帮他盖好了毯子,尽量不出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克希马也跟着走了出来,郑重地跟她道了一声谢。
“领主大人,是什么时候过生日?”
“一月一日,还有一个多月呢。”
居然是新年的第一天?
海蒂愣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
今年年初的时候,她才刚刚住进杜卡莱皇宫,还处在半软禁的状态里,对很多事都一概不知。
那时候宫里举行的盛大宴会——有一场其实是为了庆祝他的生日吗?
这绝对是一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她要尽快准备一个礼物。
一个足够让他无法忘记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2月27日存稿手记】
美第奇家族︱洛伦佐:佛罗伦萨黄金时代的主宰者
朱明
2014-12-29 08:03 来源:澎湃新闻
洛伦佐生于1449年,为柯西莫的长孙,由于父亲皮耶罗患有痛风,无法撑起族长的重担,所以洛伦佐很年轻时就要学习如何运转庞大的家族银行网络,如何成为家族的领袖,如何在意大利的各个邦国之间游刃有余地结盟。
1466年,出现一场针对皮耶罗的阴谋,洛伦佐及时得知,但他不动声色,巧妙地安排父亲避开了暗算。由此可见洛伦佐的少年老成。1469年底皮耶罗去世,这时洛伦佐才20岁,一直到1492年去世,他掌握着美第奇家族在佛罗伦萨的最高权力。
美第奇家族同佛罗伦萨其他家族的斗争,既有明争,也有暗斗。前者体现在帕齐阴谋,后者则体现在这时期的竞相建造豪宅。
洛伦佐的时代可以说是欧洲最为精彩,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代,这时期渐入文艺复兴的高潮,而又是地理大发现的前夜,各种潮流和思想涌动着,奔放着。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洛伦佐和他的祖父柯西莫一道,构成了美第奇家族在15世纪的两座高峰,共同缔造了本家族在佛罗伦萨的传奇,而佛罗伦萨借由他们变得更加有名,文艺复兴运动的狂飙突进,也是与他们的推动密切相关。洛伦佐对学者和艺术家们竭尽全力地支持。
马基雅维利是在洛伦佐开始掌权的1469年出生的,到洛伦佐去世他20多岁,许多年后,他在撰写佛罗伦萨史的时候,对这位同乡的评价是:“他的声望由于其谨慎而与日俱增,讨论问题时博学而尖锐,处理问题时智慧而果敢。当然,他也耽于声色,纵情玩乐。但很多时候他又是陪伴着儿女们度过的。在他身上两种不同的人格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了一起。”
洛伦佐死于1492年4月9日,仅43岁,他患有跟他父亲一样的病——痛风,在晚期饱经病痛折磨后,溘然长逝。这一年10月份,哥伦布到达了美洲,之后的欧洲将与此前不同,而等待着美第奇家族的也是艰难的重组和复兴。
第30章
第二天一早,海蒂就去找列奥纳多谈论这件事情。
她想做的东西有点麻烦,而且需要人帮忙才可以。
达芬奇正在餐桌旁给面包抹果酱,见是老朋友来找自己,挥了挥手道:“来些面包片吗?”
“不用了,我是想和你谈一件事,”海蒂在看到他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地想到那些被荒废的城市规划图和战车设计图。
这是帮助他们两得到更多机遇的一个机会。
“美第奇先生会在1月1日过生日,”她注视着他道:“我想和你一起做件礼物送给他。”
达芬奇注意到了她用的量词,挑起眉毛道:“什么?一只宝石报时鸟?”
“不,”海蒂笑了起来:“还记得之前我和你提过的‘自动钢琴’吗?”
达芬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去给你拿纸笔!给我好好讲讲这个东西吧!”
那样东西,夹杂着她的太多回忆。
海蒂自幼生长在富庶的家庭,经过良好教育之后投身于影视表演事业,其实并不算科学家。
二战前后的那个年代,人们对女性充满了偏见和苛待,即便有真才实学也未必能够被重视。
某种意义上,她在年轻时感受过的不得志,和达芬奇也一样多。
海蒂天生擅长观察各种事物,而且能够发散性思维,把很多东西串联在一起。
她因为美貌吸引了许多名流,也因此能够接触到许多领域的新鲜事物。
在二战时期,一个典型的问题便是□□信号的频段——
无线频段本身是固定的,一旦信号被拦截,潜艇就可以灵活闪避,造成更大的损失。
德军因发达的信号拦截系统而屡战屡胜,四处都战火硝烟弥漫,人们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
那时候的海蒂只有二十五岁,也并没有任何军事领域从业经历。
可她当时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也于是真的去这么做了。
这件事情的原理很简单——
只要能够利用无线通讯技术,让发射艇能够更加灵活的控制□□,就可以取得战争的优势。
前提是,敌人们不会发现这个通信频段,并且截取甚至切断它。
她首先想到的是遥控器。
那个年代的遥控器才刚刚被发明出来,只要拨动圆圆的转盘,就可以改变电视和广播节目的频道。
如果一段信息,在不同频道中分段播放,哪怕敌人能够截取到其中的一小部分,也无法影响大局。
——这不是一个很好实施的念头。
也刚好在那时,她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了一位优秀的美国作曲家。
那个男人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爵士钢琴,而且谈吐不凡思维敏捷。
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因德军而死。
——乔治·安泰尔。
于是海蒂在他的挡风玻璃上,用口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们共同合作出了三项发明,在毫无工程学基础的情况下绘制了大量的图样,写了详尽而清晰的说明文件。
这其中的核心组成部分,就是自动演奏钢琴。
只要在纸卷上打印出不同的孔洞,让卷轴能够被风箱推动着旋转,钢琴就仿佛被无形的手指弹奏,而且拥有远远大于十根手指的协调和共鸣。
如果发射艇和□□拥有两个同样的钢琴微型卷轴,在同一时刻开始播放纸卷的预录信息,它们就可以达成八十八种频段的跳频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