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探出头,确实看到了周围的房子里有人走了出来,在夜色中迷茫地东张西望。以及……遮住了明亮月光的一道黑影。
一开始太郎以为是月亮正好转到了某处能投射下这样阴影的地方,不抬头看太郎也不会相信这么大的信号塔会漂浮在天空中,而且像是在找着什么合适的位置降落一样。太郎讲不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个信号塔像是有自己的思想般不断调整着方向高度和位置。
看那样子像是在计算着下落时怎么样避免砸到更多的东西,之类的?
忽然,空中的信号塔一个摇头摆尾,小转了半圈后静止在了远处。
太郎有个让他胆战心惊的诡异想法,这个信号塔在盯着他!
……甚至还觉得刚刚那一下细小的晃动是在信号塔害羞?信号塔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还长了什么不该长的不成?
太郎的视线不断下滑,直到信号塔塔尾的部分,没看出什么花儿来。
太郎感觉糟透了,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肯定是被厚颜无耻的浦原喜助传染的。
被看光了的信号塔大幅度翻转到了另外半边,几乎是“颤抖着”把塔顶对准了太郎伸出的脑袋来。
太郎:“……”
乱力神怪见识得多了,太郎除了有些语塞之外没有别的情绪。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很想稍微吐槽一下这个非常少女的信号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面对从天而降,做着自由落体的信号塔,太郎立即具现化出了一只超大小黄鸭,顾不得还有旁人在看着这一切,先把信号塔缓冲接住了。
如果他不这么做,恐怕浦原商店要被砸成一堆废墟。
信号塔被小黄鸭的橡胶制背部托住,稍微滚动了两下才稳定在了小黄鸭的背部中间。问题像是被妥善解决了,刚才还活跃似人的信号塔也没有了动静。
在太郎的视线中,浑身干净整洁的浦原喜助出现了。
浦原喜助应该是换好了一身衣服,虽然还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和颜色,但是衣摆上的水渍已经消失不见了。
换了个衣服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很多,跟刚才娇羞版的浦原喜助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而在浦原喜助的手上,是他最新改造的记忆变更器,号称可以由使用者自己编撰记忆替换的内容,哪怕在睡觉也可以完成替换变更。
不管是飞在空中的信号塔,还是凭空出现的巨大小黄鸭,任何一样都是不该在邻居的眼前出现的。
浦原商店窗口透出的灯光在黑夜里格外明显,浦原喜助循着光线,对上太郎的双眼。清冷明亮的月光洒到他淡金色的发顶,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个笑容在光线中像是白色昙花一般只开出了一瞬,却着上了浓烈神秘而又诱惑的芬芳,而后瞬间消散。
太郎不由收紧了自己的手掌,用力扣住了窗框。也不知是手指的骨节还是手筋“咯噔”错位了一下,这一声直接穿过太郎的手臂钻进了他的脑海里。
看惯了往日浦原喜助不正经的模样,哪怕只有一瞬的眼神认真,都让太郎觉得他尤其叫人安心,看起来相当可靠。
潮湿的夜风吹在太郎的脸上,他闻到了属于小黄鸭的橡胶味道。
“小心!”
在观测到小黄鸭的屁股尖动了的瞬间,太郎脱口而出。
巨大的小黄鸭一个神鸭摆尾,剐蹭到了浦原商店的墙壁,成功搓下了一墙壁的白灰,点缀在尾巴尖上,模样滑稽。倒在小黄鸭身上的信号塔也跟着这个摆尾的动作向浦原喜助飞来,浦原喜助出门没有带上红姬,他的神情状态一如往常般轻松写意,不慌不忙地伸出了手。
被控制了力道的赤火炮把迎面而来的信号塔打个粉碎,粉碎的石头到处乱飞,一块顶着尖芽的石头差点砸到太郎的鼻子尖。在碰到太郎时,被另一块石头砸开了行动轨迹,两个石头相撞,落了太郎一鼻子的灰尘。
小黄鸭一个飞扑又朝着灰尘中的浦原喜助而去,浦原喜助只一个三十九级缚道就挡住了小黄鸭无法分开的扁平鸭嘴攻势。
太郎很快恢复了镇定,具现化出的小黄鸭随着他的意识可以自由消失和出现,他收回了自己的意念,小黄鸭“啵”地一声消失在了浦原喜助面前。
在小黄鸭消失的地方,一个穿着奇异的好看小姐姐慌张地左右张望,不能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小黄鸭忽然消失这种事情。
和浦原喜助对峙着,那个小姐姐脸瞬间爆红,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香樟树里,香樟树连根而起。
发现这对浦原喜助毫无威胁之后,太郎在心里不着调地想到了小时候玩的魔兽里暗夜精灵族的树人。
香樟树挥舞着两个枝干,敲打在浦原喜助的身上,树叶飘落了一地。
……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少女羞愤时对他人捶胸的娇俏撒娇。
太郎难得和浦原喜助露出了同款震惊懵逼的神情。
如果说有女生这么撒娇的话确实还算是赏心悦目,但跟自己这么撒娇的对象是棵树的话,就让人身心都难以接受了。
香樟树的小树枝敲打到浦原喜助的肩膀上,断裂飞出,砸碎了旁边房子的二楼窗户。
一秒的静默,在玻璃破碎声后尤其明显。
在旁边游离于状况之外脸色煞白的邻居一声惨叫让浦原喜助和太郎的精神状态都紧绷了起来。
“我的孩子!”
那个房间住着的是一个才不过刚上一年级的孩子,太郎每天都能在刷牙时看到他背着小书包等在校车停靠点。
香樟树听到叫声好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紧张地慢慢挪了一个面,用树根把自己撑起,好似在垫脚张望着房间里的动静。
危急情况下,就连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漫长。
浦原喜助的瞬步都已经迈了一步,太郎也一脚跨上了窗框。
[呀嘞呀嘞,总算是安全赶上了。]
齐木楠雄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他的出现让月光都明亮了几分,照出了孩子白洁光滑的脸颊和额头。
毫发无损。
从齐木楠雄手里接过自己的孩子,那位邻居感激地连连道谢。
香樟树缓慢挪到他们身边的动作让她紧张地把自己的孩子抱地更紧了。
[她说她很抱歉。]齐木楠雄替不知所措只能低下树冠垂头丧气的香樟树翻译道。
[“是因为被两个变态做了奇怪的事情所以才会失去理智”……]齐木楠雄看向变态之一浦原喜助。
“……嗨嗨,闲聊到此结束。”浦原喜助面不改色扯开话题,举起手上的记忆变更器走到邻居的身边,比出了剪刀手道:“来~笑一个吧。茄子!”
咔嚓一声,邻居的身体立刻疲软下滑,浦原喜助扶住了一大一小,把人带回了房子里。
明天早上起来,他们能记得的,是半夜里被飞车一族穿过街道时,被高速运转的轮胎带起的小石子砸在的玻璃上,又幸好这天把孩子放在自己房间一起睡觉才没有受伤。
至于那些超脱于物理常识,牛顿听了想打人的细节,他们虽然想不通,但一定会深信不疑。
太郎心里也很难受,主要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被人划分为和浦原喜助一样的变态了。谁能看得出飞在空中的信号塔到底是男是女啊?
……不对,谁能想到信号塔能飞还自带性别?
刚才在太郎脑海中浦原喜助如梦似幻的笑容完全走样变调,变成了猥琐大叔扣着鼻子挠着胸口还故意做出了自以为纯洁笑容的模样。
太郎打了个冷颤。
真是太可怕了。
「……」齐木楠雄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太郎心里的场景。
说起来浦原喜助真的有可能像太郎想象的前半段一样,笑得宛如一朵纯洁无暇的小白花一样吗?
齐木楠雄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种深厚的滤镜……这三天里果然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吧?
浦原喜助关上隔壁邻居家的房门,站在香樟树的面前。
香樟树往后退了一小步,巨大的身躯躲进了齐木楠雄的背后,低垂着的树冠巴不得钻进齐木楠雄的衣服里,像只鸵鸟一样躲起来。
和房子旁边另一棵挺拔着身姿的香樟树一对比,这棵树没有了树木该有的风骨和傲气。
她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了一位瑟瑟发抖的可怜少女,在面对猥琐大叔时碰到了可靠小伙时应有的反应,浦原喜助真想替她鼓鼓掌。
太郎在窗口看着,他觉得如果条件可以的话,浦原喜助也想来一手被误解后楚楚可怜满身委屈的现场剧情来。
毫无意外,浦原喜助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走到太郎身边来,撒娇道:“太酱……人家好委屈!”
顺便伸手帮他抚去了刚刚留在鼻尖的那一点灰渍,动作温柔轻缓。
留在鼻尖的感触久不肯散,太郎的鼻翼敏感地翕动了两下。
他弯了弯眉毛,摸上浦原喜助的头毛,这样配合的举动让浦原喜助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还若有其事地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太郎的手心,心里乐开了花。
“太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