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笑着回应:“这是你的剑,当然要由你来命名了。”
阿尔托莉亚想了想,抽出宝剑单手高举,像宣誓一般说道:“我要叫它,誓约胜利之剑,带着它的我将永远胜利,不管是这次王都之行,还是以后,我都将取胜。”她看着芙兰,认真地大声说道:“我会把胜利带给你。”
芙兰看着阿尔托莉亚,微笑回答:“誓约胜利之剑么?真是好名字,我也期盼你能永远胜利。”芙兰心想:虽然,我更希望你能少参加一些战斗和纷争,比起永远胜利,我更希望你永远幸福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紧张的布局和安排,不管阿尔托莉亚此次去王城是否能获得圣剑,她都决定起事了。芙兰几人为了计划的胜利,必须预料到各种情况并做出对应的安排。
城外,阿尔托莉亚和她的骑士团,已经整装待发前往王城。他们大多数是被强制要求测试的骑士,已经对阿尔托莉亚宣誓效忠过。这次旅程,他们一起出发却会分散入城,成为起事和保护阿尔托莉亚的暗中力量。
阿尔托莉亚端坐在神骏的白马上,俯身安慰芙兰:“别担心,我说过,我会把胜利带给你。”
言罢,阿尔托莉亚坐直身,从腰中抽出一把宝剑—由芙兰为她量身锻造,被她命名为誓约胜利之剑的宝剑,单臂高举过头顶,面向她的骑士团,高声说道:“诸君,吾等此行必将胜利带回。”
骑士团的青年们同样高声应和:“胜利!胜利!”
芙兰看着马上英姿飒爽的阿尔托莉亚和围绕着她的骑士们,心中有些感慨,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阿尔托莉亚踏上了她未知的命运旅途,这是一条复仇之路,一条王者之路,也是一条染满血的荆棘之路。
梅林陪着阿尔托莉亚一起启程前往王城,芙兰却留在了卡美洛,毕竟她作为名义上的领主,要坐镇大后方进行人员物资调动,同时进行与各方面势力的联络与协调。
梅林从林中女巫那里借来了魔镜,方便芙兰与阿尔托莉亚进行信息交流,以便芙兰在卡美洛调集军队和援助。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尔托莉亚以卡美洛领主继承人阿尔的身份顺利进了城,并被安排时间进行测试。
临近阿尔托莉亚测试的日子,芙兰也渐渐有些紧张起来,为了能掌握事情的进展,她延长了使用魔镜的时间。到了临近的那一天,她不得不一边工作,一边开着魔镜随时监控事件的情况。
朗蒂尼亚姆的内城,阿尔托莉亚和其他一些青年被分到了一个小队,他们先是被检查是否随身携带了武器,交出了武器后,就被一队卫兵带领着(其实是押送和监视)前往内湖所在的方向。
到了内湖原本湖边的位置,阿尔托莉亚不出意外的发现内湖的湖水已经干涸了。原本被深深的湖水掩盖的河床就这么裸露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湖底的淤泥基本已经干了,不少人聚集在原本属于湖底的地方。他们大多是男性青年,有高有矮,又胖又瘦,有些嘈杂的一堆堆聚在一起,围着湖中央一个比较空的环形区域,向里面看着。远远地能听见一群糙汉子的起哄声和笑骂声,只留一个狭窄的通道供外面的卫兵带着一队队等待测试的青年们进入其中。环形区域内,还能看见一排排的卫兵们秩序井然,与外围的嘈杂混乱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到走近,阿尔托莉亚面色不变,瞳孔却不由一缩。
那片卫兵们围着的测试点,正是芙兰带她来过的地方,曾属于她父亲的圣剑就在那里。
第9章 石中剑
黑沉奇诡的湖底巨石上,斜斜地插着一把长剑。
不,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它看起来只是一个剑形的物体,仿佛是蹩脚的石匠练习手艺的失败品,完全丧失了金属的色泽,只剩下嶙峋的石化外壳和湖水腐蚀的痕迹。
它就那么立在巨石上,还能辨认的出剑柄,剑锷,剑刃。剑身的三分之一没入其下的巨石之中,看起来几乎和巨石连为一体。
阿尔托莉亚随队伍走到巨石附近时,前方的一个青年正被卫兵领着进行所谓的剑士资格测试。但这测试也不过是按着一旁监督的要求爬到巨石上,双手握住剑柄去拔那把插在石头上的剑罢了。从围观人群的讨论中,阿尔托莉亚得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把这把石中剑拔出来,甚至连让它动一下都不行。因为这样,很多人怀疑这只是一个石制雕塑,和其下的巨石本就是一体的,根本就不是一把剑,所以才拔不出来。更推测着,国王让全国的青壮年进行这次测试实际是在选拔大力士为国王打仗效力,除了天生神力,谁能把这把假剑从巨石上弄走呢?
阿尔托莉亚又将视线移到了正在进行测试的青年身上,他身材高大,穿着银白的轻甲,一副骑士打扮,但还是能看出他衣服是由贵族才能穿的贵重衣料所制,应该是出身高贵。他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和蔚蓝色的眼睛,让阿尔托托莉亚不由得联想起芙兰。这青年虽然看着高大健美,但神情举止都充满了少年人的活泼,给人感觉像是才成年不久。
这青年满脸自信地跳上了巨石,单手握住了剑柄一个用力。
气氛有些静止,青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似乎惊讶自己一个手竟然没有把剑拔出来。他鼓了鼓脸,神色变的认真了起来。他双手重新握住剑柄,腰腿都开始使力,想要拔出这把剑。
场面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些紧张的看向这个青年。
青年使出浑身的力气,白皙的脸色也随着用力憋的通红,突然,他手一滑,力的惯性让他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巨石上。
“哈哈哈哈。”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青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他通红着脸,大声辩白道:“这不可能,我可是天生神力,不可能拔不出来。这这,这根本不是一把剑!”
台下的一些拔剑失败的人也附和着起哄,纷纷赞成。
一旁的监督官员被质疑到脸上,但依然态度平和,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讥嘲:“高文阁下请息怒,你拔不下这把剑是这把剑的不对。它在您上来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跳到您的手上。”
台下又一阵哄堂大笑,闲汉们又起哄着:“下去吧,小白脸,失败了就下去吧。”
名叫高文的青年有些恼怒,他哼了一声便跳下巨石:“我倒要看看我拔不下来的剑谁能拔下来。”说着也挤到了一边围观接下来测试的人。
‘原来他叫高文,高文?’阿尔托莉亚默默打量着青年,从青年英俊的脸部轮廓竟然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影子,有些像自己,但更像哥哥亚瑟。而金发蓝眼,是已经去世的大伯的特征,大堂姐就是金发蓝眼,而自己家都是金发碧眼。
‘他竟是高文,他是大堂姐的儿子。’阿尔托莉亚不由回忆起了还在王城时的日子。高文只比自己小两岁,但却小了自己和哥哥一辈儿。这个小豆丁最崇拜哥哥,总是跟在哥哥身边跑来跑去,学哥哥的样子,哥哥去和父亲训练,他也跟着去,虽然年幼但力气不小,也在一边跌跌撞撞地拿着未开刃的小铁剑摆弄,每次都逗得父亲哈哈大笑。
而自己呢,作为女孩子,只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比比划划。
自己离开王城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刚记事的年纪,自己的脑海里还记得他拽着哥哥的衣角甜甜地喊小舅舅的样子,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他已经长这么高了。
阿尔托莉亚心中有唏嘘,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看起来这些官员对他这个王族亲眷也并不是太尊重。阿尔托莉亚不由心中哂笑:’呵呵,扶提庚连亲兄长和侄子都杀了,还能在乎这个侄女的儿子?’
只是高文这个故人的出现仿佛一个小锤子砸碎了阿尔托莉亚封存自己幼年回忆的小匣子,让那些回忆向自己蜂拥而来。
美丽的母亲温柔地为自己梳头,在编好盘起的头发上插上一朵新鲜娇艳的蔷薇;高大的父亲疏朗地笑着,把自己抛起来,又温柔地接在怀里;最亲密的兄长亚瑟在狩猎归来给自己带回的小白兔,被自己养在花园里,他训练完总和自己一起给小白兔喂食;堂姐摩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声音轻柔地为自己念着那些动人心弦的传奇故事…
幼年里王城中的日子仿佛童话中一般,悠闲,甜美,仿佛天上飘着的白云都是柔软甜蜜的。
但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父亲从背后被贯穿的心脏,破裂时的鲜血喷了一地,染红了母亲的白裙,父亲倒地的身影后,是叔叔芙提庚狰狞的脸,再不复往日的和蔼与温柔。一身狼狈的哥哥带着自己奔波逃命,他受伤的右手已经拿不起剑战斗,只能用还稚嫩的肩膀挡住了所有射来的箭。最后,他倒在了自己的怀里,失血过多的身体渐渐变的冰冷,直到失去呼吸。而自己,自己的身上全是哥哥的血,由鲜红变的乌黑,是哥哥的血换来了自己的活下去。
一夜之间,所有甜美的回忆刹那破碎,变的血腥黑暗,一夜之间,她失去了一切;她只是同胞兄长用自己的生命保住的一缕孤魂,她一辈子都欠亚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