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摇头,说道:“那是以前了,在前任那姆乌鲁大人还在的时候,我们的王也十分贤明。乌鲁克的人民富足安定,所有人都以是这个国家的臣民为荣。”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接着说:“但是,自从那姆乌鲁大人离职,一切都变了。我们的王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开始横征暴敛,加重赋税,收集珍宝。这也就罢了,乌鲁克本就富足,供应王的生活,我们心甘情愿。但是,他又开始颁发各种不可理喻的政令,他强征大批的平民去建造供他奢侈享乐的场所,更是征辟大批贵族入伍,去攻打邻国,为他开疆扩土。短短几年,农田荒芜,市集萧条,可他还不足兴。”
男人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地说道:“他还搜集了全国所有的金发女性,将她们囚禁在后宫。即便如此,他也不好好对待她们,只把她们当作自己享乐的工具,我的妻子,我的爱妻,就这样被他强行纳入后宫,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芙兰被震惊地愣在当场,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法术水平有自信,她一定认为这个男人在说谎。
芙兰讷讷自语:“怎么会?只是短短几年罢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男人崩溃地说:“我们也怀疑过,甚至疑心王被诅咒了,但我们请求神的指引,神却并没有降下旨意,宁孙女神陛下依然承认着他的儿子。天哪,难道神之子就是这样的暴君吗?!”
恩奇都把手放上了芙兰的肩膀,安抚到:“这不是你的错,你教育他成为一个贤明的王,但他没有做到罢了。”恩奇都轻声地说:“神血的复苏,让他有了神性,让他有了类似神的冷酷,偏执与傲慢。”
芙兰转头看向恩奇都,有些不可置信他这个神明的造物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评价。
恩奇都向芙兰柔柔一笑,接着说:“如果过意不去的话,就回去吧,亲眼看看才知道真实的情况。”说完这句话,恩奇都垂下嘴角,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是真的,这大概也是我履行自己责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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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快速地赶回了乌鲁克,才走到城外,就发现了乌鲁克和从前的不同。
原本肥沃的农田大片大片的荒芜,长满了杂草,成群的乌鸦在田野间飞舞,给这座城池带来一种莫名的阴森与死气。
进入了乌鲁克城,芙兰的神色更加沉凝了起来,街道上的普通行人变得少了很多,来来往往的都是赤|裸着上身,搬运着泥土砂石的奴隶。凶狠地监工甩着长长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走的慢的奴隶的背上。
行走的女子都带着头巾,蒙着面纱,芙兰的样子倒是没有什么违和感的融入了其中。但芙兰知道,是这些行色匆匆的女子的恐惧,促使她们有了这样的打扮。
乌鲁克的情形并没有和那位偶遇的诗人说的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抱怨,悲泣,愤怒,绝望笼罩着这片昔日繁华强盛的城池。
恩奇都的神色越来越沉重,他感到宿命的时刻已经到来了,这场对决不可避免,他也必须担起自己身为天之锁的责任。
“我是一把锁,是为了制裁天之楔的暴戾傲慢与背弃神明而诞生的。”
芙兰轻轻叹气,说道:“在此之前,请让我先去见那位天之楔一面吧。”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想知道,在既非人类又非神明的孤立生命的眼中,这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第42章 不愉快的重逢
夜晚降临,乌鲁克的街上一片死寂,而位于城池中心的王宫却依然火烛摇曳,歌舞升平。
高大俊美的年轻王者斜倚在高高的王座上,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摇晃着盛着猩红色酒水的酒杯。他的金发被灯火照耀地越发鲜艳明亮,鲜红的双眼无目的地看着酒杯里摇晃的酒液,似乎台下曼妙的歌舞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两边侍奉酒水的侍女像木头人一样木讷呆板,对这位喜怒不定的王充满了畏惧,只是勉强做到不颤抖罢了。
一位金发的美丽侍女捧着果盘与酒壶走向王座,却不小心被过长的裙摆绊倒,猩红的酒液像鲜血一样撒了一地。
整个大殿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连台下的舞女都手脚僵硬,不知所措。出错的侍女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吓人,她扑通一下跪伏在地,祈求王的宽恕。
英俊的王依然面无表情,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这位楚楚可怜的侍女,只随意挥挥手,示意侍卫把这位胆敢在王面前失礼的女人带下去。在那里,等待这位少女的是三十下鞭刑,足以让一位柔弱的女子重伤致死。
少女满脸泪水,声嘶力竭,不顾尊严地向王恳求宽恕,得到的却是王更加不耐烦的神情。
“吉尔伽美什,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一道磁性悦耳的声音陡然在大殿响起,打断了少女的哭喊。
殿中僵硬的众人不由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大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高挑的金发青年,青年一身素净的白袍,双手拢在袖内,他的神色从容平静,并不因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而有丝毫动容,只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在灯火的映衬下明亮的惊人。
坐在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本能的把身体坐直,却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向后靠了过去,动作比刚才更加的散漫随意,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挂上了傲慢嘲讽的笑容,讥讽道:“是你呀。。。本王可不记得我有宣召过你。怎么,还当自己是本王的老师么?”
青年从角落的阴影向大殿的正中走去,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原本聚在殿中的人看见他纷纷向两边退去,为青年腾出路来。
有人认出了青年,开始窃窃私语。
“是芙兰纳姆大人,是他回来了。”
“太好了,大人一定能够规劝王上吧。”
“大人不会被王惩罚吧?”
……
青年在殿中站定,扫了一眼正拖着侍女的两个卫兵,卫兵的眼里一阵恍惚,松开了拖拽的手。
“都下去吧。”青年开口。
台上歪坐的王直起身来,皱着眉头:“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权利命令本王的侍从?!”
青年直视高台上的王的双眼,说道:“我想和您单独谈谈,留这么多人在这里不好吧。”
满脸傲慢不逊的王轻哼一声,挥手叫其他人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大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高高王座上的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与男装打扮的芙兰。
芙兰站在那里,看着吉尔伽美什不说话,而那位暴戾傲慢的王者,依旧懒懒地靠在王座上,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芙兰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吉尔,好久不见。”
吉尔伽美什猛地站起,砰地一下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斥道:“收起你那副虚情假意的嘴脸!本王看见就恶心!怎么,我又有什么可利用之处了?让您贵脚踏贱地,纡尊降贵地来找我?!”
芙兰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几年过去了,为什么吉尔伽美什的反应还这么激烈,或者说,他的说法很奇怪。
芙兰依然面色平淡地开口:“吉尔,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如果你拒绝和我交谈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吉尔伽美什轻声嗤笑,抱臂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芙兰:“谈谈?说吧,谈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芙兰轻声叹气:“吉尔,这些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也许,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么?”
吉尔伽美什听到芙兰的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是多么自以为是的说法呀!何其傲慢!就凭你,也想伤害本王么?!本王早已经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抛之脑后了!你以为你很重要么?!”
看着吉尔伽美什嚣张跋扈的样子,听着他恶毒刻薄的话语,芙兰原本有些愧疚的心消失,她挑眉看着吉尔伽美什,淡淡地说:“这样啊,那的确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颁布初夜权的诏令是为了找我,因为在乌鲁克找不到我才不断攻打占领邻国,依旧找不到我的你就搜集了全国金发的女子泄愤。原来这些都和我无关呀,那我就安心了。那么,打扰了,告辞。”
说完,芙兰转身就走。
吉尔伽美什叫住芙兰:“慢着!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芙兰转身看向吉尔伽美什,问道:“你要拦我么?”她上下扫视了一眼吉尔伽美什,语带嘲讽地说:“你拦得住我么?”
一柄长|枪倏的深深扎进了芙兰脚边的地面上,芙兰瞳孔微缩:’空间力量!’
“你掌握了法则!”芙兰惊讶地脱口而出。
金发的王者高高仰着下巴,鲜红的瞳孔竖起,像蛇一样紧紧盯着芙兰,他抬起长腿,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放置王座的高台,停在了芙兰几米外的地方。
“这还要多亏了你,异世界的来客!”
芙兰深深地看着吉尔伽美什,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这个自己一直当作小辈儿的年轻王者,不但看穿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凭借半神之身就解析了部分空间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