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府夫人的荣华路 完结+番外 (行路渺渺)
顾行迟好像并不在意,轻描淡写的问:“那么你为何要变得心狠手辣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凤姐笑容忽转为冷漠,“因为有人自不量力,妄想夺走我的丈夫和孩子,抢走我的地位和尊荣,将我的财富和权利占为己有,意图取我而代之,我讨厌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顾行迟一怔,觉得她的身上充满了怨气,轻声道:“如你所言,是有人先觊觎你的东西在先,你没必要容忍。若有人将手伸到家门口,你还无动于衷,就是我也不会同意的。”
默了默,凤姐忽然笑的眉眼生辉,“这么说,你是赞同我的做法了?”
顾行迟只觉得心里一热,“自然。”
凤姐觉得欣慰,她要对付别有用心之人,顾行迟是支持并帮她的,而不是说她狠毒。就今天她责罚墨浓一事来说,若换成贾琏定会斥责她狠心,说她嫉妒成性、心胸狭窄,然后对墨浓万般怜爱,完全不会在乎墨浓挑衅她作为主母的威信。
和贾琏退婚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翌日,凤姐去宁心堂,给顾老夫人请过安,然后照例陪着老夫人说会话。
原本其乐融融的时候,冯氏状似不经意问道:“凤姐,听闻你昨日打发了一批丫头出去,难道是院子里的丫头伺候的不尽心?”
此言一出,顾老夫人也望了过来。
凤姐微笑道:“不过是小事罢了,原以为在自己院子自行处理了就好,没成想还是惊动了二婶,让二婶费心了。”
她这话说的软,实则暗指冯氏多管闲事。
冯氏看着凤姐,温和的道:“原是你院子的事,我本不该过问,只是她们很多都是玉笙居的老人了,况你又新过门不久,乍一撵她们出去,恐引人非议。”
“瞧二婶说的,这怎么叫‘撵’呢,她们都是自愿离去的,而且我还还了她们身契,给了一些银子,她们可欢喜了。再者,我还有一层顾虑。如二婶所言,她们是玉笙居的老人了,年纪也大了,也该放出去嫁人了,若我捏着她们的卖身契不放,岂不是耽搁了人家的一生?大房就侯爷和我两人,丫头太多,难免人心浮动,时间久了,生了内乱有了二心也未可知。此事我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侯爷也是同意的。”
冯氏见顾老夫人并不像生气的模样,心中憋闷不已,面上却不露分毫。“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别怪二婶多管闲事,只是怕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便因此事生了嫌隙,让昭华误会你不大度。”
凤姐笑眯眯道:“多谢二婶为我着想,二婶放心好了,侯爷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一来,冯氏不好再说什么了,否则她就是以己度人,存心挑拨人家夫妻感情了。
一直没开口的顾老夫人道:“行了,老二家的,玉笙居的事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凤姐聪明,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
冯氏尴尬地笑笑:“我也是关心则乱,凤姐不要怪我就好。”
“怎会,您一片真心,我岂是不识好歹之人?”不过,凤姐奇怪的是,昨日她责罚墨浓三十大板这么大的动静,冯氏只字不提,却只提她打发人出去,是为了撇清干系,还是真的不知道墨浓这个人?
墨浓受了皮肉之苦,这断时间一直在养伤,委实消停了不少。更何况,以前墨浓在玉笙居横行霸道惯了,引起无数人的憎恶,现在她一朝失势,好多人都落井下石。得罪了主母的人,还有谁愿意帮呢?是以,她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
后来不知她哪里想到的主意,每日到凤姐门前跪着,不顾及尊严的求凤姐原谅,使得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如此过了两日,凤姐终于看不过眼去,亲自让她起身了。
深秋已至,天气清冷,草木摇落,失去至亲的人,心情更是凄凉,薛姨妈母女正是如此。
无论她们如何托关系送银子,皆是无济于事,薛蟠还是被斩首了。
薛姨妈心思郁结,连薛宝钗的事都没心情管了,又接连哭了好多天。薛蟠最是孝敬母亲疼爱妹妹,宝钗自然伤心,但终究还是应以大局为重。是以,在贾家找薛姨妈商议薛宝钗和贾宝玉的婚事时,薛宝钗将王夫人请了进去。
薛姨妈忍痛答应了两家的婚事,先给宝钗和宝玉定亲,等过两年再大婚。
亲事定下了,贾家用起薛家的银子更加心安理得了,是以便抓紧时间建起了园子。
许是乐极生悲,贾府上下欢喜一堂时,又一噩耗传来。不知怎地,有一处放印子钱的地方被官府查获,牵扯出了不少人,也有不少官宦人家,其中便有王夫人。
自从傅秋芳管家,再加上王夫人做了不少错事让贾母嫌弃,王夫人贪墨银子的机会便被杜绝了,她又不想坐吃山空,只出不进,便悄悄用自己的钱放了印子钱。原以为做的隐蔽,不曾想突然就被人查到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大景朝历来严令禁止放印子钱,但私底下还是有的,只是因为触及自身利益,无人说出来。可一旦被人发现,便不是小事。这样一来,王夫人别想脱罪了,贾政也别想独善其身。
不只这一件事,王夫人这么多年来做的恶事也被翻了出来,什么仗势欺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底下人草菅人命,无论是大事小事,证据确凿,坐实了‘佛口蛇心’这四个字。
比如有一年春季,周瑞要去收地租子,贾宝玉百无聊赖也吵着要跟去,王夫人拧不过他,只能安排好小厮跟着去。刚巧,有家农户有个女儿,生的很是清秀,贾宝玉便和人家玩闹了一晌,临别时依依不舍,吵着要将人家带回府。周瑞便劝说,总要让王夫人同意才行。王夫人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只觉得那个姑娘年纪轻轻就会勾引哥儿,又因为贾宝玉几次三番提起她,王夫人便派周瑞家的找到那户人家,责骂了人家姑娘。还说‘若是知道礼义廉耻,就该从此离得这个地方远远的’。
姑娘受不住这顿辱骂,气的跑开了,没曾想一下子被绊倒了,被石头击中了头部,不治身亡。周瑞家的忙递信给王夫人,王夫人怕事情闹大,便想用银子堵住那姑娘父母的嘴。这对父母不愿意,悲愤欲绝,要给女儿讨个公道。不过是一个佃户罢了,王夫人还不放在眼里,随便给人家父母安了个罪名,赶出了京城。没过多久,两人就死了。
如今这件事又被翻了出来,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虽然不是什么大案子,但所有的加起来也是触目惊心。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印子钱一案。
而贾政,因为对王夫人放印子钱一事毫不知情,只是被陛下斥责了一番,又革了职。而王夫人被带到了府衙。
饶是凤姐早有准备,乍一听闻此事也不得不吃惊,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王夫人无翻身之地,人证物证俱全,再无法狡辩了。
天顺帝本就想除掉贾家,王子腾又不在京城,真是个好机会。
“此事牵连甚广,还惊动了陛下,就算贾雨村想包庇都不行。而且,周瑞一家供认不讳,一口咬定是王夫人指使,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种种罪状,王夫人想脱罪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要查到这些,也不是一时一日之功......”平儿道。
凤姐轻叹一声,笑道:“是啊,背后之人一定准备了很长时间了,并且会揣度圣心,懂得瞌睡里送枕头的道理。”
“绕来绕去的,奴婢都糊涂了,夫人,那人到底是谁?”
烛火明灭处,她的笑容格外动人,“还记得我那次与你说的吗?”
平儿轻呼一声,“难道真的是林......”
“嘘。”凤姐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记着,我们从未听过此事。”
平儿赶紧点头,声音也压低了,“可是,大姑奶奶毕竟是老爷的亲妹妹,老爷会见死不救吗?”
“是啊,即便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即便现在贾王两家关系破裂,叔父绝不会见死不救。可是,叔父离京城千里之遥,恐怕鞭长莫及。”凤姐意味深长道。
贾政虽厌弃了王夫人,但碍于王子腾,不敢休了她,只能想办法救她,至少别丢了性命,于是便进宫去求了元春。
事实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不只前朝,后宫也在暗地议论,自王夫人出事以来,元春不知得了多少明里暗里的嘲笑。
元春心急如焚,焦思苦想许久,只能去跪求天顺帝,然而天顺帝并不想见她,如此坚持跪了三日,天顺帝才派人告知她,会考虑对王夫人从轻发落。
“陛下仁德,念及贤德妃一片孝心,决定从轻发落。杖责八十,流放岭南。”顾行迟看着她道。
凤姐思忖片刻,轻笑道:“如此一来,要救她就更简单了。只要收买好狱卒,随便编造一个病死的理由,就能带走她,从此隐姓埋名,活的好好地。当然,也有人不希望她活着,只是不知道谁更能夺得先机了。”
顾行迟把玩着她一缕头发,眉眼扬起,“你我能想到的,陛下就想不到吗?”
凤姐将头发自他手心抽出来,似笑不笑:“或许陛下就是这样想的呢,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