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英雄家属的轰玉和轰结衣,则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被列入了保护范畴。
时任文档库副部长的绪方玉无法离开陷入忙碌和混乱的自身岗位,只能把女儿和爆豪家的两个孩子托付给相对空闲的轰焰子。
“嗯……你们要不要吃零食?有棉花糖和饼干哦。”亲哥生死未卜,轰焰子现在也是担忧焦躁一团乱,但想必小结衣内心的惶恐应该更甚,“结衣别害怕,你爸爸可是职业英雄。”
两个小女孩都没说话。胜子看着眼眶红红、死撑着不掉眼泪的结衣,默默伸出手费劲地抱紧她,有模有样地哄道:“哦哦——结衣不要害怕,我们一起来说焦冻叔叔的名字吧。”
金发的炸毛小女孩摸了摸结衣的耳朵,认真道,“每次爸爸和妈妈出任务的时候,我都会和哥哥这么做,超有用的;我悄悄分享给你,一定能保佑焦冻叔叔平安回来。”
小卷毛抬头看着小伙伴,哽咽着眨了眨红彤彤的大眼睛:“哪怕、哪怕我今天早上大声地骂了、呜、骂了‘爸爸是大笨蛋’,也、也会有用吗?”
“会有用的哦。”小炸毛一本正经,“我爸爸每次出远门都会被我踹的,你看他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就算骂了‘笨蛋爸爸’也没关系的哦!”
“呜、轰、轰焦冻,”异发色的小姑娘吧眼眶里快掉出来的眼泪用力的擦回去,打着小小的哭嗝低声念道,“轰焦冻,笨蛋爸爸轰焦冻,你要好好回来呀,大笨蛋爸爸……”
——爸爸你回来吧,结衣不会对你生气了,其实结衣会自己扎辫子,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才会让你帮忙;结衣想去吃松饼,什么时候去吃都可以,拜托你、拜托你好好回来,然后带结衣去好吗?
一旁黑色短发的小男孩把两个妹妹揽进怀里,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葵太绷着稚嫩的小脸,非常懂事地转头对焰子道:“焰子阿姨有事情的话可以不用管我们,我会照顾好结衣和胜子。”
——妈的,真是太懂事了。
轰焰子没被亲哥生死未卜给急哭,眼下倒是差点被孩子们给弄哭了:那些不靠谱的傻爸爸们,是何德何能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啊。
搜救的工作持续了一天一夜,神经紧绷的三个孩子在入夜时就没撑住,以小炸毛为首陆续睡了过去。
最后休息的、撑到前半夜的结衣,连睡着了都挂着泪痕、呐呐念着爸爸的名字。
翌日。清晨。
亮了一个通宵的观察台终于放松了下来,死里逃生的英雄焦冻安抚完焦虑的妻子,跟同窗爆豪前后脚去台长办公室领回自家小孩。
“结衣,醒醒。”轰拍了拍小女儿的脸蛋,把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抱起来,“回家了。”
“呼哈——”同样守了一夜的轰焰子打着长长的呵欠,看自家二哥把小侄女抱了起来,“小家伙这次吓坏了,回去好好哄着。”
轰点了点头,向妹妹道谢:“麻烦你了,焰子。”
“小事。”红发女观察员看着父女两人,噗嗤笑了出来,“二哥你啊,有个好妻子和好女儿,可千万珍惜她们啊。”
“……?”轰十分茫然地点了点头,“谢谢,我会的。”
第67章 相遇
轰焦冻去疗养院探望母亲时, 在病房前刚好和一群医生护士擦肩而过。
穿着端庄和服的中年女性被一身黑西服、类似助理的男人搀扶着, 脸上带着强忍哀伤的神色,背脊挺得笔直跟在移动病床旁。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格外瘦小的女性,埋在枕头里的脸被身边的人遮了大半, 只露出苍白瘦削的下巴和一缕卷曲的长发。
年轻英雄提着手里的蜜柑在病房门前站了一会儿,直到一群人手忙脚乱冲进了电梯,才神色淡淡地打开面前的房门。
病房内,披散着齐肩长发的轰冷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修剪花瓶里的花枝;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形容病弱的女性转过头来, 对前来探望的儿子柔和地笑了笑。
“妈妈。”轰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
天蓝色的床头柜上已经摆了一盘蜜柑,黄澄澄表皮的秋季水果挤在透明托盘里,仰着绿色的叶子冲青年甜笑。
“焰子来过了吗”轰拿起一个蜜柑,慢慢剥开。
“焰子那孩子最近工作好像挺忙的,上次来也是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轰冷放下手里的剪刀, 用身为母亲特有的抱怨语气开口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啊,那个蜜柑是隔壁的孩子送过来的, 是个叫阿玉的年轻女孩。”
“嗯。”年轻英雄把剥好的蜜柑递给母亲。
“花也是那孩子送过来的,她是焰子的朋友,”轰冷擦了擦手,笑着把蜜柑分了一半递给儿子, “黑色小卷毛, 蜜色眼睛, 瘦瘦白白,一说话就笑,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
黑色小卷毛,瘦瘦白白轰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方才被簇拥在病床上的女性。
“活泼开朗,还特别懂事讲礼貌,听说和焰子一样是在圣苏娜女子学院毕业的,”
轰冷剥下一瓣蜜柑,叹气,“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稍微站一会儿都喘不过气本来还住在妈妈隔壁、偶尔来串门聊天呢,前几天突然就搬到走廊尽头的icu了。”
“”青年垂下眼,蜜柑微酸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在轰的眼中,这本来只该是一场存在于闲聊的萍水相逢,熟料不过短短一周后,从未见过面的两人就再次被细细的线牵扯到了一起这次的媒介是妹妹轰焰子。
病房外的青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坏脾气的妹妹会像那样怒吼着泣不成声;仿佛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孩子,一边挣扎着拼命反抗,一边又几乎要跪在命运的面前痛哭。
她身边与轰有一面之缘的和服女性,仿佛失去全身力气般缓缓蹲下来,颤抖着捂住脸。
透过冰冷的病房窗户,里面的悲欢离合往往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玻璃隔开,变成了别人的事。
icu内层房间里的病人似乎醒了过来,两个狼狈的女人顿时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带着或温和或明朗的笑容换上隔离服走了进去。
年轻英雄提着手里的热水,默默回到了母亲的病房。
“你妹妹呢”轰冷看了看儿子的身后,并没有发现小女儿的身影,疑惑地问道,“她不是今天来这边一起吃饭吗那个叫阿玉的女孩也说会一起来啊”
银白长发的女性笑容温柔地向儿子展示窗台的插花,“喏,你看,这孩子昨天还特地送了花来。”
不是花店中售卖的、搭配好的、成束的花,色调柔和的鲜花们三两簇拥,以舒展的姿态被摆在竹制的花篮里,饶是过了一天一夜还保持着欣欣向荣的样子。
青年收回视线,淡淡地唔了一声。
大概十几分钟后,病房小家宴的最后一位成员姗姗来迟。发色如炎的女孩红着眼眶走进病房,勉强冲母亲挤出一个笑“抱歉,久等了。”
轰冷面露担忧,冲小女儿招了招手,柔声问道“焰子怎么了”
小女儿几步走到母亲病床前,握住轰冷的手。
焰子憋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小小声开口“阿玉可能没办法来吃饭了她让我给妈妈你道歉,还想让我问一下、问一下昨天的花,你还喜欢吗”
“喜欢的,帮我谢谢阿玉。”轰冷用力回握小女儿发冷的手,“没关系,这次来不了可以下次来;等妈妈出院了,你可以带着阿玉来我们家里。”
轰焰子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大颗大颗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哽咽着应道“嗯,等妈妈出院了,我要带阿玉去我们家玩的。”
已经成年了的女性仿佛突然变回多年前那个倔强无力的小女孩,只会茫然无措地握着妈妈的裙角,努力地试图用眼泪感动什么。
轰默默走到妹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深夜,早就从家里独立出去的轰家小女儿,突然敲响了轰焦冻事务所的门。青年拉开拉门,惊讶地看着脸色格外难看的妹妹。
“二哥,”破碎的字句被轰焰子从喉咙里挤出来,飘散在冷冷的夜风中,“我求你我求你,带我去观察台的实验室好不好”
焰子毕业自圣苏娜女子学院生物学科,现在是重点生物材料实验室的助手;但观察台属于公职机关,其所附属的实验室只对内部成员和少量英雄开放。
而轰焦冻刚好在这个少量英雄的范畴之内。
“阿玉的病情突然严重”坐在副驾驶座的焰子下意识地打着颤,牙齿和牙齿的碰撞在话语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病是第一版安定剂的后遗症前年圣苏娜的学园祭,有个孩子被别人怂恿三个人里只有阿玉活下来了”
焰子倒抽一口冷气忍住眼泪,“她高中的时候被霸凌过,身体很差阿姨没办法了我也、我也安定剂是观察台做的,他们说不定呜”
年轻英雄握住妹妹攥得直接发白的手,沉声道“焰子,冷静。”
焰子猛然甩开了二哥,崩溃地抱住头声嘶力竭,“她才二十三岁二哥她才二十三岁啊明明是有钱人家受宠的娇小姐明明有认真喜欢的人明明那么努力地活到了今天为什么为什么啊她还、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