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子！你爸爸他并不可笑！”
满脸眼泪的樋口老师挣扎着抢过话筒，带着哭腔喊道，“成为英雄也好、参与第一版临床实验也好，就算最后死于药剂反噬，姐夫也是、也是……”
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夺了话筒的织田飞快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抬腿，二话不说把女老师侧身踹了出去！
代理校长小姐飞快横了教导主任一眼，示意他立刻把这个人叉开。
异发色英雄不知何时走到了织田的身边，微微低头沉声道：“药剂的失败并不是研发人员刻意的；如果可以，绪方也希望能尽早研发出百分之百成功率的安定剂。”
织田诧异地看着轰。
很少担任调节谈判角色的轰抿了抿唇，理智地下结论，“我对你父亲的死亡深表遗憾，也尊敬他身为职业英雄的道德和责任感；但你现在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
平静无波的男声在整个圣苏娜校园内回荡，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随着即将到来的晨曦缓缓亮起。绪方玉悄悄深吸一口气，忐忑看向面前神情呆滞的女孩。
哦，小银她粉的这个家伙意外靠谱嘛。
织田挑了挑眉，拿回话筒的主动权，很官方地开始开支票：“樋口纯子同学，我们希望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你是前途无量的孩子，现在放弃的话还来得及。”
“如果是假的呢？”
樋口纯子猛地抬头，眼泛血丝地死死盯着面前的观察员，陷入疯狂般拔高了声音，字字泣血，“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高二年级的、负有责任的世家天才！为商者善的绪方财阀！！
“如果这些奇迹，都只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为绪方家和它的继承人镀上光环的话剧呢？！所谓的第二版安定剂其实早就研发出来了——
“英雄们看起来不得已的牺牲，其实只是在为绪方家的继承人铺路罢了！”
第61章 温柔
还、还能这么玩的？绪方玉震惊了：我不是我没有啊！
“樋口纯子同学, 请允许我稍微辩解一下, ”卷毛观察员无奈又郁卒地平举双手，“首先，安定剂第二版的研发者, 官方认定是观察台实验室的绪……桐一郎先生；当初圣苏娜的临时项目组也不止我一个人在做事，不少圣苏娜的前辈们都付出了时间和心血。
“我会被拎出来当榜样，主要因为项目是我发起的，”也主要是我在争取资金。绪方玉把后半句话咽回去，放缓声音，“但改进方向, 的的确确是我们一次一次试出来的——
“绝不是冠冕堂皇地鸠占鹊巢。”
“你可能对一些事情有误解。”绪方玉挠了挠脸颊，“科学界有底气站出来、指责‘个性决定论’是社会发展的毒瘤，而绪方家再怎么有钱，也不敢说个性社会阻碍了财阀发展。”
——像安定剂研发推进这种牵扯英雄社会根基的事情，哪怕是三权分治中资历最老的英雄公安委员会, 也不敢因一己私欲轻举妄动。
樋口纯子再次愣住。
王冠领域之外，忙于救援的众人间接旁听了两人交谈。
切岛非常无语地思考了一会，尽量委婉地向织田小声发问：“你们学校出身的科研人员, 是不是脑回路都有点，嗯……和别人不一样？”这位小绑架犯的切入点十分感人啊。
织田：……我现在说我高中肄业还来得及吗？
“就算大家长一意孤行要让我，嗯，”绪方玉循循善诱, “响应我号召的、同一个项目组的学生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进入国内三大核物理实验室之一的初鹿野, 已经在攻读博士学位的日向, 还有其他在领域内不断前进的毕业生们——我再怎么富家子弟，也不能说服三十几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为我昧着良心、害人性命吧？”
从观察台实验室到圣苏娜生物大实验室，再回到观察台实验室，最后辐射向所有医药研究向的实验室——这是一条绵长的、浩荡的、充满了拯救激情的战线，战线的另一端放着整个社会被强化药剂影响的英雄们，并不是一个所谓‘有权有势’的家族企业能轻易扭曲的。
女孩似乎有些动摇：“如果你用前程和金钱胁迫她们……”
“以满怀尊敬的目光审视个性，以公平感恩的态度直面英雄，牢记社会的进步先于个人的强大。”绪方玉叹气，认认真真道，“虽然毕业多年，但我一直牢记大实验室的条例。”
卷毛观察员倾身，慢慢按住樋口纯子握着木仓的那只手，“当然，‘永远存疑’也是大实验的条例之一。你可以保留对我的怀疑，但以暴制暴永远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绪方玉把女孩的手缓缓按在了她的腿上，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声音柔和，“我记得菊池先生，他是个非常温柔、非常乐观的人，在取血样的时候笑着鼓励了我们；他说他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儿叫纯子，是个小松鼠一样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事实上我记得对第一版安定剂有抗性的所有英雄。他们有的不善言辞，有的健谈开朗，但是每个人都会满怀希望地鼓励我们；那些把人生奉献给了帮助他人事业的、善良的人，哪怕自己饱受折磨也不放弃一线机会——纯子，就算是石头都会被那些笑容感动。”
观察员小姐反手握住木仓托，“如你所知，我从少年时期开始崇拜英雄焦冻。我所憧憬的、敬仰的、爱慕的，是那个以英雄为梦想、从少年时期开始坚持不懈地奋斗、最终实现了自己追求的轰焦冻。我成为观察员的初衷，其实是想要去保护这样了不起的他。”
“纯子，我向我的信仰起誓——我从未、从未有过伤害任何一个英雄的想法。”卷发观察员蜜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孩的脸孔，“请相信我好吗？”
女孩被绪方玉握在掌心的手指微微颤抖。
良久之后，才带着些许哭腔地‘嗯’了一声。
紧张地等在主教学楼外的众人也听见了这弥足珍贵的一声‘嗯’，纷纷松了一口气。站在织田身边的异发色英雄垂下眼，悄悄放松攥紧的拳头。
打开了主教学楼广播系统的老师笑眯眯地冲青年竖大拇指：“不愧是圣苏娜生物学科孩子们的男神——焦冻先生了不起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啊，爱情可真是伟大。
轰愣了愣，先是目光放空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默默撇过头。
织田也笑了，看着身边的年轻英雄，调侃道：“公开告白，最为致命。”一直神经紧绷的系统破译组老师们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彼此对视后，开始善意地小声起哄。
‘憧憬的、敬仰的、爱慕的’？还有‘想要保护了不起的他’？——绪方大小姐那番话，四舍五入就是真情告白啊。
呜哇还是全校广播级别的。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我说你们都差不多一点啊！”银灰发色的青年不满地拍电脑，“这人都还没救出来呢。王冠系统怎么办？入侵者怎么办？长谷川老师还没消息呢！”四个人的电影有两个还没姓名！专业一点好不好！
况且起什么哄啊都，男女朋友罢了，现在婚都能离、手不能分啊？
被迫反复失恋的诹访部忿忿道，“万一那个什么樋口纯子一个想不开，觉得还是斩草除根、先下手为强比较痛快——”
诹访部话音未落，被另一个老师陪同、坐在旁边的樋口老师突然挣扎着冲了过来。
这次代理校长飞快地做出反应，满脸嫌弃地一把拦住她，训斥道：“你给我老实点好吧！”
“纯子！”樋口老师扒着织田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对着放到一旁的话筒和电脑哭喊道，“姨母爱你啊！纯子！姨母爱你啊！”
轰的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一些思绪碎片——年轻英雄当机立断猛然抬手，一面数米高的冰墙眨眼之间拔地而起，横在了樋口老师的面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平静了许久的广播内传出了卷毛观察员的失声惊呼！
绪方玉用尽全身力气扑到了樋口纯子的身上，连带着撞翻了好几个椅子。偏离了轨道的子弹胡乱冲向四周的展柜，带出一片玻璃碎裂的声音。
大意了！是个性影响？还是单纯的催眠？
绪方玉现在已经无暇分析因果，猝不及防开木仓的女孩宛如一头失控的嗜血猛兽，在她的身下疯狂地挣扎反扑。
在体术体质方面，樋口纯子简直不像个科研类学生，不仅力气大得惊人，柔软性也是出类拔萃——倒像是当初保送失败的英雄志愿绪方玉。
多年文档库工作、迄今没能分配到英雄导致已经变成菜鸡的观察员，被凶兽学妹一膝盖顶中了小腹，吃痛地翻身滚开之余，只来得及踢开一旁的麦克风。
白校服的女孩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木仓，摇摇晃晃地冲绪方玉抬起手。
“纯子！樋口纯子！”绪方玉努力地拔高声音，试图让‘模仿’再次影响到女孩，“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纯子！你被利用了！放下手里的木仓！纯子！纯子——！”
“砰————轰！！！”
随着广播中木仓声的响起，赤红的火焰野兽出栏般自顶层的百合花窗中冲出！滚滚浓烟夹杂着破碎的彩窗玻璃、从四面八方冲上了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