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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云社]大德云 完结+番外 (汤娘子)


  丧礼请了同族长辈主持着,来往亲朋好友皆是面色沉重。但再如何,也只能无奈地留下一句:节哀顺变。
  杨九想起了小珍过世时,玉溪说过,死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因为小珍生而苦痛,所爱隔山海,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放手重生。
  当时她也想着,难道这人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安安静静地离去,几年之后被人遗忘,就像从没来过这世上一样儿。
  可是,玉溪不是小珍啊。
  她父母在堂,挚爱相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这一生就这样,再也见不到明月了吗。
  德云书院的少爷们都来了。 。一个个的都没了往日的神采。白着脸,红着眼,抑制着颤抖不已的气息,礼毕后对着玉家父母磕了头。
  九龄与大楠也不见平日里温暖快意的笑容,这两日里自责愧疚不已,寝食难安,消瘦许多,连着上门致歉几近泣不成声。
  这是玉府唯一的血脉,嫡出小姐。
  这是小师妹,手心里的德云女孩。
  这是老秦心上人,未婚妻子。
  可是,他们眼见着,她身中两刀后落入悬崖,结束这刚刚开始美好的一生。
  他们都在怪自己。
  玉溪的母亲,泪流满面也不忍责怪半分,曾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丫头没错,你们也没错。就替她好好活着,孝敬父母珍重自个儿。”
  别像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便是这样的母亲教出了那样的小师妹,师妹为他们而死,她的爹娘不怨不怪也盼着他们好好的。
  德云的孩子们都给玉家爹娘磕了头,许下了日后替玉溪孝敬二老的诺。
  杨九就在堂下,泪流不止难过得无以复加,但半句话也不得多说,与二爷十指相扣,白骨隐现。
  二爷不语,垂下眸来为杨九拭去眼泪,胸口憋闷着,说不清对与错,只觉着当真是命运弄人,无可奈何。
  秦霄贤是在丧礼末来的,一身黑袍挺拔清瘦,俊朗不凡。没了从前的少年肆意,身上那股悲伤更是浓重。
  堂主与九良一怔,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生怕他在这闹起来。
  有些人难过的时候,歇斯底里的模样儿,都不是在折磨他人,是在伤害自己。
  他怎么会闹呢,他从来就没有闹过。
  他最喜欢她了,最会宠着她了,又怎么能让她不安。
  她一难过就爱哭鼻子,生气起来把唇角儿都咬出血印,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缓步走近,看着眼前的灵堂笑而不语,苍白得吓人,嘴角微红像是要溢出血一样。
  人们安静了下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棺木前,这里头放的是她的衣物,玉家人为她办的衣冠冢。
  她那么美好,站起来梨涡盈盈。皎若云间月,胜过这世上所有花香鸟语。
  可如今,他们便用这几身衣裳,一方棺木封住了过往,送她离去。
  他没有行礼,只是在棺木边儿,手覆在上头,笑容里满是苦涩疼痛的泪水,肩头颤抖不已。说不出话来。
  玉氏族亲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堂主眼一酸,握住了他手臂,柔声喊道:“老秦…”
  她不在了,你不能让她不安阿。
  “你们怎么能这样…”他笑着也哭着,若无旁人地呢喃起来。
  “怎么能这么做…”
  像是读懂了他心里头的想法,陶阳上前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老秦!长辈仍在,节哀。”
  她不在,你难过,我难过,但对于她的父母才最是切肤之痛啊。
  ――――――――――
  “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 。执手偕老。”
  “只是别让我知道。”
  ―――――――――――
  她一皱眉,你就心疼得不行,又怎么能伤害她的父母呢。
  他笑出了声,嗓音里的哭腔浓重撕裂,眼里碎泪如珠。
  “愿与郎君共白头…”
  这堂间儿,无人知晓他说的是什么,但却人人都懂他说的是什么。
  “共白头…”
  “共白头…”
  他一字一句呢喃着,声声如诉。
  那日水墨衣裙,桐花香满楼,你我说好的共白头呢?这双鬓未染,便弃我而去,何其残忍。
  “你是秦家的公子吗?”
  一句浓哑却仍旧柔和的声儿从一旁入耳;素净衣裳。。妇人发髻。
  这是她的母亲。
  他一抬眼,撞进了那双和玉溪一般柔和的眼神里,心下的酸涩更是浓重。
  真是不愿再见任何一个与你有关的人阿,每每见着,我都想质问你一句,为什么不回来…
  像你的人都在,偏偏你走了。
  “跟我来。”
  夫人看着他,眼里酸涩难当,闭了闭眼转身由婢女扶着出了灵堂。
  秦霄贤跟在她身后,脚步微虚,神色晃然失了魂的模样。
  二爷看着他,只觉得这背影像是一匹布衣,没有灵魂没有心。
  他跟着走,不是因为听进了那句话,也并非因为不想伤了她父母的心;只是一转头,看见了那双和她一样温柔的眼睛,就跟着去了。
  走着走着,何时才能见到她。
  夫人带他去了皖西院,秋风萧瑟扫落叶,连带着院子都凄凉起来。
  推门而入,屋里布景依旧没有挪动半分。妆台上放着胭脂水粉,银钗木梳,他不受控制地走近,铜镜里恍惚是她晨起秋装的慵懒笑意。
  我曾想过,有一日能见你对镜梳妆,为你挽发戴花,在你眉心落下一吻,见你梨涡浅笑嫣然如画。
  心头酸涩不已,胸膛颤抖不平。
  侍女捧着木盒,搁在了他眼前的桌案上,上头刻着精细的桐花纹。
  夫人抚了抚上头的花样儿。眼泪止不住地打了下来,强忍着哽咽才勉强说完一句话:“这是丫头的宝贝,拿去吧。”
  我想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原本就是要给你的,算是了却心愿吧。
  她走的时候,没能留下一句话,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但夫人明白,若说心愿。 。这或许就是她最盼望的事儿了。
  夫人由侍女扶着,一步一步走出了皖西院,目光空空,耳边儿似乎还能听见姑娘的说笑声,似乎还能看见姑娘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的一幕一幕…
  故景,再不复了。
  他打开了木盒,指尖儿转动,抬手时屏住了气息而不自知。
  木盒打开,盒中物尽数显露。
  “这里头是她的宝贝。”
  她的宝贝…
  这是你的宝贝…
  秦霄贤跌坐在地。。木盒散落,红袍覆于身侧,就像她一直想看的那样儿。
  “我回来了。”
  他捧着红袍,摩挲着上头的金丝绣纹儿,眼泪一圈一圈地打湿在上头。
  他攥紧了大红喜袍,捂在了胸口处,隐约还有丝丝绕绕的桐花香气,哭得撕心裂肺,声声断碎。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玉溪,我回来了――”
  ――――――――――――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


第八十六章 花落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已经越过了他们作为少年所能承担的坚强了。
  有时候不是做不到,只是一边儿鲜血淋漓一边儿给自个儿包扎伤口。
  谁知是好了一边儿又伤了另一边儿。
  儿女情长不是大丈夫作为,但七情六欲为伤人利刃,大丈夫也躲避不急。
  秦霄贤一直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没见他为情所困过。与人人都好,于处处玩笑,总是随心肆意,率真洒脱。
  他是少爷们中过的最像少年郎的一个,不为情困,不受世扰。
  但对事事都不上心的人又怎么会总是垂眸静语,眸光沉沉。
  有些人的洒脱,只是一种不愿意受伤害的防备。
  他们之间有了太多为情所困的人,几乎付出性命去爱去疼。去与天命违拗。
  秦霄贤不想做这样的人,他可以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但是不愿意去碰一种名为“情”的毒药。
  像罂粟一般,给了些许快乐,却折磨半生痛苦不堪。
  不碰,不懂,不明了,不想要,就不疼。
  只是天意这样飘渺难以琢磨的东西又怎么会悉随人愿。
  初见玉溪的时候,他正于师兄弟几人说的热闹,这新来的小女娃喜欢堂主呢。
  师父说她是小龙女,她说自己是德云女孩。
  她会唱曲儿,会弹琴,会画画儿。
  不久。 。他就变得不喜欢孟哥了,不喜欢听她提起孟哥,也不喜欢有人说起她和孟哥。
  后来,他想明白了,或许只是不喜欢她喜欢别人。
  他喜欢逗弄她,陪她在桐树下弹琴,看桐花花瓣落在她发上肩上衣裙上。
  他喜欢带她出游,看微风拂过碎发,散在她脸侧眼眸。
  后来,他想明白了,或许只是想陪着她而已。
  姑娘们都太娇气了,不能骑马射箭,不能对酒当歌;感情这样的东西,太麻烦了。
  她最娇气。
  他喜欢麻烦。
  郭府少夫人胎动那日,她心急的很,想过去看看。
  她拉着他的手,喊:“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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