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心底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感觉,爆豪胜子才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着实有点不合常理。
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扭曲,爆豪胜子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找到那个通道的话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回去的。”她咬着牙低声说道。
“是吗。”三日月却依然弯眸微笑着,“不过如果找到通道的话,那么两个世界应该就可以互通了,这样即使你回到原本的生活当中,也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呢。”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所以我才不会……”
“还是说主上你在想着干脆把我们彻底抛在一旁不管了呢?嘛,虽然你这样选择我们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权力,毕竟我们都是你的刀剑,会听从你的一切调遣,包括遗弃。”三日月将视线投向远方天边悬着的新月。
“那样的话我就会成为不负责任的罪人,你是想说这个意思吗?”爆豪胜子死死地盯着三日月,眼白里渐渐泛起些许纤细的红丝,她紧握着拳头,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沙哑,“想让我觉得离开有负罪感,以此把我留在这种地方?但是成为审神者根本就不是我的选择,我为什么要负这种强加来的责任?”
“你想成为英雄……是这样的吧?”三日月侧过头看向爆豪胜子,眉目间依然满是温和而平静的笑意,“所谓英雄,就是保护别人的存在,作为保护者,就是要承担各种的责任,即使这些责任本来不必落在肩头——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爆豪胜子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手心里甚至隐隐打出了些火花。
“不要随便定义别人的想法。”她沉着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虽然语调平缓,但其中的愠意却是完全无法掩藏的。
“抱歉啊。”三日月宗近扶着地板站起了身来:“大约是老爷爷有些糊涂了。果然还是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啊。”
说着,他径自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寂静的夜空下只留了一句轻飘飘的带着笑意的“晚安”。
爆豪胜子一脸阴沉地看着三日月宗近离开的方向,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了很久,她才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本是与她非常不相称的一种声音。
其实三日月说的没错。作为英雄,作为保护者的角色,她理所当然地需要承担各种各样的责任,在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多管闲事”。而眼前的这座本丸,还有本丸里的这些刀剑自然也是她必须要考虑的对象,虽然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似乎的确是她唤醒了他们。
话说回来,即使是现在的她,在面临那种境地的时候多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在突然降临到陌生的世界的时候,无论是一年前的她还是如今的她都一样会选择去完成维护历史的委托,选择成为审神者,选择唤醒这一本丸的刀剑。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也正因为这样的一种本能,爆豪胜子才特别憎恨因为失去记忆而将这里的一切抛诸脑后的自己。不管是什么理由,最终的结果摆在这里,的确是她没有好好尽到自己的责任,或者说是她不够强大才会忘记这一切的吧?
寂静的夜晚总会让人思绪烦乱,少女独自坐在月下,心里别扭得仿佛被人拧了几个圈的麻绳一样。
直到弯月斜斜地坠过檐下,直到清晨第一缕霞光照亮本丸的屋顶。
“哟,主,您起得好早啊!”
最先路过爆豪面前的人是鹤丸国永。
囤积了一夜的怨气瞬间有了宣泄的出口,爆豪胜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鹤丸:“我才没有在休息啊!那家伙在你眼皮低下消失,谁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我在这里盯了一整夜!”
“啊,那您可真是辛苦了。”鹤丸国永挠了挠头,“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我的错了,嘛,那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轮番在院子里盯守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然而那个在泥潭里消失的家伙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爆豪胜子估摸着这家伙大概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而在这几天里,时之政、府也针对这次死柄木弔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事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调查,虽然能拿到的证据非常有限,不过好在时之政、府手下的工作者工作能力和效率都是一流的,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确定的结论。
连接另外一个时空的通道找到了。
“其实时空之间的通道跟普通的公路也有点相像,我们两个世界之间连接的道路上有很多障碍物,但这些障碍物会随风来回移动,所以有的时候能够通过,有的时候通过不了。”
这是狐之助给出的解释。
就如狐之助所说,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上存在着相当多的障碍物,不过既然通道已经找到了,想要把障碍物清理干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既然通道已经打开,理论上来说审神者大人您和刀剑男士们都可以随时出入那个世界,不过在时之政、府与那个世界的统治政权取得联系之前,刀剑男士们进入那个世界都会被当成是非法入侵,所以希望您能注意这一点,尽量等时之政、府与另一个世界协商妥当之后再带领刀剑男士进行时空跳转。”
“他们的事情怎么都好。”听闻这个消息的爆豪胜子顿时摩拳擦掌起来,“比起这个,我才是最该回到那个世界的人啊!”
第26章 番外·一期的回忆
“吵死了!所以说想要见谁你们自己去找啊!”看着面前的一期一振,少女一脸暴躁地把手里的笔摔在了桌上。
让人脑壳疼的联队战才刚刚结束,时之政府又下发了大阪城地下被溯行军入侵的通告,而通告里还特地标注说在那片战场,可能有遗落的粟田口家的几位短刀。
说实话,爆豪胜子觉得本丸里粟田口家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大都是些正太模样的短刀胁差,其中还不乏乱藤四郎和鲶尾藤四郎这种特别能闹腾的家伙存在,这些家伙一天天地在本丸里到处流窜,着实吵得爆豪有些脑壳疼。
所以在听说可能会有新短刀出没的时候,爆豪胜子的内心是拒绝的。
“一期一振那家伙到底有多少弟弟啊!”在看到文书的时候,爆豪胜子略带抱怨地问当时的近侍加州清光。
“欸……就算您这么突然问我……”加州清光摸了摸下巴,“嘛,据说当时被收集到大阪城的粟田口的短刀大概有三四百振吧……”
爆豪胜子当时就想掀桌。
好在加州清光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过也不是所有短刀都有被找到,嗯……根据时之政府下发的图鉴的话,目前还能被唤醒的粟田口的短刀大概还差五振?”
虽然听上去比三四百要好上不少,不过爆豪胜子还是打从心底里觉得五只也挺多的了,加上刚从联队战带回大包平那个活宝,把原本安安静静的几位平安老人内心隐藏的搞事之魂都唤醒了,再给本丸里添什么新鲜活力着实有点……
于是爆豪胜子打定了主意不去参加这次大阪城。
以一期一振的脾气,当然不会直接表达出一丁点抗议的意思,不过爆豪胜子也觉得自己这样厚此薄彼多少有点心虚,所以在看到一期一振的时候,她总觉得这家伙举手投足间都在透露着一种“想要弟弟”的情绪。
这让她非常不爽。
然后她就把一期一振扔出去跑了一天一夜的远征。
“哈哈哈哈……主对审神者的工作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呢。”坐在檐下跟三日月宗近一起喝茶的时候,那位总是一脸淡然的老人捧着茶杯如此说道。
爆豪胜子一脸别扭地啜了口自己手中的茶,撇着嘴小声说道:“你这家伙绝对是在讽刺吧!”
“没有没有。”三日月笑了两声,“不过平日里小姑娘似乎鲜少会顾及远征这样的工作,今天竟然忽然想起这回事来,也算得上是成长了吧。”
“还说不是讽刺!”爆豪胜子顿时有点炸毛,她把茶杯放在一边,侧目瞪着三日月。
“嘛……”三日月转过视线,直直地看着爆豪胜子的眼睛:“刚刚离开之前,一期殿曾特意找过我,说他这次远征的时间实在有点长,希望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能替他照看他的弟弟们。”
“说什么照顾,其实就是在他们闹腾过之后给他们善后吧!”爆豪胜子嘟起嘴,“真是的,明明已经够烦了,居然还有没来的新人。”
“当年的大阪城,一期一振曾一下子失去了很多兄弟,虽然他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挂在嘴边,但他心里还是希望能稍稍弥补一点当年的遗憾吧。”三日月宗近又举起了茶杯,“哦,茶梗立起来了,会有好事情发生呢。”
爆豪胜子斜眼看着三日月宗近,微微撇着嘴,就这样看了很久。明明特地说了很重要的话,偏要在之后又摆出一副装傻的模样,这个可恶的老爷爷!
不过三日月宗近所说的是事实。一期一振比谁都更期待着弟弟们的归来,那种热烈的情绪甚至超过了当年期盼着他的短刀们。但他从来不会把这样的情绪宣之于口,他本就是如斯内敛的一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爆豪胜子对于拒绝出阵大阪城战场这件事情是有一点愧疚的。归根结底,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她一个人的任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