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平天下”了,从档案上来看,他能活到二十多岁而没有被人开推土机碾平,一定是因为他家里保镖太多。
老父亲对此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打儿子那叫家暴,骂两句老伴儿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也只能长叹三声,由他去也。好在这儿子只是纨绔,每天都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却从不越界,始终没惹上什么官司。
自那以后,三条院老先生痛定思痛,三令五申“一定要让女儿像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小女儿才会在修学旅行途中被人拐走。若是换了儿子,修平少爷当年出门都是保镖接送,保姆随行,根本轮不到我们搜查官出场。
“换句话说……当初‘化猫’事件里,我能阴差阳错救出三条院家的小女儿,顺势获得老先生赏识,都要感谢这个败家大儿子?”
想到此处,我一脸不可思议地咬着吸管。缘分兜兜转转,果真妙不可言。
“也可以这么说。”
岩窟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而且,我想他对你产生兴趣也绝非偶然,说不定是看上了你的能力……”
“茜,你在这里啊!!”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道明快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清光一手爆米花一手冰淇淋,迈开脚步冲着我们一溜小跑: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可以去下一个项目了吗?”
“……”
我只觉刚恢复少许的血色“蹭”一声褪下脸颊,“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下一个’项目是指?”
“激流勇进啊!”
清光朝向远处另一座高耸的娱乐设施遥遥一指:“你不是说自己不怕俯冲,只是不太习惯天旋地转吗?那个肯定没问题,而且高度只有12米。骨喰和药研他们已经在排队了。”
“…………”
下一秒,我就被岩窟王一手揪住后领,以一种狗刨式泳姿徒劳地手舞足蹈:
“放开我埃德蒙,我想活下去!放我去坐碰碰车、旋转木马,还有环园观光小火车,那才是属于我的项目!!”
“别这么说,Master。”
岩窟王写作语重心长、读作喜闻乐见地劝慰我道,“身为主人,就应该对自己招待的客人负责到底。哪有让客人独自游玩的道理?”
“什么,是我的错吗?!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耍帅在清光面前装B,更不该在一个B破了之后强撑着装下一个B!!其实我不仅不习惯天旋地转,我也不习惯失重和俯冲,所以激流勇进和跳楼机都……”
清光:“走啦走啦走啦,跳楼机是再下一个。”←因为过于快乐,完全没在听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以后,从午时三刻到日薄西山,我经历了比任何大案都更为惊险、刺激,波澜壮阔到犹如三途川冲浪的一天。
首先是贞德alter。她刚坐上激流勇进的小艇那会儿别提多开心,眉毛鼻子都像在跳踢踏舞,一手指着面色铁青的我笑了个前仰后合。
之后她“啊哈哈哈哈”的爆笑声与我壮烈的惨叫声一同响彻云霄,这点不必细说。
冲浪本身当然难不倒她,但就在我们俯冲入水之后,贞德以为项目已经告一段落,于是三两下扯开那件践踏她审美的土气雨衣,回过头准备接着嘲笑我——
没想到,水道两旁还设置了两排水枪,没有一点点防备,二话不说就滋儿了她一脑袋。
“谁?!谁偷袭我!!居然敢冲我头上泼水,给我等着,我要把这里的水全部蒸干——”
“求求你不要啊……!!!”
我从颤抖的喉咙里挤出哀叫,满脸**的,也不知是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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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的水还是我的泪。
然后是萤丸。
他倒是没惹出什么麻烦,只不过自己玩儿荡秋千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扯断了铁链,于是连人带秋千一起朝向太阳高高飞了出去,空中转体三周半以后平安落地,引发无数群众驻足围观,惊起闪光灯一片。
为此我不得不在人群中挤出一身大汗,也赔了不少笑脸和白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一下,这是我家孩子,他是学体操的……哪个教练?对不起这个不方便透露……星探?不不不,我们家孩子不出道,也不拍武打片……好了好了,请不要拍照,他还只是个孩子……靠,你镜头戳阿萤脸上了!找茬是吗?!”
再然后是迦尔纳。
他这人就更老实了,混在游园队伍中几乎没有存在感,最多就是被动技能“英俊”持续发动,导致队伍后面缀上了一串儿女孩子组成的小尾巴,交头接耳议论着“那个coser好帅哦”。
不过,老实的迦尔纳却在自由活动期间无故失踪,引得我们一通好找,最后好不容易在旋转木马上发现了他。
确切来说,他并没有骑上马背,而是坐进了旋转木马底座上一辆童话风格的小车。
“有种战车的感觉,我不自觉就多坐了几圈……”
迦尔纳诚恳地坦言道。
“你开心就好。”
我同样诚恳地回答。
再后来,我们一起选购纪念品时还被好奇心旺盛的营业员连番追问:
“看你们的年龄差也不像同学朋友,莫非是亲戚吗?是个大家族吗?”
“嗯嗯!”
萤丸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一秒进入角色:“我是弟弟,最小的那个!”
“我……那个,我。”
骨喰明显不太适应,话到嘴边又吞吐好几圈,最后开口时耳根都微微泛红:“我也是弟弟。”
“我是次女。嘁,这话说出来真叫人不爽。”
贞德alter夸张地龇牙咧嘴,像是被这无聊的过家家游戏酸倒了牙。
迦尔纳入乡随俗:“原来如此,那我就是哥哥了。”
营业员一怔:“‘那我就是’??”
“没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我跳起来把迦尔纳向后拖,“他是长男,我是长女!这些都是弟弟妹妹!!”
“喔……”
营业员若有所思地拖长尾音,视线从其他人一水儿的银白发色上一一扫过,最后才落到我及腰的乌黑长发上:
“……姑娘,你是养女吗?”
“不是。”
我僵硬地一扯嘴角,“我基因突变。”
……
当夕阳将天色与群山染作一片鲜红,我们终于抵达了最后一个项目。此时,我也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说到游乐园,果然还是要坐摩天轮啊~”
清光戴上了自己新买的墨镜和遮阳帽,两手摊开导航图,俨然就是个时髦领队:“茜,待会儿大家怎么坐,要不要分一下组?”
出现了!虽然我不太熟悉,不过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剧情!!
“我跟骨喰哥一起。”
药研完全不打算配合我的幻想,“一般来说,摩天轮是要和自己的家人或者恋人一起坐?对大将来说我们都是家人,随便点就好。”
“咦,我听说是恋人专属啊?”
“加州,别说让大将为难的话。她要是有恋人,也不用和我们一起来坐摩天轮了。”
噗叽。
我心口传来了什么东西刺进去的声音。
“啊,没有吗?我还觉得不太方便问来着。也是哦,的确没看见她和哪个同事走得特别近。”
“没有啊。同事们一个个都是损友,至于普通人,大将一方面担心把对方卷入危险,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种无底洞一样的异能是个累赘,根本没考虑过约会相亲。”
噗叽。
药啊,注孤生这么沉重的话题我们回家再聊啊。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和异能生命体……”
“可是大将她全都要……”
等等!!!
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我确实墙头很多,但我并不是因为这样才单身的,纯粹只是“感觉氛围没到那个程度”、“我也没优秀到能够和谁在一起”而已!!!
“开玩笑的。”
药研笑着回头冲我一瞥,“大将也是普通人,也有很多自己的苦恼啊。作为刀剑,作为异能,在她跨越苦恼之前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就是我们的义务吗。”
“诶~挺好啊,这种关系。我那边的审神者好像也一直在苦恼些什么,但他完全不和我们沟通,根本无从着手。”
(三系老哥的苦恼,该不会是“今天要撸猫”、“今天又要撸猫”、“艹尼玛怎么今天还要撸猫”,“今年没欧刀”、“今年又没欧刀”、“艹尼玛怎么今年还是没欧刀”……?)
这种独特的烦恼,我大概穷尽一生也无法体会。
“茜,就快轮到我们了哦。”
萤丸忽然拽了拽我的袖子,“你们商量好怎么坐了吗?”
“呃,这个……”
“茜跟我一起不就好了。”
贞德随意一甩她尚未干透的短发,“反正这里也没有她的恋人?”
“都说了是‘家人’嘛。”
清光反对,“我觉得应该抽签,要不然就三个人一起坐。不然骨喰和药研一起,我是要孤零零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