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会认输了。』
少女抬起头,清明澄澈的双眼中灼然有光,闪烁着冬日梅花一般凛冽的神采。
『星岛胜伤害了我。阿英的父母侮辱了我。我对他们的愤怒,没有一星半点的错误。』
……
审讯录像到此结束。
“……”
“……吸溜。”
满室鸦雀无声的死寂中,零星响起了一两声吸鼻子的声音。好几位同事嘴唇紧抿,眼圈泛红,还有人悄悄背过脸去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没有人发笑,没有人评头论足。尽管录像中的当事人已经获救,精神状态也坚毅到令人动容,现场气氛却莫名地像是一场葬礼。
因为我们都知道,星岛夫妇不经考虑——或者说,恰恰是经过深思熟虑、刻意为之的话语,足以摧毁一个少女柔软纯粹的心。
我知道,这就是科长口中的“坏消息”。
这实在是一桩充满矛盾的吊诡案件。星岛夫妇的确是不幸丧生的被害人,但与此同时,惨案本身也与他们“积极主动”的参与密切相关。
沉默片刻后,科长以一种安抚的语气开口说道:
“幸运的是,根据岛崎的供述,我们能够证明河原在案发时处于精神失常状态。也就是说,即使她对星岛夫妇怀有杀意,仍然有可能免于处罚。”
“她说自己化猫之后可以与人交谈,这莫非是……”
有人提出疑问。
“是,她应该拥有‘心电感应’一类的异能,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定。如果她是异能者,在特务科或者侦探社那样的民间组织,总能够找到一席之地。”
众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贞德alter喘气特别大声,我简直怀疑她会喷出一口火来。
科长似乎对大家人性化的反应十分满意,他疲倦地笑了一笑,屈起食指轻轻叩着桌面:
“我知道你们嫌我话多,不过关于这起案件,我还是想讲两句。首先,我希望大家以后在同类案件中,能够更慎重、更尊重地对待被害人。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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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犯罪者不仅伤害了她们的身体,还企图借助陈腐的社会观念杀害她们的心。”
“一位女性之所以会被犯罪者选择,或许有很多理由。但是,世上之所以会有女性被侵害,永远都只有一个理由。”
“——因为犯罪者是个凶残、卑劣、无耻的鼠辈。我们不应该在被害人身上寻找任何理由,因为没有理由。被侵害是没有理由的,没有任何人应该被这样对待。”
科长的目光和话语中饱含真挚。那无疑是一种宣誓,同时也是某种痛切的恳求。
“各位。我们身为执法者,决不能成为犯罪者杀人诛心的帮凶。”
这一刻,我仿佛看见科长那毛发日渐稀疏的头顶,正焕发出一层普度众生的佛光。
同时,我也再一次发自肺腑地认识到:
——我能够加入异能特务科,实在是太好了。
……
“茜,等一下!”
将手头事务处理停当之后,我想着该去见上孩子们一面,便和萤丸、贞德一同走在前往休息室的路上。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我扭头望去,发现是清光和骨喰匆匆跑来——不知为什么,清光怀中还抱着一只肥美的橘色田园猫。
“清光,这猫是……”
“给!”
清光一阵风似的冲到我面前,两手紧扣着橘猫腋下皮毛,一把将它递到我鼻尖底下:
“这是昨天获救的孩子送来的。他说自家母猫半年前一胎生了四个崽,正好也养不过来,听别人说你喜欢猫,思前想后,无以为报,只有送猫。”
我:“???这也行???”
再一看与我面面相觑的橘猫,我总觉得它满脸都写着懵逼,估计也是一脑子“这也行”。
“也行,如果之后搬去比较宽敞的公寓,养猫应该不成问题……”
我从清光手中接过橘猫,远超预期的分量让我双臂猛地一哆嗦,险些将猫掼到地上摔成个香煎猫饼。
“小心点。”
清光绽出一个带着恶作剧意味的微笑,“它真的很重。话说回来,你打算搬家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你家?”
“我想用不了多久,毕竟我的家当少得可怜。”
说完,我故作神秘地冲骨喰挤了一下眼睛,“现在你们可以先去二系办公室看看,大概会有惊喜哦。”
“什么?”
骨喰仍是惜字如金,不过神色较之于先前柔和不少。而后他倏地将视线转向我身后,下意识地轻轻“啊”了一声。
我循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星岛胜和岛崎一也两人戴着手铐,正被一干全副武装的同事押解而来。
岛崎多少维持着一些属于变态的矜持与风度,星岛胜则是在这数日间迅速地萎靡下去,眼神涣散,面色枯黄,仿佛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连根拔起,暴露出了早已枯朽腐烂的根须。
“说起来,好像有学生把这两人干的破事都发上网了呢。”
贞德alter一脸幸灾乐祸地开口道。
“对少女出手的人渣教师、虐待青少年的变态校长,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啊,或者该说是过街蟑螂?”
“……那又怎么样?”
意想不到地,岛崎一也猛然抬起头来,阴鸷目光如利箭一般死死钉在我和贞德的脸上。
“千夫所指又怎样,你们还是杀不了我。我的异能用途广泛,上面那些大人物根本舍不得杀我,只会小心谨慎地把我养起来。你、还有你们,都给我等着。”
他的嘴角像是要裂开一样高高扬起,露出两排阴森森的白牙。
“等我重见天日,一定要把你们的人生撕个粉碎。”
我:“……哦。你开心就好。”
“没、没错!”
也许是从岛崎怙恶不悛的态度中汲取了勇气,星岛胜也壮起胆子冲我叫嚣:
“我最多也就是个猥|亵罪,没两年就能出来,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些小贱|货!一个个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还敢反咬我一口……哇啊!!”
话音未落,他就被贞德不假思索地一旗杆扫到了墙上。
……她的全垒打,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几位同事连忙跑上去扶他,口中七嘴八舌地问着“没事”,脸上却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显然是与贞德alter同仇敌忾。
“……”
不知为何,岛崎一也同样带着些许古怪的笑意旁观这一幕,忽然走上前去,仿佛要帮忙搀扶星岛胜一般,伸手握住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腕。
“这么说来,我差点都忘了。反咬我一口走漏消息的,好像就是你?”
岛崎眉眼低垂,轻声细语,好似情人甜蜜的呢喃。
“既然如此,我不还礼可说不过去啊。”
“……?!!!”
“什……靠,他对星岛使用了自己的异能?!这个疯子!!”
在同事们惊怒交加的吼叫声中,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星岛胜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踪影。白光过后,原地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残像,以及——
一只蟑螂。
“哎唷我去!!”
一名同事眼疾手快地抓起蟑螂,但一时仍有些回不过神,只能无所适从地茫然四顾:“接下来怎么办?太宰治已经回去了,我们要把蟑螂送去看守所吗?”
“哈!这就是出卖我的下场。”
岛崎早已被两个人按倒在地,抽动着肩膀嘶声冷笑。
“多亏你们告诉我网络上的评论,让我获得了把他变成动物的‘期望’。等着,下一个就是你……”
他只来得及说到这里。
不是因为贞德挥出了一记全垒打,不是因为萤丸再次把他抽成陀螺,也不是因为我使出一招升龙拳命中了他的下颚。
而是因为——
熟悉的白光,再次浮现于我们眼前。
“!!!”
贞德和刀剑们立刻挺身挡在我面前,但这一次,那道不祥的白光并未向我袭来,反而是将异能者本人——岛崎一也密不透风地裹在其中,逐渐渗入、溶解他的四肢百骸。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冲着我来,为什么我的异能不听使唤!住手,别过来!!别碰我!!住手啊啊啊啊!!!”
众目睽睽之下,岛崎一也被前所未有的炽烈白光吞没,和星岛胜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仅剩下一只灰头土脸的老鼠,惊恐地蜷缩着身体。
“……”
“……”
“……是反噬。”
我心有余悸地低声自语,“对某些异能者来说,过度滥用异能的下场,就是连自己都被异能吞噬。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如今岛崎一也的身体,已经被【异能本身】占据。如果被太宰治触碰,不仅是异能,大概连他本人都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那老鼠似乎不甘认命,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通之后,突然找准一个方向,一边“吱吱”叫个不停,一边迈动四条腿没命地横冲直撞。
就在此时。
我怀中懒洋洋闭目养神的橘猫忽然一跃而出,动若脱兔,迅如雷霆,一巴掌就将老鼠拍在了地上,一口就吞掉了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