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是不用了。”立香无语的看了眼那张染着朱痕的符纸,摇摇头回绝了对方的好意,“清姬性格不错的,而且烧的菜也很好吃,只要别作死去戳爆点就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也罢。”见对方拒绝了他也就不在纠缠,毕竟是别人自己的事情,总会比外人更了解。
…………………………………………………………
“听完了?”酒吞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扒着门缝的清姬。
“啊啊啊…果然不愧是我家夫君大人!唔..master…”
“…痴汉,算了,已经习惯了,但是话说回来!”娇小的少女狠狠的踩了一脚身后的白毛大妖,“再拽我的袖角,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发剪了!”
“…我说”姑获一脸颓废,浑身散发着‘悲哀莫过于心死’的气息,与一众妖怪的情绪格格不入。
“茨木童子你明明知道她不是这边的酒吞吧,为什么还依旧喊挚友,我不相信刚刚在门外没听到。”
“嗯?”茨木童子松开了酒吞的衣角,“本质上都是酒吞童子,而且吾现在感觉不到吾友他的气息…”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都怪雨女!”
“都是酒吞..本质…本质?”
姑获鸟喃喃着,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一下清姬ww爱她!!!
第40章 输了(捉虫)
绮丽美满却转瞬的梦, 漫长恒久却严酷的现实。
这两者相较而言, 究竟是哪一个更残酷些呢?
在远离村镇的荒芜之地,高大的青年随意的坐在枫树下泥泞的土地上,他怀中抱着一个人,他收紧臂膀, 布料在他的胸膛上印下浅色的痕迹。两个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半晌后, 青年低下头轻轻蹭了蹭怀中那人苍白的脸颊。
明明枫叶该红的季节还未到来,在他眼中却依稀看到的漫天凌乱飞舞的赤色枫叶,这让他有些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蛇…”他死咬着牙关, 半天抖出来这么一个字。
………………………………………………………………
“姑姑都好几天没出屋门了。”立香领着纳纳和一众小妖怪在稍远处的拐角扒着廊柱偷偷看向姑获的房间, 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要不山兔你去看看?”童女今日穿着她最喜欢的嫩黄的衣裳,怂恿着山兔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为什么你不第一个去!”山兔嘀咕嘀咕反驳着, “想让我被姑姑骂?我又不傻…”
童女理所当然的看了她一眼,“因为我也不想被骂啊!”
如果这个时候萤草在就好了, 但是..
“阿萤姐姐好像也不太高兴啊..”
“怎么办…”几个小孩面面相觑,彻底没了主意。
突然, 几个小孩拽了拽迦尔纳垂下的红色披风, “你个子最高, 你去吧..”
立香抽了抽嘴角, 不待迦尔纳做出回应就打断了山兔他们, “别闹。”
“你们就别担心了。”立香压下那丝不安,挨个揉了揉他们的头发,“我去看看姑姑, 你们就先去玩吧,没事的。”
谁知道几个小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离开,他们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在这里等着立香姐姐,哪也不去。”
立香点点头,心知是劝不走他们的,便笑着说,“那你们要乖。”
姑获鸟养大的孩子们,即使害怕挨骂心里也担心着她,如若不是立香说去看看,早晚都会闯进去吧?
“——扣扣”
立香伸手磕了磕木制的门框,“姑姑,我进来了?”
“蜜…嗯,进来吧。”她转头看向门口那个逆光而立的少女。
此时她所看见的姑获鸟像是褪去了一身厚重的枷锁,目光平稳而柔和,立香不无担忧的看着她,到底是放下…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姑姑没事吧…”立香拉上身后的门,“山兔他们都很担心您。”
“那你呢?”姑获定定的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笑容以及柑橘色的头发,她固执的追寻着一个答案,“你有没有担心?”
立香无奈的笑了,“能不担心吗?”
她宁可对方一直都是很有精神的追着她跑来跑去,或者是抄着帚神对着青蛙老爷子开始‘飒飒飒’,拎着妖狐的就是一通教训。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个人窝在屋子里一连好几天,连夜晚都能看到她屋内的煤油灯彻夜的明灭。
姑获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释然的笑笑,“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吧?”
姑获鸟一直一来都覆盖着一层阴翳的眸子开始变得明亮,似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转向了更加清澈的颜色,那是淡薄如烟的绿色,不惹尘埃。
她将内心的那片天与地彻底翻转,将灰霾的天空变作土地,将积水的地面扭为瓦蓝的天,只是为了摆正心中那些人的影像。
无奈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终是要开始正视这一切了。
她听到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孩子说——
“我是…藤丸立香。”
“立香吗?是个好名字。”姑获起身,对着铜镜随意的拢起了那头雪白的发,她拾起搁置的红娟伞,“让你们担心了。”
“我这些天想了想,两个酒吞童子,他们都是酒吞,有着一样的妖气。但是你的确..不是我的蜜柑啊。”她抬脚,高高的木履咔嗒咔嗒敲击着地板,像宣判着结果的鼓点。
姑获在门前站定,背对着少女,“蜜柑在她不到七岁的那年就死了,就算是长大回来了…几十年了,她也该是个老姑娘了。”
“后来的孩子们都会叫我姑姑,只有蜜柑是叫我妈妈,我却从未反对你叫我姑姑,下意识的也自称姑姑。”
“因为啊,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走出一个梦,清姬她说的没错,是不是,我自己心里清楚。”
她的呼唤,早就在那个比夜还凉的晨曦中伶仃的得不到回应了。但是为了一直等她的人,她的心却不能够在那天沉睡,腐朽衰颓。
青蛙瓷罐把她捡回来,教她东西,养她能独当一面,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
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有人等着你,所以你得坚持下去。多么俗套的句子,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就算是为了青蛙瓷罐,她也得撑下去。
现在…不管是为了谁,她都得走出来了,这份沉重的爱与思念,无论是对于蜜柑还是立香,都不公平。
“立香…与我一同去看看晴明吧,长久以来,都让他操心不少。”姑获率先走了出去,忍住了想要回头看一眼的欲望。
她怕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一回头,便再也不想向前迈出一步。
立香看着她的背影呆愣了一会,雨过天晴的阳光垂怜在她的周身,让人有一种日光也变得微弱起来的错觉。那头银白的发镀上了一层浅金的光,在阳光下从濒死中静静等待着复活的那一刻。
少女恍然意识到对方已经快离开自己的视线了,慌忙追了上去,路过拐角的时候对着几个孩子笑了一下,让他们放心下来。
“我和姑姑去找晴明大人,你们不许吵架,纳纳帮忙看好他们!”得到迦尔纳的回应后,少女放心的去了主厅。
随着姑获鸟到达主厅后,迎接她们的并不是立香所想的场景。
安稳端坐着的安倍晴明,或许是在喝茶,或许是在写字画符。看到姑获鸟的到来会打个招呼,浅浅笑着,眼中满是早已预料到的狡黠神色。
这些本应理所应当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迎接她们的是一屋子满地的狼藉,青瓷瓶子碎了,瓶内的花早已消失了踪影,矮桌翻滚到了墙角,迎头而来的是一垛雪白的信纸。
姑获鸟将立香往身后一拉,扬起油纸伞挥开了那一沓纸张,两人定睛看向屋内。
那天离去的酒吞童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此时正死死攥着晴明领口的衣襟,一拳将他贯到墙壁上,酒吞童子身后的博雅使劲的拉住他,阻止了那即将落下的拳头。
“那天你为什么不送红叶回去!为什么不跟着她!”酒吞童子低低的咆哮着,如果怒火能将人点燃,那他身前的安倍晴明怕是一点不少的早就燃烧殆尽了。
“酒吞童子你今天怎么回事!”博雅也火了,“以前你不是生怕晴明接近红叶!”
立香彻底懵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不知所措的看向挡在她身前的姑获鸟。
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样,姑获鸟发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都疯了吗?”
“男人的事女人少管!”×2
酒吞童子和源博雅头也没回的吼了出来。
立香胆战心惊的看着姑获鸟,她仿佛能听到对方青筋攒动的声音,于是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果不其然,下一刻姑获瞬间暴起。
她羽翼中卷着的那柄朱色的伞随着金底白描的衣袂微扬,以让人眼前模糊的速度飞了出去,紧贴着酒吞童子的后脑勺斩开了他的发带,死死的楔进墙里。
博雅看着眼前散落的鲜艳红发,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喉咙,沉默着悄悄远离了近在咫尺的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