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景乾站起来背诵文章,见他吐字清晰,一字不差地背完,不甘心地又问了很多偏门较孤僻的问题,依然没能难住他。最后一节百花齐放的大课变成了景乾一个人的秀场, 从头到尾对答如流。
二皇子景时和其他宗室重臣子弟纷纷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景乾,心里腹诽:这个大皇子真是太厉害了,连卫夫子都没难住他,卫夫子可是出了名的刁钻,专喜欢考学生一些冷僻的偏门知识,回答不出的就罚站罚抄书,甚至还会用戒尺打手板,上书房的学生就没有没被罚过的,大家都很惧怕他。现在突然有个没被难住的人,大家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看景胤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不少。
卫夫子震惊了,激动了,这大皇子绝对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他考的问题很多早已超越了眼下的学习范畴,甚至有一些已经是进士科考的试题,却依然没难住他,由此可见他学习之杂涉猎之广。
从此以后卫夫子恨不得把景乾供起来,也更加用心教授和督促景乾,以免他成为第二个伤仲永。
因为景乾的学习进度遥遥领先,卫夫子只能单独给他开小炤。景乾这里牵扯了卫夫子全部的精力,大课堂那边只能交给别的夫子,学生们欢天喜地迎接了新夫子,对大功臣景乾更加友善,也从心里彻底接纳了这个厉害的大皇子,并隐隐有以他为首的趋势。
就这样,景乾快速融入这个圈子,并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为以后打造自己的势力脉路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贾兰去了之后,荣国府就再没什么牵绊了。李纨提出到青云观带发修行,贾母王氏二人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毕竟家里养着这么个丧门星看着也晦气,又没有理由休了她,如今她自己要求去清修,眼不见心不烦也不错。
只是要求李纨在外谨言慎行严守妇德,莫丢了荣国府的脸面,毕竟这个媳妇姿容不俗,要是做出什么不当之事抹黑了贾家就不好了,到时娘娘的脸上也不好看。
李纨离开的时候,又逢桃花盛开,落樱缤纷、美不胜收。看着这个住了七年多的小院,心中涌起淡淡的惆怅,这个院子留下太多的欢声笑语,留下太多她和兰儿的温馨回忆,如今曲终人散各归各位,她也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
贾家众人没有露面,内院里也只有黛玉前来送别,黛玉拉着李纨的手不放,哭着说“大嫂子,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走?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也去道观清修好不好?”
好笑地看着黛玉的泪包样,这孩子平日轻易不会哭,如今却因为不舍她哭的如此伤心,心里倒有些感动。伸手给她擦了脸上的泪,笑着说:
“真是个傻子!以后别叫大嫂子了,叫李姐姐吧。离开这里,我就再不是荣国府的珠大奶奶,跟荣国府也不会再有牵扯。你呢,就安心在这里暂住,跟嬷嬷好好学习本事,凡事多留心,保全自身为重。待以后……,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我们来日方长。”
呃~!
黛玉有些不明白李纨的意思,李纨也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以后她自然会明白。当初既然答应了林如海,又加上跟黛玉感情也不错,她怎么都不会看着黛玉陷在贾家这个烂泥潭里而袖手旁观。
黛玉从雪燕手里拿过一个小包裹递给李纨,“大……,呃,李姐姐,这里是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送你的礼物,她们三个本想一起过来的,只是临出门时被二太太叫了去,她们也是不得已,还望李姐姐别怪罪。”
李纨当然清楚三春姐妹在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连个有脸面的婆子也比她们活的轻松惬意,她又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怪罪。
“她们的心意我收到了,代我表达谢意。”
黛玉点头道:“好”
李纨将桃香院里属于她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也彻底抹去了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这里将永远留存在回忆里。
行至院门处,无意间瞟见桃树下的林如海,长衫玉立,眼神深邃地注视着她。李纨顿了顿,然后默念了一段口诀,又挥手朝他打出一道符,解除了两人之间的契约关系。在她离开之际,还他自由。
笑着朝林如海摆摆手,朝大门走去。
望着那个消失在大门处的身影,林如海的心空落落的。她就这么潇洒地离开了,还解除了他们之间的牵绊。之前还能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和她是一国的,打着契约关系的借口冠冕堂皇的接近她,如今一切都结束她也走了,没有了借口和理由,他这颗躁动的心又该去何处安放?
他想跟上,想起女儿黛玉又停下了。他记起了当初流连阳间的执念和初衷,他得看着黛玉;看着黛玉彻底脱离贾家这个泥潭;看着黛玉过上崭新的人生;看着黛玉生儿育女幸福美满……。
也许等到执念消了,他也该离开了。也许有些人,注定了有缘无分!
李纨选择的青云观坐落在距离京城有三十多里路的青云山中。群山环绕,进出不易,几乎达到与世隔绝的程度,这样更方便她以后行事,贾家也打扰不到她。
观主了尘师太是个面容严肃神情冷淡中年女子,脸色虽冷但眼神很正,有这样眼神的人绝不会是那种奸恶佞邪之辈。据传了尘师太是前朝的皇室后裔,不过也只是传说,却无从考证。
看着了尘师太走路的步伐,李纨挑挑眉玩味一笑,看来这个师太也是个练家子啊。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探究人家的隐私,只是借道观个名头方便行事罢了。
一番交涉下来,两人达成协议:李纨给观里捐了五百两香油钱,观里把山脚的山谷划给李纨居住,山谷里有几间旧年木屋,修一修倒也可以住人,但是她们一行人的衣食住行需得自行解决。又准许李纨以青云观俗家修士的身份自居。
李纨很满意了尘师太的行事风格,干脆明快不拖拉,等值交换各取所需,尤其是她不闻不问不好奇的态度让李纨尤其满意。
山谷四面环山,只在朝着青云观的方向有个能容两辆马车并排经过的出口,里面面积不大,有几栋老旧的木屋。靠近一面山壁处有一个直径十米大小的水潭,潭水呈墨绿色,一看就知道极深,看着黑黝黝的挺吓人。了尘师太说过这个水潭叫黑龙潭,当地有传说这个水潭里曾经住着一条黑龙,得道飞升后老百姓就把这里叫做黑龙潭。
李纨不屑地撇撇嘴,龙她是没见过,但是上年头的大蛇她却见过,也不过就是长的粗一些、长一些,脑袋顶上长了个肿瘤,模样确实怪了些,于是一些人以讹传讹就流传出有龙的说法。
香草已经和李保住成亲,李纨不想拆散新婚的小两口,这次就没带她过来。只带了晴雯和两个新买的小丫头红缨绿柳,还有四个李管事挑选的有些身手的护院。
条件有限,打算先把几间木屋翻修一下,好在房屋破损的程度不大,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住人。天气越来越暖,住木屋也不担心会冷。
晴雯看着眼前恶劣的环境,眼圈都红了,“主子,您受委屈了,这么糟糕的环境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一旁的红缨和绿柳也是一脸的菜色,虽然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可再穷也从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啊!看看面前除了几间破烂屋子,就是荒草乱石,还有一个黑乎乎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怪物的水潭,心底一片绝望。
揉了揉晴雯的脑袋,笑着说:“放心吧小管家婆,不会让你们入宿荒野的,我们先去观里借宿几晚,木屋修好了再回来。既然说好了是来观里清修的,那就得做个样子出来才好,这里也只是作为临时的落脚点,不会常住下去的。”
三个小妞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她们真担心以后就要在这荒郊野外过着野人的生活呢。
放心了的三人连忙去归置物品,李纨看几个护院砍树砍的费劲,就准备帮他们一把,照他们这个速度,太阳下山前能不能把需要的木材准备好都难说。
夺过一人手中的斧头,挑选一些粗细适中又笔直的树木,运足内力,欻欻欻欻手起斧落,很快就放倒了一片,几个护院都被眼前的一目吓傻了,甚至在心里怀疑主子是不是被什么山精野怪附身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呢?
李纨这也是第一次在自己人面前显露武功。她有着自己的思量,既然走出了后宅,以后势必会在外行走,用到功夫的机会很多,再这么遮遮掩掩的就很麻烦也没必要,干脆就不遮掩了,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看几个人还傻不愣登地站那不动,李纨催促道:“傻了啊?赶紧干活!太阳下山前先把你们住的地方修理好。”
“哦,好好,没想到主子您这么厉害啊!”
“是啊是啊!李管家还专门挑了我们几个有点身手的,说是能保护主子安全咧!那个……主子您能飞檐走壁吗?”
一个年龄大一些的护院拍了他一巴掌说:“行了行了,赶紧干活,主子的事情瞎打听什么?”
李纨笑呵呵地看着几人的互动,也没说别的,只吩咐道:“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尽快把山谷规整好。你们的生活用品都在那边的马车里,有什么紧急事去观里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