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是为了弥补什么,而是她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这个世界。
“不过就算是工作,也要适可而止。”
额……
闻言,抚子心虚地看了眼眼前的沙海,尴尬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沉默了。她从这沉默中读出了满满的怀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再次开口,带着点委屈和不安,“我只是想鼓励一下槿姬,顺便试试看神力对净化有没有用。真的,以前我也试过的,可以用神力治疗人类的。”
间桐樱那次就是,虽然那时候神力还没有完全觉醒,但毫无疑问就是神力。所以这一次,她也想试试,试试看能不能用神力净化阴气。
“……可是这次失败了。”
“嗯。”
“啊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太糟糕了,槿姬一定吓坏了。
“做错事并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就算是神明有犯错的权利。”青年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沉稳有力,“若是惧怕犯错而止步不前,那才是本末倒置。”
“果然是这样呢,止步不前是不行的呢。呃,不对,等等,”她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句话里的重点,诧异地看向身边的青年,反驳道:“我不是神明,你别胡说啊。”
他挑了挑眉,而后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好,你说不是便不是吧。”
虽然接受了她的观点,但总觉得他脑补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对方长了张狐狸脸给她造成的错觉吧。
“对于现在京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问我?”
“你好歹是阴阳师吧?阴阳师不是专门对付怨灵啊妖怪什么的吗?”
虽然以前没怎么见过阴阳师,但在阴阳寮住了一个多月,对于阴阳术发动时的气的变动还是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刚才这家伙当着她的面念了好长一大段咒语来展开结界,要是这都感觉不出来,那才真是瞎了眼了。
青年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在抚子快要起鸡皮疙瘩时终于说话了。
“我的记忆有缺陷,对许多东西的认知都很暧昧。”
他的说法十分委婉,可惜粗神经的抚子没能正确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嗯?你别告诉我你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啊。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记得怎么施术,记得怎么分辨神明,却忘记自己的名字呢?”
尴尬的沉默。
抚子方了:“咦?不、不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装X失败的抚子,嗯。
抚子:本来想鼓励槿姬,让她觉得自己比抚子更有用。然而……
☆、瘟神
“最近一个月内失去联系的阴阳师?”
一大早, 刚刚上工抱着书卷坐在桌前的青年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神子阁下。
“贺茂大人说你负责出勤和登记, 让我来问你的。”
昨天在得知白衣阴阳师真的失去了记忆,抚子便自告奋勇决定替他来阴阳寮这边查一查身份,现成的情报来源不用白不用。于是一大早就找到了阴阳头贺茂忠行, 这位负责人向来对他亲自召唤来京的龙神神子有求必应,当即就告诉她去问专门负责人员调动的判官来得最快。
“神子殿下,这个月确有四位阴阳师称病,有几日没有来寮里, 但他们都在家养病。所以您说的那种情况, 应该是没有的。”
抚子想了片刻,问:“京里所有的阴阳师都在寮里任职吗?”
“这个据在下所知应该是的, 不过也不排斥有刚到京里来的外地的阴阳师,比如前段时间播磨就来过一个。不过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家伙水平先不提,那气焰可真够嚣张的, 还敢到寮里来踢馆, 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滚回去了。说起那场比试啊真是大快人心啊, 当时……”
“谢谢。”
“哎,我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呢——”
嗯,没有在编的阴阳师失踪的记录, 外派的人员也都保持着联系。
外地来的阴阳师啊……
这要查起来可就麻烦多了。
啊啊,这种时候如果能连上这个时代的千寻的话,一下子就能得出结论了吧。
唉,没有后勤支持的救世主连想帮人家个忙都做不到, 真是没用。
“救命啊——”
“怨灵,有怨灵!”
就在抚子觉得自己没什么用的时候,不远处就响起了路人的叫喊。
她立刻抽刀冲了过去,简单地解决了这位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朱雀大街的雨女小姐,顺带收获了刚刚救下了一对母女的感谢,顿时整个人的心情就由阴转晴。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能对身边的人起点作用嘛。
不过现在的怨灵倒也越来越厉害了,虽然有听说过这条朱雀大街经常会有可怕的百鬼夜行行列,但那怎么说也是半后夜的事。那位被抚子救下的女性也说,怨灵像今天这样青天白日地出现在路中央,这么多年来也是她第一次见。
大概百鬼夜行出现在正午的那一天,也不会太迟了。
她得抓紧时间才行。
所以明天,不,今晚,对,就今晚,再去见槿姬一面吧。
这次一定要好好谈谈。
“在此之前——”
按照昨晚那位阴阳师说好的地址,抚子停在了六条桥边唯一的一个宅子前。但……
石质的围墙几乎倒了一半,原本应该称之为大门的东西摇摇欲坠地挂在门轴上,仿佛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它吹倒。透过裂开的墙壁可以看到,院内杂草丛生,木制的房屋早已腐朽,爬满了植物,对一栋房屋来说最重要的房顶也少了一大半。
若说是鬼屋,她信。
说这地方有人住,她肯定是不信的。
结论——
她走错路了。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院内飞了出来,停在了抚子抬起的指尖上。它扇了两下翅膀后再次飞起,变成了一位穿着素雅面带微笑的小姑娘,对她鞠躬行礼。
“主人让我来接您,抚子大人,请。”
抚子纠结的目光在那扇破门和这位式神小姐的脸上挪来挪去,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大门。
眼前的光景如同浓墨一般晕开,露出了门后那清雅的庭院。那位她所熟悉的白衣的阴阳师正靠坐在廊下,神情悠闲自在地——
吹笛子。
我在外面替你操心这操心那,你倒是清闲得很!
吹笛子,这就是所谓的平安京的风雅吗?
虽然满肚子牢骚,抚子也就只是撇撇嘴,放轻了步子挪到他身后,翻过了扶栏,学着他那样靠坐在廊柱边,闭上眼睛认真听他吹曲子。
因为某些原因,抚子对于音乐知之甚少,既听不出对方吹得是什么曲子,也没办法评判他的吹奏技巧,甚至让她用言语来形容这美妙的乐声,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是听着,想起了以前的事。
有姑姑看向她时挣扎又绝望的眼神,有每次收到自己的领养人发来的信件,有狭小闭塞的小房间里亮着屏幕登着游戏的电脑。
也有花耶惹了事就跑在她面前装可怜的傻脸,有脸即便被揍得变形仍然攻向她的浮萍拐,有脑袋上冒着火穿着内裤到处跑的笨蛋魔法少年,有知世做的甜点,有小樱被调侃时羞涩的红脸,有礼奈握着她的手给她相信的勇气。
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
笛声飘飘袅袅,终是停歇。
“你吹得真好听。”虽然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来,但抚子用尽了所有的真诚努力鼓起掌来,全然没有了刚刚那种嫌弃对方悠哉的怨气。
等她发现对方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的手之后,才反应过来解释:
“啊,我们那里拍手就代表赞美,拍得时间越长代表心越诚!”
她一面用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一面奋力地拍手,就差没把“你看我的诚意天地可鉴”这话给说出来了。
青年摇头失笑,对于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神明大人很是无言以对。发现她的眼神一直黏在笛子上挪不开,心下了然,索性将笛子递了过去。
“要试试吗?”
抚子顿时开心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可以吗?”
被对方眼里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小星星砸了一脸,青年越发觉得这就是个孩子了。可谁知就在她即将碰到竹笛时,又突然缩回了手。
“还、还是算了,我忘了我不会。”
青年沉吟片刻,笑着建议:“那……要学吗?”
乐器这种东西,在她的人生中也曾经留下过痕迹。在模糊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身为乐团成员的妈妈经常会在家吹长笛,而她会随着笛声跳些乱七八糟的舞,而爸爸会在一旁一边笑得直打嗝一边录像。但随着6岁的来临,那庞大又压抑的回忆就压垮了她那小小的念想。
她喜欢的人会遭遇不幸,她爱护的东西会突然损毁。
那她演奏的音乐呢?
抚子能够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就算遭遇过如此多的不幸,但她的内心一直都充满着爱与和平,就算偶尔有些不可抑制的负面情绪困扰,她也总能很快走出阴影,选择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