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也不打算再小心翼翼下去了,直接踮起脚来伸手到大概是挂衣服的地方,准备确定一下绳子的位置,没问题她就可以放心地走了,把自己曾经干过的挫事抛之脑后。然而——
“咦?”怎么……是又软又暖的感觉?这样想着,还继续揉了两下。
“喂,摸够了没?”
衣服突然说话了!
“莫非是衣妖?!”明明是衣服,为什么会又软又暖?绝对是妖怪!
总之抚子此刻就是这么想的,至于另外一种可能,她拒绝接受!所以不准提!
对方面对如此睁眼说瞎话的场景,直接给了她一个下眼角:“藤原抚子,其实你坏的不是眼睛,而是脑子?”
“这个声音……云雀?”
其实云雀恭弥也是有够无语的,原本只是想在学校里好好待着,用午睡来度过这个到处都在群聚吵嚷的日子,没想到还是有人能跑来打扰他的清静。
如果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神经病也就罢了,分分钟拎起来扔到外面去也就行了,偏偏那个熟悉的踹人动作勾起了他不怎么好的回忆。毕竟不管是谁,被那一招踹飞过二三十次,总会对其印象深刻的。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跟神经病一样的家伙,就是他一直追逐着想要打败想要超越的那个目标?因为在树上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为了不让自己崇高的战斗因为这种莫名的理由降低一个档次,他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个女人也如他所料,听到声音后立刻扭过了头来,虽然姿势有点奇怪。
这还是他第一次毫无阻碍地看到她的脸……不,说毫无阻碍还是不太准确,因为她的脸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糊满了泥沙,一片黑一片黄的。要不是她穿着勉强还能看出来原本用途的小振袖,他会以为这家伙是刚从原始森林里做完野外训练回来的呢。
这张脸并没有引起他特别的关注,没办法,糊成这样想分辨出具体的模样着实有点太过难为人了。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对方的眼睛上,那是一双完全没有焦距的眼睛。
它们因失去了焦点而显得涣散,微妙地缺乏生气,就算明知道可能只是因为对方没有戴眼镜的关系,但还是有种诡异的感觉,像是某种有别于人类的物种的异质感。
更有甚者,也许是因为少了那片总是反光的镜片遮挡的缘故,他发现藤原抚子的眼瞳竟然是比上次见到时颜色要浅上不少。
是光线造成的错觉吗?
因为太过于专注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而无视掉了抚子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云雀只觉得她离得近了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没错,真的变浅了。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上次跟她战斗时,她的瞳仁还是墨一般的漆黑。而在现在这个距离下,很明显可以发现那种浓重感减轻了些许,颜色已经可以被归类到深棕的范畴里了。
他的色感并没有那么强,无法分辨具体变了多少个色阶,但这种变化已经是他肉眼可见的了,尤其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绝对不会看错。
恩?等等……是有多近?大概不到……半米?
此时,一只已经被冻得异常冰冷的手碰到了他的脸,成功将他凝固在对方双眼的视线拉开,扩展到了其他地方。
弯弯的眉毛,糊成一团糟的脸,夹杂着树枝的头发……以两人那15公分的身高差而言,他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再配上那样的一双异样的眼睛,简直活脱脱的一副疯人院出逃患者的实例呢。
更过分的是,这个疑似患者小姐还若无其事地捏了下他的脸,没错,就跟捏刚才那个充气玩偶一样!
“这个声音……云雀?How old are you?!”
“怎么,你问我年龄是想要对刚才的事负责吗?”
“谁问你年龄了啊,我是说怎么老是你!”
“……哇哦,你的英文水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连续两句标准的嘲讽语句,熟悉的用词和耳熟的声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抚子如遭雷击,整个人震惊地后退了三步,脸色从惊讶到惊悚到生无可恋,最后崩溃地跪在了路边,头顶具现出了近乎实质的黑云,完美地演绎出了“睿智的主角偶尔犯一次蠢,却偏偏被最不想让其看到的人看到,导致平日的高大形象彻底崩塌”后的真实表现。
还没等她开始自怨自怜,突然感觉到旁边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条件反射地一个后翻躲过去,抚子转头就吼回去:“干嘛啊?”
“只是看不惯整洁的校园里多出来这么大块垃圾,想要清理罢了。”
“竟然把花季少女当做垃圾?我哪里像垃圾啦?!”
“哪里都像。”不管是脏兮兮的脸也好,插满树枝的头发也好,还是破破烂烂的衣服也好。不过对于完全不清楚自己此刻形象的抚子来说,他的这句话就被理解为了赤·裸·裸的挑衅。
“可恶的云雀,不就是要打吗?打就打,有本事来啊!”
“哇哦,你还真是有胆量,明知道眼睛看不见一点胜算也没有?”
“谁说我看不见啊?!我只是视力有点差罢了!只是一点,就一点!”
“是吗,那你为什么一直冲着树说话?”
“…………”抚子闻言囧囧有神地上前几步摸了一下,果然是树,整个人瞬间萧索了。
怎么办,现在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以后见到他还能堂堂正正地面对面吗?还能愉快地打架吗?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不快点过来还在那里抱什么树?”
“咦?过去……去哪?你要送我出去吗?”真意外,云雀竟然还会助人为乐?
“难道你真的听不懂人话只能用拳头交流吗?如果这样的话,为了并中的环境,我也不介意把你打包好了扔到外面去。”
“啊啊啊不不不我这就过……啊!”抚子还没来得及高兴,脚下一绊仰面就倒,跟地板结结实实地撞出了一声巨大的“咚”。
虽然不知道目睹一切的云雀此时脸上作何表情,抚子觉得反正既然已经被拆穿了,她干脆就走光棍路线了。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当即若无其事地爬起来。
“恩?云雀你动一下,不然我不知道哪个是你,哪个是树。”
等了半天,视线内既没有东西移动,也没有人接话,抚子有点纳闷。
“云雀?云雀恭弥?喂喂,请问你还在线吗?云雀?恭弥?”
“吵死了!”
云雀不是故意不理她,只是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刚刚抚子被绊倒的那个地方,原本是没有任何东西的。但就在她踏上去的一瞬间,地面突然隆起,造成地砖的侧沿翘出平面,她就是被那块地砖绊倒的。
在那一刻,他既没有看到有两人之外的东西存在,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简直就像是地壳刚好那时候有变动,导致了土地的变化一样。
巧合吗?
不过即便如此,以藤原抚子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就算事出突然也不至于会摔得那么惨吧,那副样子跟那帮草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认真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没有丝毫没有产生类似于懊恼之类的情绪,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听说有很多武者在日常生活中跟战斗中完全是两种状态,难道他眼前的这个人也是这种类型的?
作者有话要说: 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这是来自学渣抚子的自我理解,请大家不要学习。
☆、我们有私怨
“噗——嘶,好冰啊!”
关上水龙头,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清理干净的抚子却被冻成了狗,双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在三次想要拿起毛巾仍旧失败之后,十分干脆地像长毛犬一样使劲甩了甩头,似乎只要这么做了,她满脸的水就真的会彻底干掉似的。
“呼,行了,云……”
“不想感冒就擦干净。”
毛巾准确地砸中了抚子那张被冻得通红的脸,她从善如流地蹭了蹭,一边擦剩下的水珠,一边在心里念叨:这个看起来跟战斗狂一样的家伙,没想到还有体贴的时候嘛。就算是经常被自己揍,她也会被当做女孩子照顾呢,真没想到还挺有绅士风度的。恩恩,要对他改观了,下次再来找她打架,就放个水不打脸不踹裆了吧。
当抚子还这么想着的时候——
“哇啊啊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胃,胃被硌到了好难受!
云雀把抚子往肩膀上一扛,理也不理某人无意义的挣扎,转身就往校门外走。
“放我下来啊云雀,这也太丢人了!我又不是真的完全看不见!”
“云雀,云雀恭弥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
“再不放我下来就对你不客气了啊,你快……啊!”
狠话还没放完,突然就被丢了出去。抚子险险才站稳,还没想明白怎么他就突然想通了,对面丢来了这样一句话:
“行了,再见。”
刚出了并盛中学的校门,才被抚子定义为“勉强还算个好人”的家伙就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咦,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要让我一个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