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被珂赛特定义为可怜的抚子,此时正漫无目的地流窜在街道上。
什么嘛,不就是长得可爱又乖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脸长得好能当饭吃吗?!
等等……好像……真的可以当饭吃……
混蛋!以上的不算,重新想!
恩对了,也不想想一直以来都是谁在保护你的,是我抚子大人好吗?每次惹了什么货,都是我在帮你擦屁股!那个小屁孩有什么用,打又打不赢,还不是被坏人追得到处跑!
等等……她年纪小,还被坏人追着跑……好像不是她的错……
混蛋!以上的不算,重新想!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恩……哦有了,也不想想家里的经济来源都是我一只怪一只怪浴血奋战砍死得来的,吃我的用我的还对我指手画脚,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等等……她是妈妈,所以教导我也是应该的……
混蛋!抚子你怎么这么抖M啊?!明明是她的错干嘛要给她找借口啊!
“啊啊啊啊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错!我才是你的女儿凭什么喜欢别人家的小孩我讨厌你!”一脚踹翻路边的大树,眼睁睁看着树冠倾倒而下压断了电线,自认不小心干了坏事的抚子吓得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附近没人后,灰溜溜地跑掉了。
此时,刚巧住在树后的房子里,因为前一日吃坏肚子请假在家的少年,目睹了某人犯罪的全过程。被某人那如有神助般的一脚吓破了胆,他捂着肚子熟练地按下了快捷键“1”,瑟瑟发抖道:
“妈、妈妈,你跟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上次那个抢劫犯在我们家外面晃了好久,刚刚还踢断了门口的树,她肯定发现是我告的密,来警告我了!呜呜呜,怎么办啊妈妈,我会不会被杀啊?”
“你看清了吗?说不定是路过的环卫工人而已,哎呀说起来最近确实有说要重新整理街道绿化呢,从事市政工作的人也真是不容易啊……”电话对面不着边际地讲了半天,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就毫无预兆地挂断了电话。
“呜呜,有谁可以来救救我啊?”少年可怜巴巴地蜷缩在被子里,抱着电话哭得肝肠寸断。
至于造成他心理阴影的罪魁祸首,此刻正郁闷地在河边打水漂。以前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只要一个水漂可以在水上弹七下以上,扔的人那一个星期都会非常幸运。抚子为此苦练打水漂绝技两年,但每次在石子即将弹到第七下前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这个增加幸运值的方法到今天为止都没能成功实施过。
她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恩,今天天气很棒,应该不会突降暴雨。又环顾了河水两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徘徊,也没人准备下河游泳。一旁的桥上,只有一个跟她一样翘课的学生正在跟人讲电话,没有其他行人。
很好!万事俱备,今天一定要成功,成功去去最近有点过头了的霉气。
抚子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身动作熟练地掷出了手中的石子。
一、二……五、六……
马上就能到达历史的突破点了,坚持住啊!石子如她所望地微微弹起,然后——
被一个人影狠狠地砸入了水中。
“救,救命,救救我,我,咕噜……不会游……救……”
抚子盯着河中那个不断扑腾的身影,抬头扫了眼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桥梁,默然无语。
你早不跳晚不跳,偏偏挑我准备好水漂的时候跳,是不是跟我有仇啊?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泪流满面地脱掉外套跳河救人去了。
混蛋,自己真的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幸运E的诅咒了是不是啊摔!
“你说什么?你这次数学只考了10分,你爸爸要扒了你的皮?怎么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啊?怪不得你要跳河……”不就是考试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有的人就是不适合读书,催这么紧不是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吗?
“抚子姐姐,呜呜呜,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名为野比大雄的小学五年级少年边哭边擦眼泪,面对少女的安慰,生生把那句“其实我不是故意跳河只是不小心掉下去而已”的话吞进肚子里。
“放心,跟姐姐混,姐姐这有的是钱,够我们在外面待上一年半载的。”抚子十分壕气地拍了拍一马平川的胸脯,“等你什么时候想原谅你爸了,再回去。”
“抚子姐姐,你真是我的女神!”野比少年眼泪汪汪地崇拜道。
“哦,让姐姐请你去吃甜点大餐!”从未被如此真挚地信赖赞叹过——学校的同学不一样,他们崇拜的是冒险者达芬奇——抚子瞬间自我膨胀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了!
在蛋糕店里,两人又遇见了另一位离家出走的可怜同胞。
“面包一定得涂草莓酱才对啊,怎么能夹鸡蛋呢?你们说对不对?面包鸡蛋是异端,草莓酱才是王道!这种事是原则问题,怎么可以忍呢?!”这是早餐时间因为自家妹妹小忧做的面包里夹了鸡蛋,愤而出走的隔壁B班的同学平泽唯。
“没错,就像是草莓蛋糕上的草莓一定要留到最后吃一样!不然哪里来的幸福感啊?”抚子狠狠插了一下手中的草莓蛋糕,挖了一勺塞进嘴里,顿时被美妙的甜味笼罩,整个人都升华了。
“你说对吧野比君?”
“诶?”他其实觉得怎么样都行,但是此时两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选项可以选,只好乖乖点头。
“你们果然是我的知己啊!哪里像和和啊,明明说是我的心之友,却站在小忧那边,说什么‘夹什么有什么关系,能吃就行’这种话,真是太没有追求了!”平泽唯握拳,一口咬下叉子上的蛋糕,顿时露出一副跟抚子相似的幸福表情。
两人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情,索性决定一起在外面晃荡几天,每天都去不同的甜品店扫荡。至于大雄……还在对一回家就会被皮带炒肉款待的事实犯怵,但又怕几天不回家爸爸妈妈和哆啦A梦会着急,各种纠结中。
三人在外面放飞自我地玩了一整天,夕阳西下,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程。此时,在街边的一家店外,发现了一个独自一人没有家长陪同的小孩子,正对着冰柜里的冰淇淋流口水。
小男孩看起来只有6、7岁上下,整个人的神情略显呆滞,不管抚子他们问什么,他都没什么反应,眼睛直直地盯着冰淇淋不放。
“小弟弟,你的爸爸妈妈吗?”平泽唯递给他了一根甜筒。
“在家。”
“那你记得家的位置吗,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点头,又摇头,不发一言。
“你们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抚子没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帮不上忙。倒是大雄毕竟跟对方年纪相近,猜测了下,觉得还挺靠谱的:“大概是……知道家在哪,但是不想回去吧……跟我们现在似的。”
“这么小就敢于反抗家长的暴·政,有勇气,既然不想回去就跟抚子姐姐混吧!”她顺手拍了下小男孩的肩膀以示鼓励,谁知——
“哇啊啊啊,疼,好疼……不要打,呜呜……小真会乖乖的,不要打小真……”
小男孩突然把手里的甜筒扔掉,一脸惊恐地坐倒在地,抱着头大声地哭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应该是另外两人用谴责的目光不满地瞪着抚子,后者无辜地把手举得高高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使劲,真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不信的话你们看看嘛!”
仍旧由最有亲和力的平泽唯出马,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拨开他的外套和衬衫,露出了里面……青紫交错的皮肤。
“你看,这不是伤得很重吗?”
“你觉得就我那一下会造成这种伤痕吗?”抚子想到了什么,伸手又撸开了小男孩的袖子,果然胳膊上也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
“这,这是什么?”虽然也经常被爸爸妈妈打,但是身上从来没有留下过这么可怕伤痕的野比大雄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
“野比君,你也经常被打成这样吗?”
“怎么,怎么可能?我皮肤顶多就红一下……而已。”
“小弟弟,告诉姐姐,平时是谁打你?”
“没有,小真家很好,没有人打小真……小真很乖,小真听话……”他却只是摇头,明明眼中写满了惊恐,浑身颤抖却死咬着不松口。
“混蛋,肯定是他父母不让他讲!”怎么办,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找到他们家去把他父母打一顿吗?这样会有用吗?还是干脆就把这孩子抱回自己家去?
“抚子,我们该怎么办啊?再拖一会,说不定他家里人就找来了……”在平泽唯的人生中,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本来就迟钝的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抚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她面对铺天盖地的怪物都不会后退一步,面对什么样的绝境都不会轻言放弃,但是面对这种问题她却束手无策。
“要,要不报警试试?”野比大雄建议。
找警察会有用吗?如果警察不仔细查,这孩子又不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