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胀水泥和普通水泥外观类似,但脱水之后体积会膨大数倍,是专门用来拆除建筑的,用这种水泥修补水坝裂隙,就相当于往坝体里植入了炸`药,数小时后便会造成溃坝。
这个方案既理想又冒险,但的确是伤亡最小的方案了。何况唐思思知道,让幸运值满点的沈明执行这个方案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方案对时间节点要求非常严,入水的时间、找人的时间、返回的时间,误差都必须在十秒之内,否则就永远回不来了,因此我不能带太多的人上岛。”他先指了两个看起来最听话的人:“你们两个在潜水衣里套上囚服,跟着我去暗流上游等待入水。”
然后他又指了两个看起来很机灵的人:“你们伪装成码头搬运工,等下午两点波恩公司的送货车到港口,就把车上的水泥替换成膨胀水泥。”
最后他看向唐思思:“你在暗流下游接应我们。”
将计划通盘托出后,沈明又精细地理顺了全部流程。
而后各组人马开始准备,到达下午五点,唐思思就坐上船,前往了沈明指定的下游地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漫天星辰如洒,唐思思站在甲板上随波摇晃,举目眺望着岛屿的方向,可那里只有茫茫海面,看不到一点监狱的影子。
从黄昏到深夜,从深夜到午夜,夜半一点的时候,驾驶舱电子屏上终于出现了四个闪动的光点,这四枚定位芯片,安在沈明几人和米修的潜水服上,因为岛屿周围有电子干扰,只有逃离岛屿后,信号才会出现,这也就意味着救援行动成功了!
光点沿着沈明所说的暗流飘过来,唐思思忙命令手下调整航向去追逐光点。
他们一路追逐信号,果然在近海处救起了漂流中的四个人。
这个叫米修的家伙,长得和哈姆非常相似,长久的牢狱生活不仅没有让他面黄肌瘦,反而看起来脂满膏肥,唐思思不禁觉得,可能这个米修根本不想离开监狱……
唐思思和米修打过招呼,就让沈明先把米修领进驾驶舱,她则借口要提高航速,命令甲板上的随从们泅水上岸,隐藏身份等待命令。
驾驶舱后相对独立的休息室内放着电脑,他们用网络电话联络了金格党的高层,米修当众宣布自己将接管玫瑰岛,他将按照萨曼原订的计划乘机抵达玫瑰岛,并将那里和金格党的高层们面谈。
唐思思回到驾驶舱时,米修还在唾沫横飞地和国内政客们交流,于是她避开摄像头走向正在开船的沈明,对他点了点头,示意甲板上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
十分钟后,米修中断通话,抬头对唐思思说了一句母语,唐思思并不关心他说了什么,只是随手拿走了他的电脑,这个动作搞得米修莫名其妙,然而接下来,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唐思思走出休息室锁上门,把他关在了休息室里……
第26章 逃亡者
毫无防备的米修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不妙的境地,他略显慌张地吼了一声支援,可惜愿意帮他的人都被唐思思赶下船了。
唐思思漠然地拿出一次性手机,隔着巴掌大的舷窗对视着疯狂砸门的米修,然后拨通了萨曼邮件中预留的号码:“计划成功,准备接应。”
六分钟后,夜幕掩护下,一只充气船渐渐接近。两个背着大包,戴着帽子和面罩的人沿舷梯攀援而上,对甲板上的唐思思满怀敬意地行礼,然后略显戒备地看着后面的沈明,从显露出的眼睛看,她们明显是两个女人。
“自己人。”沈明表明身份:“米修在下面。”
两个女人点点头,进入了驾驶舱,一人在后持枪,一人在前开门,威胁米修举起双手走出休息室。为首的女人摘下面罩,姣好的面孔上却突兀地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器官——鼻子,原本高挺鼻梁的位置徒剩两个洞,使人不敢长久直视。
唐思思尚在惊讶的时候,米修的脸上已经失去血色,他连滚带爬回了休息室,同时惨叫着不成句的话。沈明站到唐思思身后,颇有闲情地小声为她翻译:“他问她是人是鬼,他把她扔进了鲨鱼池,她不可能是活人。”
而后米修恍然大悟,又开始对唐思思大叫——那时你也在,是你救了她,把她运出了玫瑰岛,你要造反吗?
唐思思点点头。
毁容的女人一步步逼近米修,把他逼到床边,然后在他身前蹲下,逗弄小奶猫似得笑着戳了戳他的鼻子:“轮到你了。”
唐思思皱了下眉,她可不想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幸而女人并不打算在这里报仇,她只是掏出塑料捆绑带把米修的双手绑到背后,压着他沿舷梯回到了气垫船里,而另外的女人也放下背包,从中取出电钻,在底舱钻了三个洞,填入了定时炸`弹。
见状不妙,沈明忙拎起角落里的两个大包,推着唐思思去了气垫船,他们回到气垫船后不久,大船底部发出三声炸向,船身迅速向侧边倾斜。
此时看向监狱的方向,天空上隐隐可见警戒红光,大概是监狱清点人数时终于发现有人越狱了。
半小时后,气垫船闯进一片荒僻的礁石丛,女人放空气垫船,拆下发动机,将一切都藏进礁石缝隙里,然后他们从废弃的下水管道进入了一处地下设施。有报道曾说拉斯维加斯的下水道里住着至少1000名无家可归者,而波士顿这一处废弃的下水道里,则住着十几名无国可归者。
如果不是已经在邮件中了解过这些女人,唐思思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这里的大部分女性,都是萨曼以死人之名带出玫瑰岛的囚徒。玫瑰岛势力庞大,政治避难和全天候的私人安保都无法保护这些女人,利益驱使下,避难国甚至会帮忙抓捕她们,伪装成死人是唯一能逃避抓捕的方式,代价却是永不得见天光。
可她们已经是本国女性中比较幸运的人了,她们都因为父兄工作的关系,自幼跟随家人在国外生活,接受了现代高等教育,有些人甚至在某些领域小有所成,然而却依然改变不了婚龄后被赠送、虐待、奴役的命运,改变不了妄图逆转命运时的众叛亲离。
下水道的检修通道里,排开了十几张床铺,床铺上随意堆叠着衣服,后方宽敞的设备间内则架设着难以置信的大型计算机主机、几组复杂的机械,三年以来,她们就在这里根据火百合的结构定制出了制导系统、涡轮发动机、替换组件,全部模块可以在三十分钟内完成拼装,使报废的火百合重新具备发射能力。
赌上性命和未来的人,总会爆发出超越常理的力量。
唐思思走过静谧的床铺间时,忽然听见一阵铃声,循着声音看过去,竟然发现了一张儿童床,床上装饰着粉色的纱和低廉的玩具,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趴在儿童床边,一下下拨弄着上方的铃铛,逗得床上的婴儿咯咯笑。
小女孩看见萨曼,一脸震惊地说了句马尔姆格雷语,随即被躺在旁边床上的母亲呵斥了:“要说英语,安琪儿!”
小女孩努了下嘴,重新说:“姐姐你长得好漂亮!”
唐思思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安琪儿比姐姐漂亮。”
女孩子眨了眨大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巧克力包装,里面只剩下指甲盖大的一小块巧克力了,包装上都是褶皱,巧克力也随体温融化变形,可想而知她珍藏了多久。
她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拿给唐思思:“姐姐!”
唐思思和沈明这两天忙着逃命,哪里有机会吃小蛋糕,所以“吃什么都变质”的诅咒尚未失效,不过命悬一线间她也什么都吃不下。
此时巧克力递到唇边,唐思思却不假思索地含进了嘴里,比黄连更加苦涩的味道瞬间从口腔冲进胃里,刺激得她要哭了。
女孩子期待地问:“好吃吗?”
唐思思强忍住不适感,无比温柔地抱住小女孩:“当然啦,下次见面,我会给你带很多巧克力。”
母亲艰难地坐起来,她腿上受了很重的伤,可惜她们是“不存在的人”,所以无法离开这里寻求治疗。母亲无奈地对唐思思摇头:“我希望她能像美国人一样说话、生活,彻底忘记母语和习俗,做个彻彻底底的美国人,然后等她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我就可以带她去整容,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她可以去当医生、律师,离开这个下水道。”
“没有必要,明天之后,她和你、你们,都可以做回自己原本的身份,堂堂正正活在这世界上。”唐思思直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保证。”
沈明把两个手提包交给女人们:“火箭推进剂行动前能够到位,这里面是30公斤cl-20,你们拿去填装弹头,包里还有一组激活状态的炸`弹,能拆的话就拆开,拆不了就扔到远海。”
女人打开包裹,验过货,回头招呼了一个小个子女人,小个子拿起激活状态的炸·弹,检查了一遍线路,又看了看开关,然后坐到角落的桌子上开始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