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一凑近,屋内的喘息声便传入耳中,他看得很清楚,贾琏摁在身下调笑耸弄的竟是个年轻男子。他认得那张脸,那个年轻男子应该是贾琏身边的随行小厮。
林涧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退开了。
他要早知道贾琏在房里做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跑去偷看的!
林涧原本就对贾琏观感不好,如今瞧见这一幕,心中更是嫌恶至极。他不是歧视男风,他只是想起贾琏看他时那等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觉得很恶心。
林涧劣心顿起,他咬了咬后槽牙,想,贾宝玉上回这么看他,他当场就教训了贾宝玉,眼下正是个机会,合该要好好教训教训贾琏一顿才是。
林涧即对着众护卫做了个手势,然后当先跃上了小楼二层。
他那手势的意思很明确,小楼一层不用管了,直接上二层护卫。
这十个年轻小子全部训练有素,没有人问林涧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人问林涧为什么不护卫一层,所有人保持缄默,直接跟着林涧跃上二层,根据林涧的部署隐藏起来,等待可能有的敌袭到来。
林涧隐在二层门廊的阴影下,他没有离林黛玉的屋子太远,相距只有数步之遥。
这小宅子的正堂后面是一小片竹林,再往后是原先的主人家书房及会客的地方,建筑多花草也多,非常适宜藏人偷袭。为将二层护得滴水不漏,林涧将这二层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人守卫。
纵然来了十数人偷袭,林涧也有把握不让来人进入到林黛玉的房中惊扰到她。而他守住门口,也是为了从正面挡住来人的袭击。一旦偷袭者暴起,他立马就能从他的位置起身挡住袭击。
林黛玉屋中灯火早已熄了,她屋里很安静,林涧守在门口听不见屋里有任何响动,他想,林黛玉应该已经安睡了。
众护卫藏身妥当,敛声屏气,这夜里纵有蝉鸣阵阵,但一层楼中从打开的窗格里透出的那么一点动静还是能让耳力好的众人听见一些。
纵有淫/声入耳,林家众护卫也是面不改色,他们训练有素,就算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会因为这点刺激乱了心神。
可是在心里,这些年轻小子同林涧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位贾府的琏二爷还真是荤素不忌放纵开放,这心火上来,居然连自己身边的小厮也不放过。
其实,他们倒是真的错怪贾琏了。
贾琏于这事上确实荤素不忌,但凡喜欢的看对眼的都会拉上床去亲近一番,但他这一路上顾虑林黛玉加上旅途劳顿辛苦,还真是没能由着性子放纵上几回的。
虽说贾琏心里明白林家小侯爷是不能肖想的人物,可是他这些年在都中所闻,除了承圣帝的那几个皇子,还真没见过几个能比得上林涧这等风姿的人物,他这一颗心总不免有些痒痒的。
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事儿压着不能胡来,可到了扬州安顿下来后,贾琏这一颗心就活泛起来了。
他是陪着林黛玉来扬州处理林如海后事的,他也不敢过分胡闹,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没地儿找对眼的女子去厮混,跟来的婆子嬷嬷都由王熙凤掌过眼,没人敢近他的身,他叫心里头的火撩得嘴角都起了好几个泡儿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把自己身边随行的一个清俊小厮拉了来替他泻/火。
——反正这事儿从前也不是没干过,现在再干也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沉浸在欢/愉中的贾琏完全不晓得,他这纵/情/纵/性的一幕全叫林涧看在了眼里,还自己把自己推入了危险之中。
好不容易贾琏折腾完了,一层没了声响,林涧的耳根子也总算是清静了。
只余聒噪蝉鸣的深夜里,林黛玉的屋中忽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还有压抑的咳嗽声,林涧耳尖一动,骨节分明的手就悄悄摸上了被当做腰封的软剑。
随着屋门的打开,林涧看到紫鹃从屋中/出来,他眉头一皱,身形一动就将紫鹃堵在了门边阴影处。
紫鹃没有防备,这大半夜的突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够吓人的了,紫鹃显然被吓到了,就在她张大了嘴巴要尖叫出声的时候,林涧早已眼疾手快的从紫鹃拿着的托盘上把茶壶盖子拿了起来,盖在紫鹃的嘴巴上,将那声尖叫给堵了回去。
“别嚷。”
林涧皱眉,用极低的气声问紫鹃,“你出来做什么?”
紫鹃吓得魂都没了,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清是林涧在这里,她甚至都没顾得上诧异,只能自己拿下茶壶盖子,抚着还在激荡的胸口老老实实回答林涧的话。
“姑娘身子弱,夜里睡不安稳。方才又有些咳嗽,我看热茶没有了,姑娘要吃茶,我出来沏茶。”
林涧轻轻拧眉,原来方才那几声压抑的咳嗽是林黛玉发出来的。
林涧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人从旁边拐角处出来,林涧将紫鹃手里的托盘取来递过去:“尽快弄些热茶回来。”
黑衣护卫点点头,拿着托盘立刻去了。
紫鹃呆呆抹了抹自己嘴巴上残留的茶水沫,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林涧:“侯爷,您怎么在这里?您这是要干什么?”
林涧想了想,怕紫鹃误会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才道:“我得到消息,有人恐要对你们林姑娘不利,我带了人守在这里截住他们。”
林涧见紫鹃似乎要开口说话,他便摆了摆手道,“你什么都不要问,事关朝廷机务,不能对你说明。”
黑衣护卫很快取了热茶回来,林涧将托盘送到紫鹃手里,低声道,“你拿着这个进去,天亮之前不要再出来。把门拴好,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查看。还有,进去之后,外间的事不论什么都不要对你们姑娘说起。不要把她吓着了。”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几个星子点缀,黑漆漆的夜里,林涧的话让紫鹃毛骨悚然,但看见林涧那比星子还要明亮的眼眸中透出的锋利寒意时,紫鹃觉得自己身上的热汗瞬间变成冷汗,一颗心就像是扎进冰水里那么凉。
紫鹃不敢再待在外头,匆匆点了头行了礼,就端着托盘逃回屋中。
第15章
紫鹃进来的时候,林黛玉已经坐起来了。
只是她从梦中惊醒全身虚软无力无法下床,她拿着帕子掩在唇边咳嗽,连掀起纱帐的力气都没有。紫鹃进来时,林黛玉透过纱帐影影绰绰的看见紫鹃的脚步有些踉跄。
“紫鹃,你怎么了?”
林黛玉是个细心的人,她总觉得紫鹃回来这状态和方才出去时不大一样。
紫鹃牢牢记着林涧的话,不敢表现有异,更不敢把外头的事同林黛玉讲。
紫鹃借着点灯烛的机会将自己砰砰跳的心快速平复了一下,然后倒了热茶在杯盏中,小心翼翼的端来床榻前撩起床帐给林黛玉喝茶。
到了床榻前,紫鹃表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她笑道:“姑娘,我没事。姑娘趁热吃茶吧。”
林黛玉饮了热茶,方觉得喉咙间惹她咳嗽的细痒被压了下去。
她身子弱不能用冰,又不能开窗吹夜里的热风,所以紧闭的屋内闷热难挡,林黛玉叫方才几声咳嗽扰得没了睡意,便吩咐紫鹃拿她最爱的诗稿过来看看解闷。
紫鹃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又担心外头真的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惊扰了林黛玉,想着睡着倒不如醒着好,也就去将林黛玉喜爱的诗稿书册取来,挑亮了灯芯,让林黛玉靠在床榻上读书。
一灯如豆,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偶有林黛玉几声压抑的咳嗽,但比之方才,沉浸在书香诗作中的林黛玉一派闲适安宁,再也窥不见方才梦中惊醒的狼狈与不安了。
倒是紫鹃,虽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林黛玉为她打扇,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在想,林家小侯爷说的那些人什么时候来?还有,那些人又为何要对她家姑娘不利呢?紫鹃满心焦灼疑惑,简直坐立难安。
林涧看着紫鹃进屋关门,他自己也重新回到了藏身之处。可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屋内点起了灯烛,林涧微微皱眉,林黛玉这是又睡不着了吗?
林涧抬手轻轻摁了摁胸口,他今日没有带竹叶,更何况,如今他埋伏在这里,也着实不宜吹曲了。
就在林涧略微有些担忧的时候,他忽而听到楼下草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林涧神色一紧,当即抛开心中杂念,手已经握上了腰间充作腰封的软剑。
还真叫林涧给猜对了。
那些人真就在半夜到了。
他们并不知林涧带了人埋伏在这里,他们隐藏踪迹进了小宅子,到了正堂两层小楼这里,见这里无人发现他们,他们当即也不再隐藏身份,十来个穿着黑衣的夜行人直扑二层林黛玉的住处。
贾琏怕人多扰了林黛玉的清静,而且他自己也不喜欢住处太多人,因此林黛玉安置后,身边只留了一个紫鹃伺候,外头有几个仆妇听使唤,贾琏这边只有几个仆役伺候也就足够了。
贾家来的其余婆子仆役都住在外院的厢房内。
这样安排清静是清静了,但造成的后果便是这群黑衣人来时,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那几个在外间听使唤的仆妇早就睡死过去了,压根没听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