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士的目光凝住不动了。
他似乎才真正注意到佩特拉的样子。他皱起眉头,把她打量好一会儿,迟疑道:“帕克,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是吗?我倒是希望能有点变化。”佩特拉心不在焉地环视一周,她比较熟的两个好友都还没来,收回目光,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比如,摘下眼镜就能飞走拯救世界什么的。”
“你好像,”弗莱士沉吟半晌,憋出一句,“活泼了一些。”
“话也更多了。”紧跟着他又补充。
“哦,”佩特拉愣了愣,“我一直都……挺活泼的?”
弗莱士又露出了以往见到她那副嫌弃的表情,但很快松开眉头,缓和不少。莫名地,气氛有点尴尬,他觉得挺别扭,清了清嗓子:“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嗯、你……赶紧进去玩吧。”
佩特拉穿过门廊走进客厅,还迟疑地往后看了看,心想弗莱士今晚怎么好像变了个性子,冷不防耳边冒出一个声音。
“他可能暗恋你。”
她吓得跳开:“MJ!不要突然冒出来吓人好吗?”
“啊哦,我想到了礼物了。”米歇尔望着她,“隐形眼镜怎么样?你真不该戴这种……又老又土的黑框,都是上世纪才流行的。”
“因为……这种最实惠啊。”
“我想梅婶也会很乐意给你出这笔钱的。”米歇尔诚恳地说,“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还不学着打扮,真的没救了。”
喂喂。
佩特拉:“没爱了,船沉了。”
“轰,”米歇尔比了个三角的手势,“那就当我是冰山吧。”
佩特拉正想扭头就走,猝不及防被身后伸来的手臂揽住。
!!
她头一抬,正好靠在强健有力的身体上。
“索尔?”
“嗨,女孩们,在聊什么?”索尔很快松开了佩特拉的肩膀,放到她的腰上,很自然地搂住。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又落到米歇尔的脸上,回忆着,“我记得你是——瓦特之子,呃不对,之女?”
“我叫沃森,不叫什么瓦特之子。”米歇尔叹了口气,“佩蒂,我希望你还是能够放弃金发碧眼四肢发达的这种口味——学术型人才不好吗?”
“首先,纠正一下,我没说过我喜欢这种类型。其次,不要总是拿弗莱士调侃我——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佩特拉抗议。“索尔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呢。况且——”
“沃特之女说的没错啊,我的确不是搞学术的。”索尔耸肩,“我之前毕业考试的时候差点没及格,幸好打了小抄。”
佩特拉:“……”
米歇尔:“……”
米歇尔向她挑了挑眉毛:“看到了,话不要说得那么快。你刚才‘况且’什么?”
佩特拉面无表情:“你说的学术型,该不会是指内德吧?”
在他们身后悄声走过的身影僵住了。
内德缓缓扭头,正在拍摄的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出来:“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跟雷神合个影而已!”
“也是你朋友?”索尔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佩特拉点点头:“内德·利兹,我同桌,也是同社团的……他的电脑技术很厉害。”
“上次去的时候好像没见到。”索尔若有所思。
“是啊,我玩滑板的时候不小心摔到手腕了,那几天没去学校。”内德说起这事就心痛,捂住胸口,“竟然第一时间错过了复仇者的消息,我也很不想的啊——索尔,请和我合影吧!”
索尔一口答应。
“太棒了!幸好我带了自拍神器过来!”内德喜出望外,“我们去露天阳台那边?这里人太多了。”
索尔比手势,爽快极了:“OJBK。”
他们走了,佩特拉和米歇尔面面相觑。
“看到了吗,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和男人抢男人。”米歇尔语重心长。
“……长知识了。”佩特拉说,“我去拿点果汁。”
她朝自主餐桌走了几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那边围着一帮女生,都是学校里玩得比较好的小团体,因为弗莱士的缘故,她们已经打过不少的交道了。佩特拉刚要过去,她们都一致停下了动作,用一种堪称敌视的目光盯着她。
“抱歉。”佩特拉乐滋滋地说,“我的舞伴不出租的。”
——她今晚确实太多话了。
下一秒,女生们扔掉了酒杯,尖叫着朝她扑来。
……
弗莱士将佩特拉从试衣间的道具箱里拉出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不少蛋糕和饮料的污渍。
他面色铁青,怒气冲冲地:“你是傻吗!跟她们掐架?”
“讲道理,我没掐,我立刻就跑了。”佩特拉纠正,“和遇到你的时候一样。”
弗莱士语塞,更生气了:“我又没打过你!”
佩特拉跨出箱子,把头上的彩带扯了下来。
“大家都回去了,你放心吧。”弗莱士没好气地松开了手,环在胸口,看她整理头发,“还有,索尔他也走了——听说是托尼·斯塔克找他有事。索尔让我跟你转告一声,他说很抱歉,欠你一场舞,改天他再找你。”
佩特拉愣了愣。
意外吗?不,这种发展好像就是在预料之内的,她没有太失落,只是有点遗憾……她学了那么久的舞步并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车也开走了吗?”
“是。”
“哦,那我走回去好了。”
“你在开玩笑吗?”弗莱士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还穿着高跟鞋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佩特拉难得有点得意,“对女生来说,五厘米算什么高跟?”
“现在也很晚了。”弗莱士又说。
“……难道你送我回去?”
“我又没说不送你。”弗莱士凶巴巴地。
他们回到客厅,一片狼藉。佩特拉知道有一半归功于自己,心虚地摸摸鼻子,十分尴尬。弗莱士却说不要紧,会有人收拾的。
“这么说来,好像并没有看到你父母……”佩特拉回忆。
他不以为意哼一声:“他们?忙得很,能在家就不错了。”
“我倒是觉得,能有父母就很不错了。”佩特拉说。
弗莱士看过来,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很快,他领着佩特拉到了车库前,按了按遥控,露出里面崭新的敞篷跑车。
要是没见过斯塔克的那辆,佩特拉会说得更由衷一些:“……还是很酷了。”
弗莱士熟练地发动引擎,起步,看动作就知道比索尔强多了。
“很熟练嘛。”佩特拉夸道——这回是真的很发自内心了,“你以前都是这样带女友兜风的?”
弗莱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听不出夸人的意思?”
“可能你对讽刺还不那么敏感。”
“哈?”
“没什么。”佩特拉说,“我只是想说,大冬天的晚上坐敞篷……真的好冷!你确定这样没问题?”
她带了一件外套来,披在礼服外面,但依然瑟瑟发抖。
“……”弗莱士。
他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又听到佩特拉尖叫了一声。
咔吱——
弗莱士一脚踩下踏板。跑车急刹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滑出一段距离,堪堪停下。
“怎么了?”
“有虫子咬了我一口,好痛……”
佩特拉捂着脖子,脸色更白了。她倒吸了口冷气,努力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确定了,晚上在树下开敞篷车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第5章
吹了一晚风,佩特拉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她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往年也很容易生病。家里备有不少感冒药,她吃了药,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依然头重脚轻,浑身都不对劲。
佩特拉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翻出米歇尔的号码,短信里删删减减,终于还是没发出去。她不喜欢放人鸽子。
梅婶把早餐端上桌子,看到佩特拉从房间里出来,裹上了厚厚的围巾,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佩特拉含糊地应了几句,坐下来吃早餐。
她喝了些热水,感冒症状似乎减轻了一些,喉咙没那么痛了,但还是头晕,脖子动起来也十分僵硬。她觉得跟以前生病的感觉不太一样,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昨晚玩太累了。
佩特拉刚出门就想反悔了。
她才坐上巴士就开始晕车,胃里翻江倒海,但并不想吐,只是头晕,而且犯恶心。她差点想把头往车门上撞几下让自己清醒一些,但那肯定会被当做精神病。最后没办法,只好提前下了车。
昨晚下过雪,现在天晴了,阳光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寒冷。空气十分清新,佩特拉深呼吸几次,好受多了。她看了看手表,从这里去展览馆还要二十多分钟,希望不会让米歇尔等太久。
她走了几步,头晕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路边积雪的反光刺着眼睛,白光模糊了视野,路边来往车辆的引擎、喇叭与车轮滚动,报亭里杂志被簌簌翻动,路人经过身边时拿着手机通话,所有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气势汹汹地冲击着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