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了,不过姑娘为人子女的还是要去请安的,嬷嬷抱着姑娘去好不好?”徐嬷嬷问道。
“好”迎春点头。
徐嬷嬷脸上露出笑容来,“姑娘放心,也就是去太太院门口转悠一下,或许连门都不用进的。礼仪规矩很麻烦,但很多时候礼仪规矩也能用来保护自己,姑娘再大点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了。”
迎春状似懵懂的点了点头,其实她知道徐嬷嬷的意思,而对于徐嬷嬷如此利用礼仪规矩她很惊喜,果然是初代荣国公夫人教导出来的人。
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徐嬷嬷给迎春披上斗篷,这才抱着迎春往正院走去。
到了正院,徐嬷嬷也不放下迎春,径自上前对门口的嬷嬷说道,“劳烦通报一声,姑娘给太太请安来了。”
守门的嬷嬷抬眼望去,先是看到了被徐嬷嬷裹在怀中的迎春,再将视线移到抱着迎春的嬷嬷身上,还有站姿规矩到仿若一人的两个丫鬟身上,她为人粗鲁,不会用言语形容,但那种扑面而来的庄重、威严让她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她语气不自觉的客气说道,“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许嬷嬷点了点头。
守门嬷嬷快步进了屋子,片刻之后传来邢氏的声音,“不见”
守门嬷嬷尴尬的走了出来,许嬷嬷仿若是没看见似的对迎春说道,“姑娘,太太竟然不方便,那姑娘下来行个礼好不好?”
说着,许嬷嬷将迎春放到了地上。
迎春有模有样的对着正屋的方向屈膝微蹲。
“啪啦……”一声,好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从正房传了出来。
许嬷嬷仿若没有听见似的再次将迎春抱了起来,用披风将迎春裹紧后说道,“姑娘,既然已经请过安了那我们回吧!”
迎春点了点头,她已经深刻的领会到了许嬷嬷说的那句,“用礼仪规矩来保护自己。”
今早的请安,为什么她觉得不是请安,而是示威呢?没听见邢氏都气的砸了瓷器吗?
一行人又往自个的院子中走去。
这时,许嬷嬷说道,“姑娘,只要太太不亲自发话免了姑娘的请安,姑娘就定要天天去给太太请安。”
“好”迎春答应一声,为什么她觉得许嬷嬷蔫坏蔫坏的呢?应该不会,这么守礼的嬷嬷,一定是她想差了!
第11章 荣禧堂
从太太病了之后迎春就天天去正房请安,虽然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但迎春依旧会在门外的院子中行个礼再被许嬷嬷抱回去。
这一日,一切如常,当迎春行完礼打算回去的时候,却被正房的丫鬟告知不用回去了。
不用回去?不是迎春小看邢氏,以邢氏那种小心眼的人会突然想开见她,不可能吧。
她早就看清楚了,因为她的事情邢氏被贾赦罚了,不仅失了贾赦的心,更是折损了身边最得力的奴仆,这让邢氏记恨她,一看见她就心气不顺,所以邢氏根本不愿意见她。
“是太太有什么吩咐吗?”许嬷嬷问道。
现在迎春年龄小,所以试探之类的活全是许嬷嬷等人做的。
索性以许嬷嬷等人的精明所有的事情从来都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想一想,她身边的五人,许嬷嬷理事、识字、会女红,如何在礼仪规矩中保护自己都深有见地;淘泥摞泥二人也是万能的管家,最重要的是知轻重、从不多嘴,还小的绿菜素来忠心又有心计;荷花虽然脑子不灵活,但吩咐她的事情绝对当做圣旨,谁说都没用,这也是一大优点。
手下有这么五个人在,太幸运了!也感谢贾赦将这些人送到她手里。
正房的丫鬟微微一笑,二姑娘的事情牵连了好几个向来体面的奴仆,再加上老爷对二姑娘的重视、给二姑娘配的这些厉害丫鬟和嬷嬷,让她们根本就不敢再给二姑娘脸色,哪怕她是大太太的人。
君不见,大太太最为倚重的王善保家的如今还在床上躺尸着呢!
“太太说,今早要去荣禧堂老太太处请安。”丫鬟小声说道。
许嬷嬷微微一笑以表感谢。
不一会,大太太从房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大太太阴沉着一张脸,目不斜视的从迎春身边走过,像是没有看到迎春似的。
迎春也不恼,从她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邢氏未嫁入荣国府之前,在家中握着大权,她的弟弟妹妹们谁不是捧着让着她,她一不高兴后更是被众人各种哄,嫁到荣国府后,她心中正得意呢!尤其是她刚入门老太太就给了她一些权力,说是让她先练一练手,似乎有意将荣国府的大权都交到她手中似的。
能当诺达一个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她能不高兴吗?当初嫁入荣国府当填房,不就是为了荣国府所代表的爵位和权势吗?
可惜,邢氏她看错了一点,老太太是给了她一部分权力,可那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利,真正掌握着荣国府的从来都是老太太,就是先前生下一子的原配大太太,也并没有真正掌握住荣国府内宅。
再则,将爵位留给二老爷这个想法她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但老太太确实各种偏心二老爷,俗话说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小儿子是贾政,大孙子是贾政的儿子,老太太还怕邢氏掌了权后委屈二老爷一家子呢!
许嬷嬷淘泥等人心里素质也不错,面不改色的抱着迎春跟在了后面,贾赦所在的东跨院在荣禧堂的西南方向,离着荣禧堂有一段距离。若是只凭着迎春的小腿,走断腿也走不到,好在一直都是许嬷嬷抱着。
这是迎春第一次到荣禧堂,一进去就与各处不同,里面的丫鬟婆子个个穿金戴银,一派富丽之相。
“大太太来了?这是二姑娘吧?里面请,老太太正等着呢!”一个看起来颇为体面的婆子说道。
“多谢赖嬷嬷。”邢氏面色客气的说道。
原来此人就是赖嬷嬷,迎春忍不住看过去,嗯,一个面色和善的中老年妇女,不过大概也是个面慈心苦的。
许嬷嬷等人点头打招呼之后,随着邢氏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迎春差点被晃花眼睛,金碧辉煌呀金碧辉煌,这也太“富贵”了吧!怪不得人都说老太太史氏是个好享受的。
“媳妇给老太太问安了”邢氏语气颇为奉承的说道。
迎春也被邢氏的话给唤回了神,抬头向上看去,就见一老太太,端的是面容慈祥、和蔼可亲,在她身侧还站着一年约三十来岁的少妇,想来便是王夫人吧!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老太太另一侧坐着的一少女,约莫十一二岁,面若白皙似月盘,身段丰腴,端庄高贵的气质便扑面而来,迎春知道,这大约就是后来的贤德妃元春了吧!
老太太的另一侧,有一十来岁的少年,长的极为出色英俊,穿着锦缎的华服,小小年纪眉眼间已经初显风流之态,迎春猜,这必定是贾琏了,倒是贾珠,好像不在屋里。
“身体可大好了?”老太太慈祥的问道。
不过迎春可不相信,掌控着荣国府的老太太会不知道邢氏根本就不是病,果然,观察仔细的迎春看见王夫人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片刻之后又是端庄的王夫人。
“已经无事了,是媳妇的不是,劳老太太担忧了。”邢氏似乎颇为感动的说道。
演戏演戏,真是人生何处不是演戏呢!
“无事了就好,以后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老太太貌似关切的说道。
“是啊,大嫂,听说你病了,老太太可担心了,这些天吃饭都不香了呢!”王夫人起哄着说道。
“多嘴。”老太太笑着呵斥王夫人一句,明显不是生气。
邢氏连忙起身赔礼,“是媳妇的罪过。”
“你呀也太小心了,自家人不要这么客气。”老太太说道。
“对啊,我还指望着大嫂你关照我呢!”王夫人。
似乎王夫人的话戳中了贾琏的某一点,就见贾琏不屑的对邢氏瞥了瞥嘴角。
偏偏人精似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好似没有看见似的。
这可真是耐人寻味!
第12章 邢氏被气晕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才仿佛看到了迎春似的,老太太问道,“这可是迎春?”
迎春在嬷嬷的指点下上前给史氏请安,“迎春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虽然算不上热络但也笑着说道,“是个乖巧的,见过你二太太。”
迎春对着王夫人行了一礼,虽然人小,但也算是有模有样,让老太太史氏高看了一眼。
老太太又指着元春和贾琏道,“过来见过你大姐姐和二哥哥。”
于是迎春上前,先是唤了一身“大姐姐”,又唤了一声“二哥哥”。
元春脸庞似月盘白皙,气质端庄,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也有一种气度,不愧是老太太花了大精力培养出来的女子。
她微微一笑,带着矜持和疏离的道,“二妹妹”
二妹妹?迎春身子一僵,二?这可真是个令人不愉的排行。
不过,从元春对她的态度可见,这位为人高傲,轻易看不起普通人。
迎春当做自己还小,看不出别人的脸色似的,倒是贾琏,仔细的打量了迎春一眼后点了点头,虽然也不热络,但比起对邢氏的鄙视和无视已经十分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