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直高跃的巨狼感到额际疼痛，狠狠合上獠牙，发出可怖的“咔嚓”声，身躯一边下落，一边企图甩下头上不自量力的小虫子。
——挂在巨狼身上的帕特里夏看起来身形娇小得过分，她甚至没有它的头颅高。
“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芬里尔。”
但我却记得你，那个跟随在死亡女神能量凝聚的黑雾之后的阴影。
紧紧拽着对方的双耳，来自尼福尔海姆的渥尔娃后裔发出一声快意的笑来。
“没关系，我会让你记住的——记住你日后的新主人。”
话音未落。
“噗嗤——！”
苍白的手仿佛凝聚了无尽的恨意，迅猛又狠厉的插.入巨狼颅骨之外覆盖的皮毛。
手下是湿冷的狼血，跳动的神经，极度坚硬的狼骨。
体内的灵魂宝石在这一刻扑通扑通跳动，像是为人体四肢百骸供血的心脏，像是某种战役发生的前奏。
芬里尔幽绿的狼眼猛地瞪大，血丝蔓延眼白，却无法阻挡那橙色的力量从天灵盖开始，流窜向它的四肢百骸。
“嗷——嗷呜——！”
四足轰然落地，将彩虹桥砸得狠狠颤动。
颅顶的帕特里夏·乌冬塔站直身体，战服在风里猎猎作响，腥甜的狼血从指尖滴滴答答坠落，染红了脚下灰白的皮毛。
然而巨狼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温顺。
“吼……”
它低吟。
——主人。
……
“吼！夏夏！吼！夏夏！”
身上伤口还淌着绿血的浩克双手叉腰，叉着他的大裤衩哈哈哈笑。
帕特里夏从芬里尔的头顶一跃而下，和绿巨人击了一套复杂的问候掌。
仿佛泄愤一般，浩克又噔噔噔跑过去，狠狠给了臣服的巨狼一个大嘴瓜子。
芬里尔的头被浩克砸到偏开，龇了龇牙，却半点反击的意思都没有。
——与之前控制奇异博士不同，对待芬里尔，帕特里夏毫不留情的用灵魂宝石灼烧了它的灵魂。
阿斯加德人民另一端的死亡卫士看见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恐惧之类的情绪。
它们从海拉处得到的命令就是杀戮，将残余的阿斯加德人杀死或者带到她面前，并不具有神志去判断帕特里夏的能力以及危险性。
但它们是海拉的眼睛。
奥丁神殿内，高举夜空之剑、像猫逗耗子一样与雷神对搏的死亡女神突然狠狠一击，将面前的弟弟掀翻几十米远，砸在大殿的长柱上。
她脑后宛若蜘蛛细足的纯黑犄角收了回去，黑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
从背后看，竟然隐隐和帕特里夏·乌冬塔有几分相似。
“我的芬里尔……！”不听召唤了。
海拉手上的剑挽了个剑花。
“哼，那个女人的杂种女儿还真有点勇气。”
她的表情有些阴郁。
“尼福尔海姆早就亡了，一个混血……呵。”别想掀起风浪。
躺在碎石块里吐血吐肝脏碎片的短发雷神根本听不懂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
但看见海拉好像吃瘪了，他就有点开心。
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47章 海拉之血
“咔嚓嚓, 咔嚓嚓。”
以巨狼芬里尔为源点，渥尔娃女巫的血脉力量被灵魂宝石催化, 帕特里夏夺走了那群死亡卫士的控制权。
属于海拉的幽绿魔法火焰被帕特里夏的幽蓝魂火取代, 它们在原地僵硬一瞬，突然齐齐一震, 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去吧, 找到更多的同类。”
帕特里夏带着浩克, 穿过阿斯加德表情各异的民众，摩西分海一般, 给这群卫士的头领下命令。
天边, 瓦尔基里的飞船匆匆赶来——载着她找寻到的部分流散阿斯加德群众——停靠在上空。
“……帕特里夏？”
这位前女武神、前拾荒者、前高天尊的得力干将的表情难得有些尴尬。
不过帕特里夏倒是不怎么在意瓦尔基里叛变不叛变萨卡。
她很早就认出了瓦尔基里身上纹的女武神标志，也清楚对方的灵魂深处有着对阿斯加德的责任感和爱。
——只是之前这些年, 瓦尔基里心中的爱与责任被痛失所爱与战友的痛苦所压制了，以酒度日, 浑浑噩噩。
帕特里夏很自然的和她打了个招呼，仿佛萨卡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高天尊倒是在曙光湮灭者的驾驶室里吹胡子瞪眼——问她：“海拉呢？”
瓦尔基里：“……他们在奥丁的神殿里。”
——他们，包括海拉和托尔。
话音刚落，遥远的金色神殿, 绿披风的死亡女神就狠狠掐着红披风雷神的脖子, 将他摁到了露台边, 一把寒光闪闪的夜空之剑插在男人的肩窝里。
神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
——即使是神, 也有强弱。
帕特里夏撇撇嘴：“噢，老头子付了一千万。”
把雷神卖了这个价的瓦尔基里：“……”
讲道理，阿斯加德大王子卖个一千万是很值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帕特里夏·乌冬塔对雷神一直有意见。
以及, 为什么她会来帮助阿斯加德？
女武神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
父王……父王……我打不过她……
幻境里的托尔依旧是短发、面颊上有萨卡星特产红色战纹的模样。
——这一次，托尔是真的失去妙尔尼妙了，不像当初奥丁封印它，只等他完成王者的蜕变就能再将它举起，妙尔尼妙已经在海拉的手下碎裂成一堆毫无用处的铁块儿。
他打量着自己已经失去妙尔尼妙的双手，抬起头，跌跌撞撞走在地球海岸的草地上，走向他的父亲，众神之王奥丁。
他的姓是奥丁森，他是奥丁的儿子，不论多少岁，在遇到难关时，他总是会想起他无所不能的父亲。
就像幼年时，他还个子尚小，仰望他如山般健硕如海般睿智的父王，仰望父王座下代表着神王的金色王座。
——即便托尔比谁都清楚，奥丁已经不在了。
没了锤子，你是什么？
你是雷神，你的力量来自哪里？
穿着地球款式亚麻粉衬衫的奥丁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垂暮老人，唯有那独眼的黑色眼罩昭示着他身为曾经战神的辉煌过往。
我的儿子，你的雷霆取自哪里？
取自哪里？
哪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经历战火也依旧晴空万里的天空被浓重的雷云笼罩。
帕特里夏站在曙光湮灭者扬起的前端，默默看着万千雷电汇聚成束，携夹着无穷力量，直直涌向雷霆之神宛若阿尔泰金属丝编就而成的躯体。
蓝紫色的雷电充盈在托尔的肌肉、骨骼、血液，还有被海拉刺瞎了的眼睛。
带着三位氪星人一跃而下的帕特里夏抬起嘴角。
“哟，这雷人勉强值个一千万嘛。”
……
高台上，新生的雷霆之神用无尽的雷电将压制他的死亡女神轰然掀开。
高台下，踩到飞奔过来的巨狼芬里尔肩上的帕特里夏运转神力，将渥尔娃的控魂力量渗透到聚拢过来的死亡卫士中。
磅礴的力量在空中相撞，将奥丁神殿的平台掀起辐射状的烟尘。
海拉抬起了她黑沉的眼。
单手拂过鬓角，诡谲的黑色犄角再次从头上延展。
“尼福尔海姆苟且偷生的小杂种……”
她高举夜空之剑，表情狰狞的舔舐脸上伤口淌下的黑绿色鲜血。
亚卡箭在小主人身旁气得直打哆嗦，连曙光湮灭者里懒洋洋的藏狐都抬起了脑袋。
帕特里夏神色冰凉，却压回了蠢蠢欲动要为主人出气的亚卡。
——唯有神，可以伤神。
——亚卡再如何特殊，它也不是神器。
海拉只当她是无能为力，笑得愈发猖狂：“当初我可以杀死你母亲，如今也可以杀掉半身血统驳杂的你！”
“芬里尔！回来！”
巨狼在原地发出不安的咆哮，利爪一下一下烦躁的抓着地面，咔嚓咔嚓碎了一地的石屑。
死亡女神脸上的笃定消失了。
——她夺不回芬里尔的意识，又或者说，芬里尔已经没有了意识。
那彻底泯灭了芬里尔灵魂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稀薄的渥尔娃血脉，而是有另一股更强大更无法逆转的力量的加持。
帕特里夏·乌冬塔仰头，终于笑了起来。
……
灵魂宝石是渥尔娃代代相传的隐秘。
即使是渥尔娃最信任的护卫，也不知道传承千万年的血脉需要灵魂宝石的加持。
又好比幼年的帕特里夏·乌冬塔。
虽然她是渥尔娃的后裔，但在没有确定她是未来能觉醒成为渥尔娃的人之前，她也根本不知道母亲手上有灵魂宝石。
渥尔娃和灵魂宝石的关系，与其说是拥有，不如说是互利互惠。
——灵魂宝石赋予渥尔娃更强大的力量以守护尼福尔海姆，而被渥尔娃守护的族人，奉献他们一生积累的灵魂力量供奉灵魂宝石，再入轮回。
所以尼福尔海姆人死后，灵魂并不会像阿斯加德人一样，收归冥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