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身上也有伤,您先回病房好吗?”护士再次拒绝。
——“你在干嘛?”
莫朝遥闻声扭头,看见赵浮易左手提着一袋儿苹果,右手捧着一盒蛋糕,奇怪地看着莫朝遥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
莫朝遥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浮易摆摆手:“警察没有找到你父母电话,查你的手机卡的里面的最近联系人,找到我了。我赶了半天的飞机才过来。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进病房里头来说话,别站在外边儿。”
“那....”莫朝遥眼泪还没干,伸手指着走廊尽头的重症病房,“怀清怎么样了。”
“额...”赵浮易一扫那间病房,“你2吗?那里头住的是个孕妇,听说是跟你们一起送进来的。刚才在楼下听说已经稳定可以回普通病房了,人家生了孩子转危为安,这么大的喜事,你在这哭什么丧?”
莫朝遥:“.......”内心:阿尼嘛阿尼嘛阿尼嘛....
赵浮易推开病房门,将水果和蛋糕搁在台上,责备道:“你别在那耍宝了,过来躺着。医生说你脑袋撞着什么了,有点轻微脑震荡,容易头晕,需要好好休息。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一天了,吓死老子了。”
“怀清怎么样了?”莫朝遥万般不情愿地翻上床,摆弄着床头的苹果。
赵浮易有些踟蹰,沉默了一阵,皱着眉头,温声道:“对不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朝遥的眼泪一下又滚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赵浮易仰天大笑。
莫朝遥:“......不带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赵浮易抬手一指莫朝遥床边的另一张床:“你没看到旁边还有张病床吗!”
“他睡这里?那就是说,普通病房!没事了?”
“他没有性命危险,现在正在做二次缝合。虽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伤得比你厉害得多。两根钢筋扎进右手臂,不过万幸的是没有扎断肌腱。”赵浮易比了一个指甲的距离:“只差一厘米。如果肌腱断裂,可能他一辈子都不能再拿笔了。”
莫朝遥怔怔瞪着眼睛,不知道回答什么好。手臂肌腱,就是俗称的“手筋”,对于艺术创作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右手。哪怕是手臂上的一些小伤,都会影响到手的灵活性。音乐家马克西姆花了了上亿元为自己的手投保,可见它的重要性。
怀清为了救自己,险些一辈子不能拿笔了.....莫朝遥喃喃的默念了两声还好还好,道:“现在呢,能修复治疗吗?”
“可以的。还需要住院一个星期观察,休假修养半个月。医生说最少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怀清那边有需要联系的人吗?”
莫朝遥想了想,摇摇头。清没有亲戚,唯一可以说得上是亲戚的,就是老钟和青青,还有那群孩子们。老钟腿脚不方便,福利院那边又离不开青青的照顾。与其让她们忧心,不如还是藏掖起来,不说了。她琢磨了一下,道:“反正我没什么事儿,我照顾他就成了。反正死不了就好。”
“你自个儿都还没好利索。”赵浮易拨开莫朝遥的手,从她手下来抢过来两个苹果,走到墙角的洗手池洗了洗,“我不会削苹果,要吃你自己摆弄。蛋糕是慕斯的,找了两条街才找到,一个巧克力味道,一个抹茶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就住在医院对面的酒店,419号房间。暂时先这样,我守到怀清出院为止。”
莫朝遥有些不好意思,傻兮兮地说:“没事儿,不用特意守着,你们做生意的也忙。要不你先回A市,我自己能搞掂。”
“你懂个P!老子专程过来一次,当然要旅游几天了!你还当老子愿意守着你们两口子不离不弃啊!你以为老子是啥的啊?!专用保姆不成!懒得和你扯!”赵浮易炸毛。
莫朝遥:“.......你真是越来越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了,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这话刚说完,就瞅着门口有人进来了。是怀清,右手臂绑得结结实实的,面色苍白。他眯着眼睛瞧了一眼莫朝遥,有看了看赵浮易,点点头:“兄弟,多谢了。”
赵浮易也懒得客套,抖抖西装就准备走:“有事打电话给我就是,不耽搁你们俩生离死别之后又重聚。其他事情我暂时帮你们处理了一下,车子已经送去维修了,行礼都在门口的柜子里面。至于理赔什么的,我就不好插手了。”
“嗯。”怀清显然有些憔悴,脸色都白得跟草纸差不多,他走到柜子里翻了翻,掏出张银行卡给赵浮易,“密码是卡号后六位,该还给你的辛苦你自己取一下。”
赵浮易没有拒绝,他点点头掩门出去了。
剩下莫朝遥和怀清两个人,黑眼圈铜铃眼瞪桃花狭长眼。
莫朝遥小心翼翼地道:“那....我们还要不要谈,合适不合适那个问题?”
“不谈了。很合适。”怀清躬身,吻了吻莫朝遥额头,然后起身,虚脱般地倒在自己病床上。
“对不起。”莫朝遥狗腿子一般捡起桌子上的苹果,拿一旁的小刀,削起来。她悄悄看了怀清的手臂,一定很疼的。
怀清的表情上没有什么痛苦的样子,只是显得虚弱。他左手枕着脖子,看了看桌上的台历——XX医院欢迎您。
这所医院是离澜沧国道车祸地点最近的城市,以茶的名字命名。虽说比不上帝都那样繁华,但是市中心却相当漂亮,树木葱郁,街道整洁。怀清想了想:“暂时不能走太远,下个星期才可以出院。等我休息一会,带你在这边到处走走。”
“好。”莫朝遥把苹果一瓣一瓣地切开,弄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然后递给怀清:“来来来,吃苹果。”
“好。”怀清接过苹果,在手里左右看了看,似乎很喜欢的样子。然后他继续道:“反正在医院没有事。有空先把游戏里的婚礼办了。”
“好!!”莫朝遥终于盼到了。
“想听慕氏集团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怀清轻笑一声。
迟疑了一下,莫朝遥还是点头:“想。”
怀清道:“报纸上的事情,只对了十之五六。与其你自己蒙头蒙脑地琢磨,不如我直接告诉你。”
“嗯.....”莫朝遥摆了个舒适的姿势,进入了听故事模式。
☆、第六十八章 合卺同我同白头
怀清并不是遇到人口贩子,才颠沛流离被拐卖到南方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记事了。
他记得慕家有位管家,因为那个时候家里还有个理事的管家,是比较稀奇的事情。这是很舶来的作风,慕权铭的老婆王太太是望族,据说是家里王太太的家生管家。管家不老,跟电视里头演的那种白头发花花带着单边眼镜的老头子不一样的。他有点瘦,三四十岁,做事比较讲究,比不上动画片里面那些英国管家无所不能,更像是王太太的专业助手。
是这位管家,在怀清瞧那摊子上的瓷器的时候,静静拉着他从人群中离开,上了火车。
那个时候还是绿皮儿的火车,最次等的座位,电扇不转,电灯不亮,闹哄哄的很拥挤。摇摇晃晃了好几天,再周转了几趟,终于到了南城。
怀清小时候的脾气老怪,(虽然现在也很怪)加上才瞧见自己母亲出了事。正是缄默的小孩,一路也不吭声,随便旁人带着到处走也不吭声。他被领到了一个南城当地人家里,再转了两家,最后被陌生人送入了南城福利院,填报的是走失儿童。
当然也有警察蜀黍来问“小盆友~你家在哪里知道吗~小盆友~知道拔拔麻麻的名字吗?”
这时就要提到另外一个事情了——怀清自杀的母亲。
他确实目睹了母亲的离世,以及被自己母亲亲手捅了一刀。怀家也是条件优厚,怀清自小就受良好的礼仪教育,住在漂亮的房子里,有自己的卧室。家里还有钢琴,怀妈妈还有一辆方块白轿车。忽然的这么大的变故,不可能什么影响都没有。所以.....
综以上种种原因,导致怀清当时患上了——偏执性精神障碍导致的短暂性失语症。
于是这一“走失”,就“走失”了二十年。
“这么说.....你被送到南城,是安排好的。那你什么时候重新能够说话的?”莫朝遥心里冷汗涔涔啊,尼玛大户人家就是暗流汹涌,这么阴暗!
“十岁。”怀清笑道,“小时候他们还叫我小哑巴。”
莫朝遥一鼓嘴,有点想笑。想起照片里那个瘦瘦的捏着蜡笔的小男孩被人叫小哑巴的样子,就觉得萌出血了!她强力忍住:“既然能够说话了,怎么不回去?”
“我当时想的是,既然安排我到了南城,就算回去可能也会生事端。再来,我对南城生了依赖感,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莫朝遥点点头:“还会回去吗?”
怀清坦然:“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莫朝遥猜到那个合适机会,有可能是拿下世界主线任务,通过媒体让怀清再次见到慕权铭的那天。啊...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她可算是把这些问题捋顺了。她不再想提这些让人尴尬的事情,决定避重就轻地说说别的,“这么复杂,不听了~我们来商量下游戏里大婚的事情吧。你要穿啥?我们怎么个游街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