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家小徒弟也是有很多朋友的,她时常闯荡江湖,结交了不少青年才俊和武林豪杰,那个时候叶英是从来不会介意他的小徒弟和谁玩得好的。
可是如今,只是怜花公子有意为之的亲昵,理智上叶英知道那是他这个人对他们师徒的恶作剧,可是在王怜花主动接近玉卿久的时候,叶英心中还是会涌起无端的怒火——他尚且还能十分冷静的分析判断,可是耳边却又有一个声音不断的蛊惑着他:“不,那不是什么恶作剧,那就是王怜花生性恶劣,他就是在蓄意勾|引挑|逗你的卿卿。”
叶英君子端方,像是“引|诱勾|引”这样的污言秽语,往常他是绝对不会想起、更不会用这个词去攻击自己认识的人的。
作为和他朝夕相对十数年的人,玉卿久第一时间敏锐的发现了自己师父的变化。
虽然叶英面上一如往常,可是玉卿久却分明觉得自家师父周身的负累更加沉重了。自始至终她的师父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从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而如今,这种压抑似乎更加重了一些。
虽然她的师父的脊背还是如同松柏一样挺拔,但是玉卿久分明感觉到她家师父就宛若负山前行。他背负的东西太重了,重到了玉卿久就是想为他分担一二,可却也难得章法。
从前叶英背负的是大唐旧梦,而如今,西湖藏剑已经在大安重现江湖,而且和六百年前一半风光无两。可是叶英身上的背负并没有因此轻上半分,因为他还背负着他一生的风月、难平的心事和柔软的时光。
而那一切,最终都被赋予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不言自明。
叶英从来都是真诚的面对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如今心态变化的危险。藏剑大庄主一生磊落,这一次却难得有些不愿深究了——他不敢去想,自己如今这般,只要看见有人接近他的小徒弟他就万般不悦,那到底是他被余|毒所扰,还是……其实他本来就是如此,而这一次的许白头,只是给他一个不再压抑自己的借口。
叶英君子如风惯了,本是风光霁月的人,忽然有了这样沉重的心事,哪怕是叶英也终归有些无法从容。
偏生王怜花这个人素来就习惯剑走偏锋,他答应研究一下叶英体内的余|毒,表面上也是每日勤勤恳恳的在给叶英抓药看病,可是事实上,他开出的那些药都不过是清热解|毒的方子,日日喝来,有火的去火,没火的养身。
而他真正打的主意其实是“不破不立”,既然这个毒的作用是让人嫉妒,他那索性就让叶英嫉妒到底。说破无毒,说不准叶英嫉妒过劲儿了之后,这心中郁结一散,这余|毒也就说清便清了呢。
至于自己和玉卿久的安全问题,那王怜花倒是更不担心了。他自己虽然打不过叶英,但是他又不是沈浪那个蠢货,明知道打不过却还要硬跟人刚。他虽然没法打赢叶英,但是从他手下走逃却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玉卿久那边,王怜花倒是旁观者清,就看叶英那操着男人和父亲两份儿心的劲,王怜花就能断定若是叶英真的气急,那他先给自己一剑的可能性也比伤害玉卿久的可能性大一些。
如此一来,王怜花就放心大胆的开始撩玉卿久。只是为了不崩人设,怜花公子是不会说,他每一次在大庄主面前这么皮的时候,其实都是绷着浑身的肌肉,随时准备看情况不对就撒丫子逃的。
完全不知道叶英和王怜花之间居然还有这样汹涌的暗潮,玉卿久看到了跟在自家师父身后走进来的玉天宝,像是想起了什么,玉卿久一脸身无可恋的问西门吹雪道:“阿雪,你带着他一路回来的时候,可记得遮掩自己的行踪?”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他当时听说长姐中|毒,恨不得自己肋下生双翼,可以直接飞回来,哪里还能想那许多。
看见弟弟诚实的摇了摇头,玉卿久狠狠咬了一口弟弟给削好的苹果,无奈道:“我说怎么觉得这几天庄外可疑的人越来越多,如今这得罗刹牌者得西方魔教的传言喧嚣直上,恐怕江湖之人尽皆知他这位西方魔教教主之子手中有罗刹牌。”
所以,虽然此地有叶英师徒二人,又有西门吹雪在此,可是“掌管西方魔教”的诱惑太大,保不齐就有人会选择铤而走险。更何况……有没有人说西门吹雪将玉天宝带回来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因此这些江湖人就越发的蠢蠢欲动了起来。
捏了捏自己酸胀的眉心,玉卿久取过来那张印刷的辣眼睛战帖递给西门吹雪,自己却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阿雪先看照看他一下,我去想想办法吧。”
玉天宝:我妹……好有男子气概哎【星星眼】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玉天宝的话,请自动带入楚淑芝的语气哈哈哈哈哈哈~
以及,庄花花,今天,终于!黑!化!了!
叶英【微笑】:恃毒行凶,合理黑化,十分之稳。
☆、白鹭。
第一百零一章。白鹭。
这个世界上,咳嗽和愚蠢都是无法在人前掩饰的事情。
玉天宝这个人天生就不怎么聪明,又沉浸在“我居然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妹妹了”的喜悦之中,因此在玉卿久面前,他表现的还不如只面对西门吹雪的时候正常。毕竟面对西门吹雪的时候,玉天宝只是有一种对强者不自觉的敬畏之心,而面对玉卿久的时候……他笑起来就特别不正常。
大概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么笑过,玉卿久乍一看玉天宝的时候,险些一剑把他拍成肉饼饼。
而之所以玉天宝如今还是立体的而不是平面的的原因,大概是玉卿久还没来得及动手,玉天宝就如梦初醒一般拉住了王怜花的袖子,开始了长达一个时辰的问东问西。
玉天宝的碎碎念宛若魔音穿脑,换做是随便哪个江湖人,恐怕都会直接点了玉天宝的哑穴了事。偏生王怜花这个人和宫九杠习惯了,他宁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本真一颗“要闹挺大家一起闹挺”的决心,王怜花就这样硬生生的找了把椅子在玉卿久的门口坐下,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于是,这屋内屋外的好几个人,就生生听了玉天宝念叨了整整半个时辰。最终是玉卿久终于看不下去,先是让自家师父喝了那一碗王怜花熬好的药,而后倒了自己屋子茶壶里剩下的半碗凉水,就这样直接递给了玉天宝。
“我没有什么大事,天宝你渴了吧?喝点儿水。”将一碗“刷碗水”递给了玉天宝,玉卿久笑的一脸纯良,内心毫无愧疚。
任凭谁被这么折磨了半个时辰,恐怕也不会心中再有愧疚的。
玉天宝只觉得这是妹妹贴心,心中的感动就越盛了,他接过玉卿久手中的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而后砸吧了一下嘴,便用一种万分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一双弟妹了。
他没敢直接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摸玉卿久的头发,不过却是眼泪含眼圈的对玉卿久道:“小妹,要是你在中原过得不好,就跟大哥回大漠吧。”
这剧情转换的玉卿久有点儿懵逼,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英就已经一把将玉卿久挡在了身后,颇为冷硬的对玉天宝说道:“卿卿日后要随我回江南的,她哪里也不去。”
叶英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了。当然……于情,叶英是主玉天宝是客,于礼,也应是长辈玉天宝是小辈,因此叶英也的确不用和玉天宝客气。只是叶英一向温和,这样直白的迁怒于一个后生,的确有些不像是叶英能干的出来的事。
偏生他还真就这样干了,不仅就这样毫不客气的挡在了玉天宝和自家小徒弟中间,而且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不对劲儿来。
玉天宝被叶英的其实一慑,顿时就有几分想要后退的意思。可是,在他心里,因为当哥哥而产生出来的责任感居然抑制住了他的恐惧,因此所有人便看见玉天宝梗着脖子和叶英据理力争:“你们中原就连水都这样难喝,真不知道我妹妹之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已经脑补出了自己有效可怜又无助的妹妹在中原吃不饱、穿不暖的剧情,玉天宝抽了抽鼻子,却不愿意让自己在叶英面前哭出声来。
黄蓉这会儿刚从门口经过,冷不丁听到她家玉哥哥院子里的吵嚷——她这些日子也不住在玉卿久这里了,黄药师觉得自己长久客居在别人家终归也不像话,因此借着来盛京接闺女的机会,这位号称“只有生孩子不会”的东邪前辈就随手做了点儿小生意,之后就轻轻松松的在盛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界买下了一座宅子。
如今他们父女暂且居住在那一间宅子里,只等这里的事情了解了,黄药师再在西湖边再置办一套房产,正好和藏剑山庄比邻。
如此一来,也算是他们父女二人在这陌生的时代里安身立命了。话又说回来,黄药师来了大安也有一段日子了,渐渐也就知道了峨眉和自家闺女的渊源。一想到自己宝贝着养大的闺女最后居然陪着一个傻小子殉城,黄药师就觉得万分肝疼。
再从峨眉中人的口中扒拉出了郭家的几个小辈的事迹,黄药师还真不想承认他们居然是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